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洛:“所以你身份不一般,一定会有人抓你。”
胖宝:“难道就是那个寻灵?”
“当然不是,”潼乖说,“抓我的人确实有,不过我逃得很快,算着日子,千里眼正在升级的过程中,所以城主现在抓不到我。我必须要在这段时间抓紧进入遂煌城。”
“至于寻灵,我不太清楚,它好像有什么任务,一直守在这里的。所以当地人一般不会到这儿来,大家都默认这地方是个有吃人妖怪的禁地。”
“所以你暂时躲在这里,却没想到我们四个人来了,你又有百里耳,我们谈了什么,要去哪里,你自然就会知道,对吧?你想和我们一起进遂煌城。”
潼乖很佩服这个年轻人,居然可以把他的心思猜个七七八八。
至于这位年轻人旁边的帅气男子,他可不敢发表什么看法。
“你们要去遂煌却找不到遂煌,也不知这禁地是什么地方,所以你们只有一种可能,世外来的人。”
“那我们是世外来的人,你就不怕我们实力不行?”胖宝问出了关键。
潼乖笑了笑:“这不重要,我需要有人掩护,我眼下的红印不可被其他人看见,特别是妖鬼的人。既然你们四位要去遂煌城,不如我们结伴,这样还有个照应。”
“照应?”槐笙笑了,“你后面有追兵呢小孩儿。”
潼乖说:“有又如何,他们没有我的具体位置,我一旦进入遂煌城,就连千里眼都不好找我。你们有我跟着,难道不更保险一点?就比如刚才的寻灵,我可以帮你们提前躲避灾祸。只是我的百里耳在我说话的时候就不太管用了,我只能刻意去听或是留意,才能听见。”
他说的好像在理。
“但我知道的比你们多,对你们来说带上我利大于弊。”
宁洛说得很爽快:“行。”
“你们当中谁身手最好?”潼乖环视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到了一脸轻松的林毁身上,“你吧,和我一起上去看看,再确认一下,寻灵很聪明,如果确实不在,我们即刻就可以往遂煌城出发。”
另外三个没有异议后,林毁就出去了,出去前他还是将自己贴身带的匕首扔给了宁洛:“以防万一。他有百里耳,你出来的时候有声音肯定能听见,不到万不得已你别出来,我会立刻赶回来。”
“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井盖打开又重新合上,光亮再次减弱。
槐笙看了宁洛一眼,示意他跟出去。
虽然潼乖有说不去刻意留意就听不见,但保不准呢。
宁洛知道槐笙是什么意思,如果这俩人合谋,那他们仨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其实宁洛不想怀疑林毁,毕竟还要继续一起出生入死,但……有时候疑心病重,反而是一种对于安全的保障。
所以他悄悄跟了出去。
宁洛走后,上方迟迟没有传来动静,那就说明潼乖走远了,或是没有注意,否则林毁一定会返回。
所以胖宝敢说话了,他撇着个嘴很不爽:“槐笙姐,你这不明显是不相信我老大嘛!”
“什么你老大,小宝,你跟着他这么多年了,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不?他这么多个名字,跟你说林毁是真名你就信哪?他带你赚钱,你当然可以相信他。”槐笙翻了个白眼,她的嘴怼起人来就跟连环炮似的。
“可你现在是要跟着他拿命赚钱,命啊,你的生命不脆弱吗?蠢得很,这种时候还是多留个心眼好。”
胖宝发出长叹:“女人啊……”
***
潼乖没有带林毁去做所谓的确认寻灵有无离开,而是带他找了个空旷的地方,反正四周无人。
林毁走着走着,停了下来:“说吧,现在没人了。”
潼乖并不惊讶他知道,而是转身,半跪在了地上。
这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林毁有点子不习惯。
但他大概能猜到潼乖的用意。这人一直服侍在城主左右,而城主是谁?不就是他那好弟弟寒笑么。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潼乖语气尊敬,“您应该是寒荒少主吧。”
林毁没说是与不是,而是反问:“寒荒是谁?长什么样?和我很像么?”
潼乖则道:“死荒界内无人知晓您成人后为何模样。当初您消失后,城主亲自画了一张您的画像,做成……做成了通缉令贴在了全界各处,只是时间太长了,如果不去刻意提起,大家都渐渐遗忘了。但我不一样,我常年服侍在城主左右,他房中一直挂着您的画像。”
林毁无言地沉吟了一阵,随后问:“你为什么刚刚不在那几个人面前问我?”
潼乖抿了抿唇:“我不小心听见他们叫您林毁。尽管我知道是您,也不敢随意拆穿您,更何况……”
“更何况你还需要我带你进遂煌城吧?”林毁皮笑肉不笑道,“那你不好奇我为什么不回妖鬼,而是要去遂煌?”
潼乖诚恳道:“主上的事情,我们都不会过多询问。”
潼乖说完,发现林毁的表情变了变,后者甚至清了清嗓,目光越过他,笑了下,和刚才的笑不同,这个笑更像是被抓包后的心虚,像个犯错的小孩被大人抓包了一样。
潼乖耳朵一动,立刻回头,看见了从一旁废墟中走出来的宁洛。
林毁没好气地冲潼乖道:“你不是百里耳么?怎么他跟出来你不知道。”
潼乖无话可说,他抿了抿唇:“我的百里耳不稳定,更何况我刚才一直在跟您讲话……注意力不在这上面……”
林毁心说还真是个小孩,他无奈地耸了耸肩:“行了,你去检查一圈吧,没什么事就回那里等着。”
潼乖听话,领命就打算离开。
林毁又喊住了他:“哦对,还有一个,接下来我和宁洛的谈话,你最好不要听见任何一个字。”
潼乖连忙点头,严肃地承诺,自己会选择性屏蔽。
他离开后,林毁走到了宁洛面前。
宁洛漠然开口:“我果然没猜错。”
林毁讪讪一笑,他暂时没有开口,而是问:“走走?”
“不用了,有什么话就在这说吧。”
林毁有时候觉得宁洛的心很硬,有时候一点也不配合。但他也拿宁洛没办法,干脆就在旁边的台阶上坐下。
他抬头看向宁洛,这人还是面无表情,像个面瘫。
林毁忍不住想,难道真的只有在他害羞的时候,才会不一样吗。
“我可不可以认为,这次我们就算坦诚相见了?”
宁洛说是。
“好吧……”林毁垂下了眼,思绪好像飘回了很久很久以前。
那个时候死荒界还没有分崩离析,也还没有演变成现在这个东西对立的政权局面。
天空要比现在更蓝一些,日子也要轻松一些。
但林毁不一样,他从出生下来就不轻松。
“寒少主!您别站在这么危险的地方!”
身后传来侍从的呼喊声,站在悬崖边的少年没有动静,听是听见了,但不太想搭理。
紧接着,身后再次传来一阵急切的小跑声,最后在不远处停下。
少年背影微动,从脚步声中就猜到来的人是谁了。
“哥哥!”
这声音奶呼呼的,但说得急,听着怪可爱的。
少年这才转身。
山崖上的微风吹起他高束的长发,斜阳从天际一晃而下,照得少年意气风发。
他招招手,对小朋友说话平添了几分宠溺:“阿笑,过来,看看落日。”
侍从吓一跳,看小少主要去,连忙上手阻止:“寒少主,小少主还小,那边危险。”
寒荒看破一切,他一笑没说什么,摆摆手让他带小少主回去。只是这笑让侍从背脊发凉。
寒笑甩开侍从的手,恶狠狠地瞪了侍从一眼:“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都是怎么想我哥的,低贱的人怎么敢妄图揣测比你们尊贵的人?再多说一句,我就把你们的舌头都割下来!”
他说得狠毒,完全不像一个看起来才十来岁的小孩。
侍从被吓一跳,紧闭着嘴,不敢再触霉头,赶忙退下了。
人走后,寒笑一副邀功小狗的模样看着寒荒。
“谁教你说这些话的?”
寒笑一慌,忙说:“哥,我只是放放狠话。”
寒荒让他过来,两人一起在悬崖边坐下。
“放狠话可以,但你将来会成为新任妖王,可不能被人落下口实。”寒荒说得苦口婆心,但寒笑的脸色却变了。
“哥,我不要你说这样的话。”他很严肃,“我心目中的妖王只能是你,连父王都比不上你。”
寒荒笑了下,当他是童言无忌了。
后来两兄弟在悬崖边没有坐太久,寒笑担心自己的任性又会让哥哥受训,所以很快就拉着寒荒回去了。
但当天晚上,变故开始了。
寒荒被妖王寒殃叫去了寝殿,可……
寝殿内寂静得可怕,屏风被人推倒,寒荒跌坐在一旁,双手沾血,表情惊恐,眼泪横流,却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直盯着那张床上被大卸八块的寒殃……
“很明显的阴谋对不对?”林毁暗自握紧了拳头,重新看向宁洛,“可他们还是不愿相信我,但我逃了出来,机缘巧合吧,我到了人间。”
林毁只道出了一半的事实,他知道剩下的部分,如果再多让宁洛知道,那无疑对他是有害无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