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毁的手还放在他肩上，宁洛想抖下来，但林毁抓得紧紧的，“我们一起睡。”
说完，他搂着宁洛就躺下。
宁洛筋疲力尽不想和他动，但更不想和他睡在一起，所以他小声威胁：“滚上去，不然回去之后你邵景嘉就是林先生的事情我就给你抖出去。”
林毁下巴蹭在他肩上，软巴巴地说：“那就不回去了。”
宁洛：“剩下的钱你不想要了？”
过了会儿，林毁才说：“那你自己回去，我不回去了。”
话音落下，他抱得更紧了些。
妈的，宁洛从小到大没有和任何人一起睡过，他最排斥的就是和别人一起睡觉，现在要他和……和一个和自己有过一夜qing的人睡，这算什么？他和林毁又没谈恋爱！
“我是怕你有危险，”林毁安慰他，“万一呢，对不对。你看你那哥哥，说着担心你，但其实还是不愿意抛下自己那些事情下来陪你一起，只有我呀，我陪着你。”
黑暗里，宁洛烦躁的按了按眉心：“行了，闭嘴。”
但林毁还不依不饶：“我闭嘴可以，你别让我滚上去了行不行？”
片刻后，传来的是宁洛无可奈何的声音：“……行。”
一旁床上的胖宝是一动不敢动，他心想还好自己知道老大就是邵景嘉的事情，不然早就被灭口了。哦不……他老大和宁洛……他俩这对话……这程度……被他知道了恐怕也是要被灭口了吧……
***
次日一早，宁洛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被林毁这家伙抱得死死的。可男性同胞大清早大概都会有一个生理性反应，宁洛一下子被热得不行。
进死荒界的时候是秋天，单薄的一件长袖就足够，明明死荒界里很凉快，这下倒好了，宁洛要被烫死。
林毁体温有些高，当两个人挤在一起，那其实还是有点别扭。
还好现在宁洛的力气已经不是昨晚那样了，他刚想抬手给林毁呼过去，竟然被这个正在闭着眼睛睡觉的人直接抓住了。
林毁睁开眼，盯着他，眼底含笑：“干嘛？”
宁洛都懒得搭理他，给了他一个白眼，得到自由后就坐了起来。
房间内仅剩下他们三个男人，槐笙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已经出去了，那胖宝还在床上呼呼大睡。
林毁单臂枕在脑后，看宁洛看都不看自己一眼就走，有点好奇：“去哪儿？”
宁洛冷酷地扔下两个字：“洗澡。”
谁知身后传来了一声轻笑，宁洛听着不对味，皱着眉停下来看他，“你脑子里一天都是些什么？”
林毁的目光从下至上，在某个地方停顿了一瞬后，对上宁洛的眼睛，一挑眉，说话时声音夹杂着初醒时的沙哑，连尾音都夹杂着一丝缱绻。
“你猜。”
“无聊。”
宁洛说完，转身直接往浴室去了。这里的房间还算人性化，那浴室的玻璃至少不是磨砂的，不然宁洛是真别扭。
***
“老钱，你老实跟我说，”槐笙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拿起一块绿豆糕，递到嘴边，顿了顿，“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们不是这里的人？”
她哪怕是头发变灰了，都还是那大波浪的造型，那双漂亮桃花眼把老钱一直看着，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老钱真是要被这个大美人迷死了。
于是他在槐笙旁边坐下。
旁边路过的客人还笑着起哄：“哎哟！老钱，你这是被美人儿迷上啦！”
“对哦！咱们来来往往，还没见老钱这样子呢哈哈哈哈！”
“……”
“行了行了，去去去，”老钱挥了挥手，看那几个人走过去了，才跟槐笙解释，“槐小姐，我好歹也在此处守了这么多年了，我多少也是见过点世面的。”
“大半夜的，四下起了大雾，我就知道事情不对劲，然后又看见你们一行四人，有个还晕了，我肯定是存疑的，但我也说过嘛，我祖上受过恩，所以我不会在还有其他人在的情况下来确认你们是不是人世来的嘛，要是把你们暴露了，说不定给你们招来什么麻烦呢。”
槐笙没说话，咬下一口绿豆糕，开始品尝了起来。
老钱生怕她误会自己，又解释：“因为曾经也有这些事情发生过，不仅是咱们这儿的人好奇，有些化成人形的妖怪也会好奇，指不定有什么麻烦呢。”
槐笙莞尔一笑，放下绿豆糕，饶有趣味的看着他：“可是……你如果察觉到我们是人世来的，为什么不提前提醒一下会有嗔魂这个东西？”
“还是说……”槐笙指尖轻点他握着茶杯的那只手，目光逐渐下移，最后从他手中拿过茶杯，动作轻轻的，说话也轻轻的，有些蛊惑，“你打算看看嗔魂到底会不会来？如果来了，把我们全杀了，你正好捡点人世来的稀奇玩意卖点钱，如果没来，你也不损失什么，说不定……”
槐笙抬眸，盯着他：“还能抱得美人归？”
老钱浑身一颤，他眼神里透露出的慌乱被槐笙悉数收进了眼底。
“不……”老钱颤颤巍巍地，他第一次从一个女人眼里读出了一丝危险，“还有一个人。”
在他看见被背着的那个人时，他那时候就察觉出这个人，气场和另外三个人不一样，很奇怪，那种感觉他无法描述，就像是……
“死神……”老钱咽了咽口水，磕磕绊绊地说，“所以我怀疑他是不是什么妖怪，还是什么，所以我想用嗔魂来试试，没想到……”
没想到还真被他感觉出来了，这人还真就不一般，竟然可以直接将为祸周边数年的嗔魂一击毙命。
那时候老钱的震惊都无以言表，但他装得很像呀。越是强大的人，越会观察他们这些人的反应，从中读出蛛丝马迹。这是他摸爬滚打出来的经验。
突然，楼梯上传来了声音。
“槐笙姐！”
是胖宝，他正挥手和槐笙打招呼，而他身后一前一后跟着两个人，中间是林毁，后面是宁洛。
槐笙暗自握拳，飞快地问老钱：“是中间那个人对吧？你有没有在哪里见过他？”
老钱仔细地看着楼梯上正在走下来的年轻人，他皱了皱眉，就在年轻人看过来的时候，他立刻别过了眼去，和槐笙说：“没有。”
槐笙没有再多问，但还是吩咐了一句：“我刚才问你的事，不要和任何人提起。”
话音刚落下，胖宝就走到跟前儿了，还问他们都在聊些什么。
“槐小姐在吩咐早饭呢，”老钱乐呵呵地说，“既然都来了，那我先去给你们端出来。”
他走了，林毁刚好走过来，只是后者察觉到身后的人停了，才转身，顺着宁洛的目光望去，是刚离开的老钱的身影。
“怎么了？”他问。
“没什么。”宁洛收回了眼，一起在桌前坐下了。
老钱这次没有多话，他上完菜后就跟在躲什么似的，直接借口要忙回厨房了。
胖宝看他走了才摸起下巴分析：“这个老钱感觉不对劲。”
“你才感觉出来啊？”槐笙笑话他。
“啊？难道你们早都察觉到了？”
“不用管他，”林毁说，“这里磁场奇怪，不用多做停留，赶紧吃，吃完就走。”
“嗯，”说话间，宁洛吃完一个鸡蛋，就不吃了，面对胖宝的质疑，他刚想说自己没胃口，面前就有一个鸡蛋被递过来。
是林毁剥的。
“再吃一个，储存体力。”
真是神了，胖宝跟看神仙一样看他家老大，这种场景还真是少见，从前他不吃饭，他老大从来不会这样，每次只有一句“不吃算了饿死你”。
宁洛想说算了，但看林毁那样子，还是接过来，“谢了。”
林毁就笑。
很快，吃完饭，四个人也没有知会老钱，带上东西，趁老钱不注意就离开了。
***
也不知是他们运气不好还是什么，这大雾从昨晚到现在都没散过。
不过好在林毁留了个心眼，老钱这个老板不能完全信任，他就从客人里面找了个老实人，问了问路，说是一直往风吹过来的地方走，就是去遂煌城的路，一路上要通过几个关隘，碰上村子可以歇脚，但要注意妖怪出没。
雾虽然很大，但并不太浓，基本上顺着风向还是可以走，四人为以防万一，还用绳子绑着一起。
“槐笙姐。”宁洛在不知不觉间走到了她旁边，“你和我哥到底合作了什么？”
槐笙看了他一眼：“小洛，崔老九和你哥的合作，我无权过问。”
“那换个说法吧，”宁洛说，“他们要你找什么？”
“你要找血煌丹对不对？”槐笙笑了，“你哥什么都知道，这次不仅崔老九拜托我，连你哥也拜托我，正好我自己也好奇这血煌丹。不过你放心，你要的东西我不会和你抢。”
宁洛沉吟了一瞬，问：“那你要怎么回去？”
槐笙反问他：“那你呢？”
宁洛下意识看了眼走在前面的林毁。
“小洛，我也算是从小看着你长大的姐姐，不论发生什么，我会保护你。”槐笙意有所指的说，“你可以不相信我，但你也不要完全相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