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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 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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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全身有一瞬间的僵直。

看着阮恣神色十分正常,他就把这句喜欢当成是好朋友的意思。

……

个屁!

喜欢这个词是能随便对别人说的吗?

在不知不觉中,一丝热度上脸,却因为光线昏暗,阮恣并没有注意到。

“我送你回家吧,龙苑世嘉对吗?”余义看了看时间,已经凌晨四点多了。阮恣没急着点头,而是反问对方:“你家在哪儿?”

反方向。

余义说:“顺路,我再往回走一点点路就行。”

撒谎撒的太自然,阮恣没起疑心。

余义目送阮恣进小区,然后才放心地折返回去,他走在路上,正反思自己刚刚的表现为什么那么奇怪。

也说不上来时哪里奇怪,和阮恣走的稍微近一点,就会感觉奇怪。其实和老大的一帮兄弟勾肩搭背的去吃烧烤他也没觉得哪里不自然,唯独阮恣有些特殊。

余义对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有钱,特别有钱。后来知道对方那牛逼的姓氏,印象从特别有钱进化到超级无敌有钱。

加上微信后,他在打工的间隙中翻看对方的朋友圈,那一刻,他清晰的看见了自己和对方的差距。

悉尼歌剧院、蓝宝石公主号的登船票、和大本钟的合影、在澳大利亚看袋鼠、在马尔代夫晒太阳、在希腊旅游时遇到了国内的偶像组合正在拍摄,还有阮恣和他们六个人合影的照片……

对方的朋友圈就像全球各地的旅游简介,阮恣18年来的人生足迹遍布全球,堪称精彩绝伦。

而且对方好像很喜欢伦敦,光是去旅游就去了好几次。他无意中点进对方某一条朋友圈中的一张图片,画面里应该是一所伦敦的大学,阮恣就站在门口,侧头看着这所学校,露出的脖颈在黑色卫衣的衬托下白的扎眼,眼中流露出一种向往。

余义猜测,这所学校应该是阮恣当年就看上的学校,不知道是否出于某种原因,对方决定只是合影,并没有要去的意思。

-

时间流走的飞快,当余义感觉到快过年的氛围时,是打工的地方挂起了对联,挂上了红辣椒装饰,商品货架上多了一排各式各样的红包。

紧接着,他的老板在一月末给他结算了这个月的工资,还另外多发了两千元的奖金,通知他明天上完最后一天白班,下了班就可以开始放假了,年后的排版年后再说。

所以余义下班后的晚饭丰盛了一点,给自己多加了一个肉夹馍,全当犒劳自己。

“老板娘,你们几号走啊?”余义吃完面,拿着肉夹馍和老板娘聊天。

“后天就走啦,怕太晚了就没票了,早点走,回家陪爸妈。”老板娘正擦着桌子,回答他。余义“嗯”了一声,然后几口把肉夹馍吃完,付了钱回家。

早点走,回家陪爸妈……

余义双手插兜,走在回家的路上。

然后打开手机看日历,今天是1月25号,还有一周就过年了,他在28号这个日子上标了个重点,提示他那天要去医院看看父亲。

突然,肩膀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余义猛地转头,全身刚进入打架状态,在看清来人的脸时全然消散。

“你怎么在这?”余义主动问。

阮恣笑起来,说话时从口中冒出的白色雾气在空气中转眼即失。

“出来散步啊!马上要过年了啊,一想到这个我就激动,就睡不着!”阮恣同样双手插兜,穿的短款羽绒服是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那件,裤子换成了黑色破洞牛仔裤,球鞋换成了gucci的小白鞋,依然反戴着棒球帽……

“这个天,穿破洞牛仔裤不冷吗?”余义陪他走了一会儿,余光总是若有若无的瞟向对方的腿。

阮恣摇摇头,说:“还好,我带了暖宝宝。”

“当心以后变成老寒腿,我都替你冷。”余义开始发挥他的毒舌属性。

阮恣并不在意,心里还觉得对方这是在关心他,美的很。“真不冷,我上半身暖和,下半身多冷都不会冷到哪里去的,不信你摸?”

阮恣的话说的有歧义,他原本的意思是想让对方摸摸口袋里的暖宝宝,而不是……

余义弯下腰,伸出手,往对方的膝盖破洞处摸了一下。

温热的掌心触碰到有些微凉的膝盖皮肤,阮恣的双腿瞬间停顿不再往前走了,“那个……”

手掌大概停留了三秒钟就收了回去,余义摇了摇头,无奈地说:“那么凉,还说不冷?”

阮恣吞咽了一下口水,说话的声音变轻了:“行…我下次不穿破铜的了。”

余义这才满意的点点头,都没注意到阮恣重新迈开腿走路时顺拐了。

“你在哪儿过年?”余义问。

阮恣说:“我回晋潭过年,车票都买好了。”

如果阮恣现在转头看看余义,就会扑捉到对方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但余义开口说话时却听不出任何不舍:“保时捷不开回去吗?”

阮恣本来就不打算开车回去,回答:“不,上次开过来的时候屁股坐的疼,腰酸背痛的,还是坐高铁吧,好歹舒服点。”

余义不能体验对方的腰酸背痛,因为他还没考驾照,不需要、也买不起车。

“那你…几号走?”

阮恣打开软件,看了一下车票信息,“28号下午三点半。”

余义脚步微顿,28号……时间有点冲突,不过早上去看父亲,下午送人也没什么问题,无非赶了点。

“那天,你会来送我么?”阮恣突然往前跨了一大步,抬手摘下反戴的棒球帽背在身后,转过身和余义面对面,眼中噙着笑意,后退着问他。

余义一愣,猝不及防与对方充满期待、闪闪发光的眼睛对视上,真的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这样的人,真的有人能拒绝吗?

长得很漂亮、左眼下缘的红色小痣很有标志性、性格开朗又活泼、家境优渥但并不张扬高调、与人对话时会摘下帽子,给予对方充分的尊重……

就算真的有,那一定不会是余义。

余义挑起嘴角,轻轻哼笑了一声,“看我心情吧。”然后把阮恣掰回正面,接过对方手中的棒球帽,为他正着戴上。

“怎么正戴了呢?”阮恣不习惯正戴棒球帽,回过头给余义看,问:“你觉得正戴好看还是反戴好看?”

余义没立刻回答,而是看着阮恣的脸,说:“都好看。”

阮恣耸了耸肩,“万能标准答案吗?真直男诶……”

余义不动声色的一开了目光,“实话实说就叫直男了?”

阮恣本来就是逗逗对方,现在既然扯到直男这个话题上了…….

“诶,那你是直男吗?”

真是个big胆的问题,直白又不加掩饰。

余义被吓一跳,转头看阮恣时还有些慌乱和不知所措。他没接话,而是问起了别的:“28号,你几点从家里出来?”

话题转的太生硬,但阮恣不急于一时,他自然的顺着对方的话,思考了一会儿,说:“我十二点半出来,到车站一点出头吧,春运肯定人很多,提前点去。”

余义听完点了点头,“那天我要去看我爸……”

阮恣一听就知道后面会接什么了,也没什么,他们本来也不是多亲近的关系,阮恣从一开始就没抱太大期待,所以他不意外对方会拒绝。

“十二点整,如果我没来,你就走吧,上车了给我发个消息。”

阮恣听完一个激灵仰起头,眨着眼睛看着余义。“真的吗!”

余义还挺疑惑的,“真的什么?”

阮恣肉眼可见变得开心了很多,“还是有可能来送我的对吧!”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走到了龙苑世嘉,余义抬手摸了一下阮恣的后脑勺,语气温柔:“嗯,希望我能赶上。进去吧,外面冷,还有你那破洞牛仔裤28号不许穿。”

阮恣笑笑:“知道啦,拜拜。”

余义冲他挥挥手,目送他进小区后才转身往回走。

为什么没办法回答对方那个关于直男的问题呢?明明答案都在喉咙口了,为什么就是说不出口呢?

-

阮恣回到家里,洗了个热水澡出来,打开客厅的暖空调,坐在沙发上开始给稿子上色。

两个小时后,阮恣终于在“腰要断了”之前上完色,随后给成图做了细化,色彩渐变过渡一下,然后将稿图和原文件发给了他的单主。

终于结束了,他揉着自己的后脖颈伸了个懒腰,在沙发上放空自己的大脑。

为什么余义不回答那个问题呢?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这有什么好回避或者犹豫的呢?

他搞不明白,恰巧这时单主打来了尾款,并给他发消息说很满意。和单主简单聊了几句,阮恣便把对方的备注后面加了个“打勾”的微信emoji,表示交易已完成。

想起备注,阮恣又点进余义的微信,给对方设置了一个早就想好了但是一直忘了改的备注名。

【黑暗世界的勇士】

十分中二,但符合阮恣的备注风格,他的好友列表全是类似的风格,包括家人,他给阮偲娴的备注是【只会恶龙咆哮】,内涵她一天到晚就知道使唤他,端茶倒水开空调,几年前阮恣稍微反抗一下就会遭到“恶龙咆哮”,被吼的一愣一愣的,然后灰溜溜的去端茶倒水开空调了。

姐弟俩平常就爱对呛,这两年稍微和平一点了,因为他姐谈了恋爱,有了男朋友,也就不需要他这个小弟了。

一开始阮恣可开心了,觉得终于有人替自己被阮偲娴使唤,独自在房间里充了两个648进游戏当庆祝。

两个月后……阮恣呆在家里,听见阮偲娴要拿什么东西,下意识去拿时发现他姐夫已经手脚飞快的拿走了。

他头一次生出一种复杂的心情,既不想姐姐经常使唤自己,又不想姐姐真的一点也不使唤自己。

姐弟家庭就是这样,平常可以吵架打架,但是等姐姐谈了恋爱,弟弟一定会比居委会查户口的都严格地审问姐夫。

-

阮恣的行李不多,一个二十寸的拉杆箱就够了。他很快就理好了行李,把它放在家门口,到时间拉上就走。

空下的这几天他另有安排。

“那地方你肯定呆不了多久的,你还是别去了。”余义坐在保时捷的副驾上,颇为无奈的劝阻阮恣。

不知道对方抽什么风还是心血来潮,非要跟着余义去他打工的地方,说什么“体验生活”,回去好和爸妈交代。

“我都没去过,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了?”阮恣单手打着方向盘,为自己鸣不平。

余义看了一眼阮恣扶在方向盘上的手,然后移开视线看向别处,说:“小超市,把货物放到对应货架上,还要卸货,这哪是你这种小少爷干得来的?还要打扫货架,擦擦灰擦擦玻璃,你不是洁癖么?”

这回轮到阮恣惊讶了,“你怎么知道我洁癖?”,他可从没和任何人说过这事,余义是怎么知道的?

“好奇我怎么知道的?”余义一眼看穿对方所想,阮恣也不装了,直接问:“怎么知道的?”

“首先,你来这里也有大半个月了,这辆车的玻璃一直都保持着干净,车身也是,可见你经常去洗。其次和你一起散步的时候,路上都是积水的水坑,不管多浅的水坑你都会绕过去,我猜是为了避免脏水溅起来弄脏鞋子和裤子。然后就是你的朋友圈,你上个礼拜发了一条吐槽衣服的油渍难洗的朋友圈,配图是那块污渍。其实是很小很小的一个油点,而且应该是在衣摆的位置,我猜是你无意中坐在哪儿蹭上了……”

阮恣目瞪口呆。

这也太犯规了,观察力也太逆天了,简直不是人!

“我们普通人可能不会时时刻刻关注自己物品的干净程度,但你会,所以我猜你有洁癖,就是这样。”余义说完了,阮恣彻底服了。

“你厉害,这都能看出来,你以后学刑侦多好,观察力max,分分钟把凶手找出来。”

阮恣只是开个玩笑,调侃一下,谁知余义却说:“我不准备考大学。”

此话一出,车里瞬间寂静无声。

“为什么?”阮恣问,随后又谨慎地补充了一句:“我能知道么?”

余义不介意让对方知道,本来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你知道父债子偿吗?”

阮恣当然知道,他见过太多这样的事例,上一辈的,甚至上上辈的人欠下的债务,最后都会压到后辈身上。

一日不还清,就一日不得生活安宁。

这对后辈来说是非常不公平的,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无缘无故就背负了一屁股债,换谁都不可能完全无怨无悔。

“知道。”阮恣回答。

“以前我的家庭也是很美满的,我爸和我妈结婚的时候成功戒烟戒酒,但是自从我妈走后,我爸就又开始了老习惯,甚至还开始赌博,因此欠了不少钱。”

余义几乎不和别人说起自己的家庭,因为他不觉得这有什么可说的,除了引人同情不会有任何变化。

有些事,憋太久了是会出事的。

余义就像发泄般,把自己的家庭、欠债还钱的过程、以及自己对父亲的一些埋冤,通通说给了阮恣听。

“你应该不太能感同身受吧。”余义最后说了这句话,有钱人是真的无法感同身受欠债的心情。

“我能理解,但我确实不能感同身受。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情能真正的感同身受,除非你经历过和对方一摸一样的处境,哪怕是这样,每个人的心情和情绪都是不一样的。”

阮恣说完后突然想起来些什么,补充道:“我以前看过一本书,有句话大概是这么说的,你不可能真正了解谁,除非你穿上对方的鞋子,陪他走上一段。我觉得还挺适用这种感同身受的。”

“但是无论怎样,希望你都不要放弃考大学,那是属于你自己的人生。你现在也许急于还钱,所以想用大学四年的时间来打工赚钱,求的是一份安宁,但是你想过还清钱以后吗?如果你不考大学,就不会有单位会聘用你,你的人生难道只是为了给上一辈还钱吗?你存在的意义难道只是这样而已吗?”

余义安静地听着,阮恣柔声的话语像冰天雪地里的热水,能够将冰凉的心田灌溉成肥沃的土壤,让万物复苏,让春天能够到来。

“一定不是,你的出生,就代表着你父母对美好生活的期盼,你是他们爱情的结晶,是幸福得以延续。哪怕你现在的生活不太如意,但还是不要放弃,等大学毕业,等债还清,就是属于你的人生了。平凡也好精彩也罢,这日子兴许是很多人的求之不得,在世界看不见的角落里,有无数人们为了维持生计努力拼搏,那这样的生活就显得尤为珍贵了。”

话音落下,余义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支浮木,头探出水面,呼吸了一口新鲜的空气。

是啊,人总该自私点的,也要为自己的以后考虑。

“你现在还想放弃大学吗?”阮恣打一边着方向盘拐弯,一边询问。

余义终于露出释然的笑来,发自内心地说:“试试吧,听说大学生活很美好,如果有这个机会的话…我觉得我还是要体验一下的,不然就像白来人间一趟的感觉。”

阮恣心情舒畅,说:“这就对了嘛。”

作者有话要说:“你不可能真正了解谁,除非你穿上他的鞋子,陪他走上一段。”—— 《杀死一只知更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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