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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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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过头,只看见半截挂在切割机下的尸体,汨汨流出血红长河。

施桥摸了摸后颈,灼热的湿漉漉的血,他从口袋中掏出手帕,仔细擦拭掉那些沾在指尖的糜烂血沫。

男人的手臂上悬系的那条黑绳如今已被鲜血浸染,他的手掌被切割机锋利的寒刃遮挡,但从银色机械巨人脚下露出的大腿,仿佛还有声息般微微抽搐。

施桥忆起了,当年大一上大课时,解剖台上被剥开皮肤露出肌肉纹理的青蛙,断了头煽动翅膀的蜻蜓。

偌大的车间回荡着男人的笑声,肆意疯狂的,解脱般畅快却又夹杂着哭腔的笑声,站着的男人抬起光秃秃的手臂,所有人都已看到,那漆黑绳索断裂两半,堆在他脚下。

听到动静,司朦从床上睁开眼,翻过身将脸转向门口,仿佛受了什么刺激,他这两颗眼珠转动时似乎变得更加僵硬,黑幽幽不见底,脸色也愈发苍白,唇和唇下那颗小痣反倒被衬出一丝若有若无的艳丽。

赵明坐在他床榻一角,又戴上了手套,一边活动手指一边笑道:“我们车间又死了一个,你们呢?”

“我们是两个哦。”

连祁辛从施桥身后走出,伸着懒腰,直接躺倒在床上。

“怎么回事?”

“外住的那两个吵架,要住在车间的那个把要出去住的人推到切割机下,手起刀落,腿还在地上抽搐,脑袋已经飞出去了,毕竟是切钢材的机器嘛,好用。”

施桥收紧了下颌,连祁辛这才反应过来,玩笑般的语气立刻收了,少年紧紧绷着脸,心虚地拿枕头盖住脸,声音闷闷地从枕头下传出:“从他们选择绳子开始就注定有这一出了,桥桥,我也只是实话实说。”

“明天我要去一趟白楼,”施桥没有再对连祁辛说什么,直接岔开了话题:“不能再等下去,今天死掉的两个人没有违反任何规定,他们一定触发了我们不知道的死亡机制。”

司朦打了个哈欠,神色倦怠:“我正要说,那个小库房的钥匙,在白楼宣布开放后我看到了……”

“它在顶楼。”

第三天的清晨,工人们收到了新的通知,雪虫通过排水管道进入车间,造成多位工人死亡,另有一位工人发生意外,共计死亡人数4人。

30人目前还剩21。

“工厂任务量重时间紧,照这样下去,无法为人们提供足够用的产品,因此,工厂鼓励大家争取荣誉,主动在夜间加班,在此公布夜间加班的新规定。”

“从今天夜间开始,夜晚加班双倍工资,工作时长自定,一小时2元,工资在第二天晚上十点照实结算,凡是愿意主动贡献,主动加班的人,也都将获得工厂授予的荣誉,他们将在累积加班24小时后晋升为高级技术工人,享受新职称的一切待遇。”

上午做工的四个小时里,施桥的动作依旧缓慢,切割出钢板的废品率也明显比之前高,在车间工作,不仅要重复性劳作,工人之间也不允许交谈,但在连祁辛察觉出他的刻意之后,配合的动作也跟着放缓。

那位监督这条流水线的高级工人疑惑地走过来瞧了几次,但只要他看,这二人的手速就又恢复了正常。

中午吃饭时,连祁辛终于找到机会问施桥。

施桥摇了摇头,走近食堂:“没什么,只是不想那么累了。”

直播间弹幕:“说得好,但不要说得这么含蓄啦,这种情况,我们一般叫作摸鱼。”

今日,窗口前贴着的菜单进行了更换——素水白面,凉拌猪耳,炒胡萝卜丝,羊眼汤。

新的菜单坐实了施桥此前的一个猜测,在昨晚向赵明详细询问了二车间死者的死状后,施桥就猜测菜单和死者的状态有关。

被剜走的肉,地面上黏腻浑浊的水,米粒般虫卵,黑色的发丝,漫天红雨,这些隐约和此前菜单上的“清炒白肉,凉拌海带丝,大米,红豆汤”有着某种隐秘的指代关系,而现在,新的菜单更露骨,恶意显露在外,几乎挑明地指向两个人。

那兑换过眼睛和耳朵的两位玩家。

“来这边。”

施桥对连祁辛说完,转向另一处盛饭窗口。

司朦跟着赵明慢蹭蹭跟进食堂,脸色雪白,眯着双眼,几乎是全靠赵明拉着往前。

他的体质一直是弱项,如今疲惫已经遮掩不住,中午原本不打算吃饭,但奈何绳子拴在俩人身上,被表面绅士实际却暴君行径的赵明硬拉过来,一进食堂看到施桥,就宛如见到亲人,有气无力地飘过来,贴着他坐下。

对面,连祁辛瞪着一双大眼睛,直勾勾盯向司朦,精致俊美的少年人,却毫无笑意,收紧了下颌,隐约地透露出一丝危险。

这倒叫司朦打起了几分精神,想了想,他慢悠悠把脑袋靠在施桥肩头。

“桥桥,他故意的。”

连祁辛放下筷子,可怜兮兮地瞧着施桥:“你快推开,别搭理他。”

“你是小孩子吗?”

施桥说完,突然意识到什么,脸皮有些红,压低了声:“不要闹。”

连祁辛:“你让他走开,好不好?”

司朦软骨头一般摊着,就是不动,连祁辛也不看他,亮晶晶的眼睛只盯着施桥,长长的眼睫眨动,声线绵软。

“桥桥……”

又是在撒娇了,偏偏他现在还是这般少年时的模样,下巴尖尖,眼中祈求,不仅仅是俊美撩人,更添了些少年意气的稚嫩,施桥第一次见,只觉得心跳砰砰,险些要从喉咙跳出,想也不想,下意识躲让了一下。

司朦没有支撑地滑了下去,坐起身,骂骂咧咧。

“吃饭了。”

赵明两手各端着一个饭盘走来,挨着他身侧坐下。白瓷盘里菜色丰富,色泽诱人,和前两日单调乏味的菜色有天壤之别。

司朦瞟了一眼,直接道:“败家。”

连祁辛终于找到机会,迅速接道:“是你之前眼拙。”

“你吃了两天不也没事吗?”司朦悻悻道:“最多就是今天想起来恶心点……”

他说着话也要打哈欠,脑袋一偏,又要往施桥那边贴。

一只手护着他的脑袋,恰好隔开他和施桥,司朦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柔软却力道十足的手掌抓着头发推向反方向,靠在了另一人肩头。

手指从黑发间悠悠穿过,如同抚摸一只小动物柔软的皮毛,亲昵又温柔。

青年笑吟吟端着餐盘,递到他的嘴边,关切道:“多少吃点,不要浪费。”

司朦不情愿地拿起筷子。

“什么时候行动?要不就以发现雪虫为由,先混进去再说?钥匙在顶楼,我主要找钥匙,你俩拖着人。”

施桥说出自己的顾虑。

“这个本的真实性很强,很多规矩都试图用副本逻辑自洽,像这样的本,如果太过暴力,可能留有后患。”

连祁辛:“桥桥有想法了吗?”

施桥:“今早提出的加班规则,不管是理由、方式还是奖赏都很有现实感,所以我在想,是否别的一些事情也可以被这个副本容纳?把这里当做一间真正的工厂,把我们当做真正的工人,除了辛苦工作遵守制度结算工钱偶尔加班外,打工人还有其他潜规则吧?”

“比如,摸鱼?”

“他终于说出来了!”

“一想到桥哥现实里也是社畜,还是医学牲,就觉得好亲切,啊,和我一样呢。”

“说起来潜规则好坦荡啊,不愧是肮脏的成年人!”

“施桥,男,27,前究极学霸之医学博士后,现熟练掌握打工人潜规则的混子普工。”

慢摸鱼,勤打点,打官腔,拉关系。

打工人十二字金言在此,既然摸鱼可以,别的又怎么能不试试呢?下午,当那位高级工人再次疑惑地走近时,施桥神色自若,扭头和他打招呼的功夫,一卷钞票悄无声息从他手上滑过去。

他盯着那人,一脸坦荡。

很快,对方转过身,脚步轻快地从他身边离开,而且整个下午没有再过来。

果然有用!

但这个举动里,最让施桥在意的点不是他收下了钱,而是对方竟然真的看得上这么一点钱。

结合自己和连祁辛两日的收入,总共只有36元,而高级工人工资一天24元,除去花费,这区区36元甚至不及他两天的净收入。

如果现实里,有人拿两天的净收入来打点关系只会适得其反,施桥敢这么试探,是因为他一直有一点疑惑。

这点疑问从他听到学校那位毕业指导老师说他们离开工厂只需要攒够100元时就开始了,他原本以为是工资特别低的缘故,但进入工厂后发现,相对目标值来说,玩家们得到的工资不算低,那么为什么还会如此呢?

而在食堂,甚至有一小部分高级工人也在吃1元的大锅菜,他思索着,觉得唯一的解释只能是:比起工资,人们的花费甚巨,所有人都攒不下钱,所以才缺钱,所以才要省钱。

所以,钱是很珍贵的东西。

那么,这么珍贵的钱又用来买什么了呢?

老话说得好,自古结交需黄金,黄金越多交越深,当付出了珍贵的“黄金”后,获得交情就变成了最简单不过的事情,下午的工作结束后,施桥在车间门口拦下了这位高级工。

在工作场合里说话,说多说少不重要,重要的是要学会边打官腔边不作声色地探查信息,施桥只聊“雪虫”,问的内容也都是“假设自己发现了雪虫的踪迹,如何去白楼报告信息”,而在这场聊天当中,对方的话匣子一旦打开,不知不觉便漏出了施桥真正想要的信息。

顶楼怎么上去,顶楼的格局,白楼内部管理层的分布,当他们走到食堂门口,这些情况施桥已然了如指掌。

“白楼是四方体建筑,从下往上按职阶排列,从底层的各车间管理人员到顶层的厂长,都是各分配的有一间办公室和一间单独宿舍,顶楼的东侧是厂长办公室,北侧是他的宿舍,西侧是会议室,挨着会议室的南侧是会议准备室和茶水间。”

“另外,还有一点关于雪虫的信息,此前报告过雪虫信息的人无论真假都获得了荣誉——据说成为了新工厂的厂长,”施桥顿了顿:“这个东西我们沾不得,之前计划的以发现雪虫踪迹为借口进入白楼的做法不能用,太冒险了。”

连祁辛:“幸亏桥桥问的时候,强调了很多次假设,否则,可能会被那兴奋的家伙压着去白楼邀功呢。”

赵明笑道:“他们不觉得荣誉是催命符吗?”

司朦:“即便是,空虚的荣誉和实实在在的金钱捆绑在一起,又有名又得利,总有一样打动你吧?谁能不心动呢?”

他转过头,晦暝深邃的眼珠彻底成为两处深不见底的黑渊,僵硬地朝同一方向滚动,苍白单薄的眼皮紧紧闭上,又睁开,浅浅叹口气。

随着副本时间流逝,司朦的状态肉眼可见地虚弱下去,只有在副本中他才能看得见,但这也意味着他的能力始终都开启着,平常人根本不需要费力就能做到的“看见”对他而言却是要付出相当大的代价。

“所以现在的问题来了,以有雪虫的踪迹进入白楼不难,难得是还不能和这催命的荣誉沾上关系……小桥桥,想想办法啦,我看方向,那串钥匙就在那里,保证靠谱。”

连祁辛忽道:“我有个想法,但需要她们帮忙。”

“谁?”

晚十点,工厂晚班下工,但结算完今天的工资后,几乎所有玩家都选择了再次加班。

施桥和连祁辛也装模作样两个小时,时针刚过午夜,他们向那对双胞胎示意了下,走出了车间。

夜色里,工厂上空躁动的粉白色天空被宁静的黑暗掩盖,平滑无波,寂静安详,白楼也已熄灯,唯有一楼门口的保安室亮着一点光源,照出两个管理人员的影子。

施桥敲响了门。

“要进白楼?怎么,你们有关于雪虫的消息?”

管理人员狐疑地看着这二人,但没想到其中那个少年比他更疑惑,张口就道:“什么雪虫的消息?”

连祁辛一脸迷惑地看着对方,又拉了下施桥,转头对他道:“哥,你不是说我们是上去找人送……”

施桥面色如常,手上动作却快准狠,一手捂着少年的嘴,一手从袖中递出两张钞票。

“是这样,两位,最近工厂任务重,关于加班制度我有一些想法希望能和负责人事管理的那位王主任沟通下,行个方便吧。”

“怎么不白天说?”

虽然语气不好地冲他们翻着白眼,但接过钞票后,这二人中管事的那个还是对另一人交代道:“让他们上去吧,只谈这个,就送到三楼去,别影响了其他人。”

“等等!”

门适时在此刻打开,司朦和赵明快步走进:“我们是二车间的,也是要去和负责人事管理的那位王主任沟通下加班情况,一起吧!”

“你们俩……”

管事还没来得及说完,一道冷冰冰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

“两位,凡事总得有个先来后到。”

司朦语速飞快:“一二车间本就分开,一起去也不影响吧,凭什么你们能进我们不能进?一二车间难道还能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

俩人对话飞快,司朦说着话又往屋里进了一步,顺道背过手把一卷纸钞搁在桌沿中。这个角度,刚刚好挡在施桥和自己中间,却足以让另一侧的管理人员看见。

做完这,该赵明笑盈盈地出来打圆场了。

他拉着司朦后退,却借着这个动作背靠在门上,将敞开的门直接合拢。

现在,一间封闭的房间挤了6个人,气氛瞬时凝重,他却笑道:“其实先后顺序也无所谓,只要我们也能进去就行。”

那个管事的人左右看看,自然顺着台阶下。

“你让他们先上去,等会回来再带这两个过去。”

施桥和连祁辛跟在身后,刚从楼梯走到三楼,问清楚了王主任房间位置,就用以系统积分兑换的迷药迷倒了那个管理人员,接着等待了五分钟左右,迟迟不见人回来的另一名管理人员在司朦不耐烦的催促和第二次“打点”下,带着人走上来,同样被迷晕在地。

以雪虫之外的借口,得到允许后进入白楼,接着兵分两路,司朦和赵明先去顶楼厂长办公室偷钥匙,连祁辛和施桥去见王主任刷脸,等会再交替,司朦和赵明去刷脸,连祁辛和施桥将两位晕倒的管理人员带出白楼,由那对双胞胎施展能力。

“精神暗示,对npc生效,如果暗示的内容对方不排斥,大概率成真,我想让她们暗示两位管理人员已经把人送到地方,应该没问题。这样完成的一个闭环,第二天如果追究,也可以互相映证。”

“这里的关键和唯一的难度在于,”连祁辛看向赵明:“如果厂长办公室的门你也打不开,应该怎么办?”

因为红绳的绑定和被分离在两个车间,除了吃饭住宿时候有过短暂接触,连祁辛和赵明其实并未发生过什么交流。他们二人,一个以13岁的身体露面,一个和司朦关系匪浅,真实身份不知,彼此打量着对方,面上却都带着笑意。

银发青年绅士地朝对方摊开手掌,手指修长挺直,骨节分明,但旋转手腕时候柔软仿若无骨,莹白色残影游龙惊鸿般轻飘飘掠过,隔空指向对面。

“虽然我的能力会被限制,但能被限制的能力才被证明有价值。当然……”

“……等会如果打不开门,你就背我下楼吧。”

赵明回头看向司朦,似笑非笑:“真的这么累?那你想要我现在抱你吗?”

“是背,不是抱。”

司朦还真的认真地想了想,摊开了手臂,红绳垂下来,落在台阶上。

“我想明白了,小傅熹,人不如躺平……”

他长叹口气,眉眼倦怠地合拢,一双黑幽幽的眼瞳闭上后,那点粉红色的浅淡小痣在苍白如纸的肌肤上蓦然抢眼了来:“算了,来吧,老子真不想走了。”

事实证明,赵明,不,傅熹的能力在非极端关键的情况下极为好用,堪称bug,就像司朦可以凭借能力直接解锁信息一样,他凭借能力,在上了锁的地方也能予取予求。

扭曲办公室的锁孔,打开门,凭借司朦的能力拿到钥匙,还顺手牵羊拿走那把钥匙周遭的其他几把,打开保险柜,拿走几叠文件,一些金属摆件,还有几根包装严密,看着十分奇怪的熏香,总之,把“贼不走空”这句话践行到位。

不再耽误时间,司朦和傅熹下楼与另两人汇合换班,按照计划去那位因为大半夜被叫醒听了一波官腔废话文学而恼怒的王主任宿舍刷脸,成功火上浇油。

那边,双胞胎姐妹的精神暗示也已经完成,司朦收到施桥的信息后这才收起厚脸皮,起身告辞,一切似乎都很顺利。

他走过亮着夜灯的走廊,经过熄灯的房间,钥匙紧紧攥在手心。

本来寂静无声的周遭,却在经过一处拐弯时传来“簌簌”轻响。

司朦看到了那里的动静。

这是一根掩藏在墙里的水管,一侧瓷片贴得坚实,所以他来时没有注意,但另一侧却有瓷片脱落,露出些生锈的钢筋和陈红的砖块,管道就紧挨着红砖和钢筋里侧,隐藏在深邃的黑暗中。

除了司朦,没有人可以看到,这些如夹心饼干的馅一样夹在白楼钢筋铁骨和白瓷红砖下的管道里,一道又一道粉红色的绳索正在慢慢爬动。

他驻足在此,凝神不动,展开到最大极致的视野里,那是无数刚从梦中醒来的幼虫,美丽而脆弱,带着梦一般的甜美天真,像合欢树里被风吹拂着的粉红花朵。

“感知”到某种目光,这些花朵齐齐转向,你见过像渴求日光一样渴求人类的花朵吗?

就像这样,从黑暗中纷纷抬起头,从不知深浅的遥远一侧奔涌而来,密密麻麻,贴满了管道靠着司朦视线的这一侧内壁,兴奋蠕动,彼此挤压,细长的触手互相缠绕,肥硕的腹部被啃噬崩裂,断了的口器一张一合,透明的翅膀抽搐不断,磷粉洋洋洒洒。

粉白的虫浆海洋迫不及待地,向你奔涌而来。

“咔……”

管道在此刻破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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