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中考试这天，天色渐沉，乌云密布。

碰巧这天是建校五十周年，校方通知今年多放一天假，共是四天假期。又由于早上十点就结束考试，考生们便撑着伞、冒着雨陆陆续续收拾东西离开学校，开始假期之旅。

到了下午两点过后，乌云压了下来，雷声大作紧接着一场暴雨席卷而来。

漂泊的雨渗入走廊，将早已空荡的校园再次添上一抹凄凉。

有位少女扎着高马尾，一袭校服干净利落，脚上黑色帆布鞋悄无声息踩在楼梯间，慢悠悠在校内游晃……

许会从七岁开始便是跟外婆一起生活，可去年病魔夺走了老太太掌握命运的权利，那天长年在外奔波的许昌赶回来给老太太料理后事，可母亲安宜却始终没有出现……没过多久许昌便张罗转校，打算把许会送出国读书的事。

虽说她对身边的人和事都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

但外婆戴舒月的离世，让许会在听许昌提出以后，心里十分烦躁，果断拒绝了他意愿。

继续留在——圣铭，这所北城顶尖的著名学院。

外婆走后，她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不爱回家，唯一喜欢做的就是没事的时候在学校瞎溜达。

此外她发现某个“有意思”的人，比如——许会路过一间僻静的杂物间听见里面有细微碰撞声若隐若现时，她顿时停下脚步，目光直勾勾盯住旁边门锁上。

杂物间在思敏楼最高一层，是学校老师们的附属地；离教学楼离得不知道多远，除了犯事，基本没什么学生会往这里来。

然而许会那几近冷漠的眼神微微眯起，没记错的话，杂物间向来都是锁着的，只有校长才有钥匙。

此刻却……而且，窗帘也拉上了。

她迈着步子向前，来到窗户边。碰撞声跟呜咽声齐齐钻入耳膜。

挑开窗帘一角，肆意妄为的场景裸露在眼前。

正如所说的，这是间杂物间！里面都是些没用的东西，以至于窗户玻璃也少了一块，许会才能挑开窗帘看见里面在干什么！！！

一名穿着校服的女学生衣衫不整、头发凌乱不堪的被人按在满是灰尘的书桌上。脑袋边全是火红的蜡烛，衬得屋子通明；清楚地看见女生负在背后的双手被麻绳束缚，嘴里紧咬着绑住她的白布，眼里的泪不停得流啊流……

许会眸子一沉，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

视频里面肥头大耳的男人笑得贱兮兮拿起桌上的蜡烛，女生顿时剧烈挣扎起来，眼里充满恐惧，渐渐的转变成哀求。

“别特么跟老子动来动去，我们来玩点刺激的，好不好！啊哈哈哈”

最终女生绝望的闭上眼，石蜡落在皙白的肌肤上令她身体紧绷，而男人则闷哼一声。

紧接着他一边大力拍打女生的臀，一边将石蜡滴在她身上……反复折磨，如同外面的雨下落不停。

——

2022年1月30号

临近郊区一间西洋咖啡厅内，播放着《When You Believe》。这间咖啡厅里人流不多，大概正是因为离市区较远的原因。

西南角落一男一女对立而坐。

“诺，这是你期末考试的成绩单。”

说话的是叶子墨，许会发小。两人同校，可惜不同班级。

叶子墨学习好，性格好，人长得也很帅……相比之下，衬得许会什么都一般，谁让许会设给人的表象就是一般，甚至可以更差。

他将成绩单推给对面的人。

许会拿起来看了上面分数，颇为满意地掸了掸，“谢了。”

“不过我很好奇，从来不看成绩单的你，今天是怎么了。”

“没什么，看看！”

叶子墨点点头，过了会，说：“你这次考了五百七十分！是想拿个好成绩去曲江乐州对吧！”

他放下咖啡，他俩从小一起长大，对许会不说了如指掌也算是“咬文嚼字”，心思差不到多远。

街道来往人群三两无几，屋檐摇摇欲坠的水珠被风一吹，如同断了线的珍珠往下落。

许会收回盯着玻璃外，女人笑容满面牵着小女孩的手踩水坑的目光，正眼看向他，默了会才说是。

“这是你的转校通知书，老裴让我拿给你。”

叶子墨掏出一张单子，低头搅拌咖啡，“你这几次都考得与之前相差甚远，我早就猜到了，其实你不用瞒着我。”

“我没有想瞒着你……”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跟我说，等到了乐州以后嘛？”

这是叶子墨第一次这么硬气跟许会说话，讲真的，他心里蛮气的，“许会，我们从小一块长大，你心里想什么，我还不知道吗？你性子冷，又特别傲气，我明白你在顾虑什么。不允许自己低头，不允许自己懦弱……但是许会，我们……都应该学会跟自己最好的朋友告别对嘛？”

许会紧闭嘴唇，依旧面无表情，“友谊不散，我永远都不会跟你告别。”

半响，叶子墨笑了。

咖啡厅里的音乐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周杰伦的《雨下一整晚》，此刻正播放着间奏。

“什么时候去？”

“下月初二。”

“大后天？这么赶？”叶子墨惊讶道：“有落脚的地方吗？”

“有。”

“你在哪落脚？”

“许邑那。”

“许邑？”对方思忖道：“都打点好了？”

许邑比许会大一岁，是她大伯的儿子。

说起来也有十几年没怎么说过话了，要不是外婆在的时候偶尔跟回兰亭看过奶奶，并在她手里有些像大伯模样的许邑，估计到时候见面都认不出来。

“嗯，”许会捧起杯子接着讲，“听说，你跟裴庄关系还不错？”

裴庄，裴组长。为人谦和有礼，待人真诚友善，书又教得好……另一位教授是个本地人，教的好是好，但是没裴庄讲得通俗易懂，以至于学生们常常背地里感叹“裴圣”混了这么久怎么还卡在教研组长这个位置。

但知道的都知道，无非是个利益、背景的关系！

“裴老师？”叶子墨挑眉，“还行，怎么了？”

叶子墨是他得得意门生，这么说着实有些谦虚了。

许会口吻冷淡，“你不想帮他上一个台阶么？”

“你什么意思？这种事向来顺其自然，你可别乱来。”叶子墨立刻正襟危坐，显然慌了，瞧那眉宇都能夹死一只苍蝇。

许会抿了口咖啡，朝他露了个得意的浅笑。

叶子墨愣住了，那笑容是那么意气风发，许会是很少笑的；距离上一次见她笑得这么开心还是在很小的时候。

那次学校组织春游，叶子墨睡过头了，抹了把脸，牙都来不及刷，顶着“鸡窝”的头发赶忙跑上校车，气喘吁吁坐到许会身边抱怨，“我说，你怎么不喊我一声。”

半响没听见回应，他扭头看去，许会正憋笑，指着他头发，“鸡窝。”

现如今看她笑，真像过了半个世纪之久，又大概是上辈子的事了。

不由地，叶子墨看痴了。

许会提醒他，“别盯着我看了，与其担心我，倒不如担心我讨厌的人……别忘了，我可是许家的人。”

叶子墨听家里人说过，许会爷爷奶奶都不喜欢这个孙女，就因为她是女的，但毕竟是许家的血脉！

上流社会都知道，许家是北城最大的老大，许氏也是国内最大的集团。握有重量级话语权与决策权，家族企业遍布全国。不过许家向来低调，平时也不怎么展露头角，这几年更是像凭空消失一般。但即便如此，若有风吹草动，那些人便会……好比上次萧枫听说有人要绑架许会，可人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已经被“反杀”，所以其他家族根本不敢发难，与其挖苦别人，不如打造自己。

许家背后的势力犹存，像是条隐匿在黑暗中的巨龙。

许会说：“等着吧！明天晚上会是一个难忘的新年！”

叶子墨目送许会离去，眼底闪过一丝暗芒！

——

除夕夜！

烟花鞭炮齐鸣！

叶子墨坐在沙发上无聊翻着电视看，基本上全是祝贺春节，没一点新颖。

这时沙发上手机震动了一下，叶子墨拿起来看，不知道是谁在学校群里发了条视频，以为又是谁对老师们及校长的祝福，于是连屏幕都没开就放下，重新翻电视台。还没按两下，手机疯狂震动起来，他咬着嘴角不耐烦点开□□来看。

【天呐，天呐，我看见什么了，卧槽！】

【我去，这么劲爆！！！】

【我天，那些女生得多绝望啊，还有她们的父母得多难受】

【妈的，简直就是个畜牲，人渣，社会中的败类，教育者间的渣滓……】

【要死了，要死了，江北完了。】

【没想到江校长这么……妈的，想不出来用什么词形容他了，觉得用畜牲这个词，安在他身上都觉得侮辱了畜牲两个字。】

【就是就是】

【圣铭这下是真出“名”了！】

【……999+】

叶子墨蹙眉，将消息一直往上翻，忽然看见几张女生被殴打、□□的照片。眉头皱得更紧了，再往上翻全是视频，不用点开来看，光是看封面，他已经知道那是什么了。

微信这时候又开始了轰炸……

母亲的惊叹声钻入耳膜，“天呐，子墨，这是你们学校校长——江北吧！”她将手机递在叶子墨面前。

画面里的中年人谢顶得厉害，一双则眉鼠眼；黑色西装扔在地上，衬衣掀开，露出啤酒肚，整个人趴在穿着圣铭校服的年轻女孩身上，笑得猥琐又下流。

“是，是我们江校长。”叶子墨说。

手里的手机发出特别声响，是萧枫发了条消息。

【你干的？】

叶子墨没有点开看，脸色瞬间黑了下来，冷到极点。回到卧室翻开微信看见许会的网名就拨过去。

电话里传来听不懂的魔性粤语，一曲到头也没人接。

通话结束后，叶子墨看见上面明晃晃写着：【朋友使用的铃声背景音乐-笑死朕-陈奕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