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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第8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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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是项晚晚心底原先在想的问题。

却在此时此刻,她只能转身离开,大踏步地走出了翠微巷。

她听出来了,这个在自己小屋里哭泣的姑娘,不是别人,正是雪竹。

葛成舟的妹妹,雪竹。

项晚晚快速地离开了翠微巷,原先只是步履加快,却到后头,竟然小跑了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慌乱什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现在后背抵着另外一条暗巷的墙壁,竟然全身发抖了起来。

她更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脸上忽而有了雨滴。

她慌乱地抹了一把脸颊,抬头望去,却发现原来不是雨滴。

是眼泪。

她没有勇气踏进那道熟悉的门槛,去当面质问易长行。

她更是没有那个理由和资格去和葛成舟的妹妹比拼。

她已不是高高在上的卫国帝姬殿下云婉。

她只是一个蜷缩在金陵城里,等待一场血腥复仇的民间绣女,项晚晚。

血腥。

复仇。

这样的念头在她的脑海里瞬间划过时,一下子让她止住了眼泪。

这样的结果,不正是自己想要的么?

易长行原先说过,他是定过亲的。依着他是世家子弟的身份,和葛成舟的关系交好,有一个雪竹姑娘这样的名门千金来定亲,是最最门当户对的。

刚才雪竹不是还说了吗?

就连皇上都已经准了他俩的婚事。

啊,我明白了!

怪不得自己做的那件乌墨色苏绸会这样快地,就被雪竹给买了去。

原来,他们曾是这样的关系。

这样正好。

这样,自己离开了,才不会内疚。

……

项晚晚一个人莫名地走出了水西门,沿着已被清理的官道正出神地向前走去,不曾想,却走到了当初捆绑易长行的那个高高的木架子那儿。

项晚晚眸光一滞,忽而想起来,这里还曾经有过前任禁军大统领的凌迟之刑。

渐渐偏西的昏沉秋阳根本无法让项晚晚的周身有半分暖意,当她坐在那木架子上的阶梯那儿,还有着一股子秋风带来的萧瑟凉意。

可她不知寒凉为几何,眸光看向远方不知名的一点,心头却在闷闷地想,若是明儿无法得逞,恐怕这个木架子,便是自己的绝命之处了吧?

想当初,自己是和易长行是在这儿相遇的,若是这儿成了她的绝命之处……好像也不错。

项晚晚摇了摇头,赶紧驱散了脑海里的杂念。

不能想他!

明天新帝登基,项晚晚已经了解过福政将会巡城的路线,这不是秘密,而是公开的路线。项晚晚忽而觉得,这个当年持重谨慎的政哥哥竟然现在变得如此自大了。

公开路线这种事儿,除非有着绝对的安全,否则,一个新登基的帝王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出现在街市上,他也不怕被敌人给暗害了?

竟是这般自信。

项晚晚在心底冷笑,并缓缓地站起身来,她看着渐渐西去的秋阳,过了好一会儿方才转身回城。

她还是没有立即回翠微巷。

而是去了一趟新租的那个屋子。

这间屋子靠近官坊,是在一条安静的小巷子里,前后都是住家。就目前来看,周围的那些邻里街坊似是逃难离开的多。

项晚晚想着,若是明儿得逞了,且没有被人发现,今后,她就在这新屋子里生活,偶尔为官坊绣绣战旗,维持维持生计。

若是攒了一些银两,今后等大邺内外都平定安稳了,便去其他地方生活。

若是明儿失败了,水西门外的木架子便是她的最终归宿。

一切都是这般美好。

新屋子已经被房东秦叔收拾出来了,今夜其实就能住。项晚晚看着这间不大的四方地,这里不仅有卧房,还有专属于自己的小厨房,小浴堂。

项晚晚越想越觉得兴奋,当下便关紧了门扉,回翠微巷拿东西。

等她再次回到翠微巷的时候,已是掌灯时分。

果然,易长行已经不在这儿了。

项晚晚推门而入,只觉得这熟悉的空间里,还残存着刚才自己听过的,雪竹姑娘的眼泪。

她的心莫名一痛,赶紧驱散了心底的念头,借着窗外的月色,点燃了灯烛。

谁知,小屋一亮,却让她的心再度绷紧了。

桌案上是用一个大大的竹罩盖住了满桌子的饭菜。项晚晚默数了一下,一共有八个菜,一碗汤。

还有两碗精致的,未曾动过的米饭,她探手摸去,早已凉了。

项晚晚心中一凝,原来,他也没有吃。

不过,既然下定了决心要离开,今儿这些饭菜,她也决不能吃。

想到这儿,项晚晚将竹罩放下,谁知,余光一瞄,却见在碗筷之间,有一张折叠起来的白宣。

项晚晚打开一看,是易长行写的——

【婉婉,等你很久也没见你回来,桌上的饭菜都是我亲手做的,味道不错,还有一道你最爱的红烧排骨,你尝尝看,应该有卫国的味道。若是凉了,就热一下再吃。明儿白天全城举行登基大典,会很繁忙,我晚上再来。等我,关于你我之事,我想与你详谈。】

项晚晚将白宣再度折叠起来。

我不想与你详谈。

此时此刻,项晚晚的耳边,似乎还有雪竹哭泣的呐喊。既然易长行曾经定过亲,竟然还是跟雪竹,就是这般近在眼前的人儿,却又为何要来招惹我?

无妨。

这样也好。

这样自己离开了,去迎接自己的血海深仇,不至于对易长行太过愧疚。

只是……

项晚晚的目光一顿,定格在那白宣的开头两个字“婉婉”上。

有一种被拆穿了心事的慌乱袭上了心头。

项晚晚凝神想了想,觉得易长行写了这个“婉”字,定是不知晓自己现在的名儿是“晚”字。所以,才阴差阳错,写了自己曾经的闺字了。

想到这儿,项晚晚将这张字条重新放进了竹罩里,转身开始收拾行李。

这次收拾行李,就跟那一百五十三天之前,有所不同了。

虽然还是那么一些物什,可这会儿,项晚晚除了那一大堆未绣完的战旗外,还多了一样东西。

妆匣。

虽然她打算和易长行从此各奔东西,可这妆匣,是他做给自己的。

她要把它带走。

明儿若是失败了,也就罢了。

但明儿若是成功了,这妆匣留在自己身边,也可做个日日夜夜的念想。

想到这儿,项晚晚打开妆匣,铜镜里自己那张无依无靠的脸庞,赫然出现在眼前。

她凝神瞧了自己一会儿,方才叹了口气,将目光移向妆匣里这么一大堆珠宝首饰上。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床榻已经被自己收拾了干净,只剩下一张干净的木板横在那里。

项晚晚想了想,从自己的包袱里取出一个大薄巾,将这妆匣里所有的珠宝首饰,细碎银两,还有那一大堆的金瓜子全部都放到那薄巾上,这么一大堆倒出来,竟然像是个小山一般高高地在薄巾上隆起。

项晚晚怔了一会儿神,便把这些东西打包成了一个小包袱,一并放进了桌案上的竹罩里。

不过,这空空的妆匣里,她还是要放一样东西的。

项晚晚搬来一张小凳,踮着脚,扶着墙面,方才将房梁上悬挂着的那根铁刺给取了下来。

这铁刺从易长行的身体里取出,也有一百五十三天了。这是项晚晚亲自从他身体里取出的利器,若是日后想来,也是相思之物呢!

想到这儿,项晚晚将这铁刺,放进了妆匣里。

所有的东西全部收拾好后,项晚晚再度看了一眼这间小屋,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桌案上的八菜一汤,她转身便离开了。

她没有从巷子的正路口离开,而是从巷尾那儿走的。

巷尾那儿虽然也有官兵在前后守卫,若论严谨度,是不及巷子口的。

到时候,若是易长行要找自己,没准,巷尾这儿的侍卫还没注意到自己是离开了的。

项晚晚一边向着新屋子的方向走去,一边在心底感叹:哎,易长行亲手做的八菜一汤,自己怎么的也该尝一尝的。

由于明天一大早就是登基大典,今天就算是这会儿已经到了酉时时分,街市上都是热热闹闹的。

原先已经没有多少行人的大街上,这会儿竟然有好些百姓出来热热闹闹地聊天,准备着明日的庆典。

项晚晚看着沿街的摊贩,看着高高挂起的灯笼,看着有好些人喜上眉梢,他们都在说,皇宫前的十里长街明儿也许会有舞狮。

还有一些闲聊的百姓们说,听宫里头当差的亲戚闷说,明儿晚间,还会在秦淮河上燃放漫天的烟花。

……

这些项晚晚都是不曾知晓的,却让她觉得惊讶的是,还有不少路人口中说的是——

“听说,明日新帝登基大典结束之后,就要对外立后了!”

“这么快?是哪个官家的千金?”

“没听说。我听邻家大哥说,明儿先对外公布立后一事,等北燕兵马平定之后,就要准备皇帝的大婚之事了!”

“哇!”

项晚晚回身望去,却见围在茶摊边儿的好些百姓,他们正兴奋地磕着瓜子,聊着今后金陵城内外会有的喜庆之事。

可项晚晚的心是冷的。

她在心底冷冷地哼笑:若是明儿我得逞了,什么立后,什么大婚,都不会再有了!

想到这儿,项晚晚将目光投向这条热闹的大街,亮泽的灯烛,沿街叫卖的吆喝,不知从哪儿传来的乐调……

这些所有喜庆的画面,却渐渐成为扎向项晚晚心口的匕首。

政哥哥,你要登基了。

你要立后了。

不知明天的你可会想起,你与我曾经有过的婚约呢?

不知明天登基时的你,可曾想过,你这大邺皇帝的位置,是与北燕人里应外合,破我卫国河山得来的呢?

……

“晚晚姑娘!”

一声呼喊将项晚晚仇恨的思绪和脚步,给停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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