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祖深的手稍微顿住，终于可以大方的承认：嗯。

裴昨：真好听。

JZS：我以为你会觉得古板

裴昨挑眉：不古板啊，我觉得很好听。

JZS：谢谢

裴昨没回话，默默退出微信，登上手机浏览器，搜索“纪祖深”这三个字。

图片一张没见到，倒是看到了相关的报道。

诸如：

“纪禹集团总裁纪祖深出席了本次会议……”这是某国际贸易大会的相关报道。

“纪祖深荣升江市年轻富豪榜榜首，因其低调处事的风格，至今相貌成谜……”这是去年一家财经网站写的文章。

“纪禹集团是如何起死回生的？关键在于新上任一把手纪祖深雷厉风行、六亲不认的决策手段，刚上任便亲手将自己的亲叔伯送进监狱，消除内部蛀虫，大胆引进人才……”这是上财经杂志对纪禹集团的评论。

除此之外，贴吧上还有一个对纪祖深的讨论帖，帖子的标题是“纪祖深简直就是小说里走出来的阴鸷大佬啊！”

贴子下方足足盖了1341楼。

这些传奇事迹足够让裴昨震惊的，让他更惊讶的是，他搜到了纪祖深的微博大号，竟是个拥有340万粉丝的黄V！

裴昨心里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

难怪纪老板如此轻易地为他拉这么多大单，只要在朋友圈写一句“谁要荔枝”，大把人找上门。

只不过，纪老板只用小号关注自己，虽说这是对方的自由，但裴昨心里仍冒出了深深的的失落。

不知道纪老板的身份之前，他以为对方只是个开公司的老板，他和他之间只隔了一条网线。

如今他知道了纪老板的真实身份，相隔的那条网线突然分裂成了天上的星河，中间隔的是浩瀚的星辰。

也难怪大老板总是在他直播间里无底线撒钱，也难怪他总是时不时闹失踪，原来人家忙着赚钱去了。

舞台上，县长终于发言结束，某不知名的女歌唱家走上舞台，激情高歌一曲民歌《荔乡情》。

裴昨用手机拍了一小段，发到纪祖深的微信上。

纪祖深点开视频听完，回复：这首歌很接地气

裴昨：我听说每年荔枝节都唱这首歌。

JZS：也算是荔城的一大特色

裴昨：噗

JZS：不想听我说客套话，那就给我拍点有趣的，我这会儿有些无聊

有趣的啊？

裴昨跟三妹打过招呼后，悄悄退出人群，只身一人走进大荔村。

他停在村口，给JZS发消息：我也不知道什么有趣，要不我开直播吧，太阳太刺眼，打字不方便。

JZS：好，你开

这次直播裴昨没有提前发预告，直接点了开播。

JZS第一个进入直播间。

趁还没有其他人进来，裴昨马上开口：“纪老板，早上好。”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

“喂喂喂！”裴昨急忙把他叫住，“纪老板，你是想让我把你踢掉吗？”

一艘宇宙飞船的价格是2888元，纪老板这哪是送礼物，分明就是在撒钱。

纪祖深理直气壮：我账户里还有20万，别人的直播我没兴趣，钱退不回来是浪费，不如花出去

裴昨：“……”

20万，呵呵。

不愧是纪禹集团的总裁。

裴昨极力劝说：“其实网上有很多直播很有意义的，比如宣传那些非遗文化的，还有那些扶贫助农的，都比我好，你可以把这20万分一些给他们，不用全都给我打赏。”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

裴昨气急：“你有没有听我说话啊？”

【JZS：如果不是你，我可能一辈子都不知道世界上有一个叫做荔城的地方，更不知道荔城的荔枝这么好吃】

【JZS：我和你们县政府达成了一笔10亿的合作，用于荔城未来十年所有水果的销售推广及物流】

【JZS：不夸张的说，你凭一己之力带动了今年荔城荔枝的销量，这20万到你手上只有10万，是我给你的奖励，你不是不劳而获，我也不是白白给你】

裴昨竟无言以对。

此间，直播间陆陆续续有人进来。

裴昨没有说话，而纪老板仍在刷礼物，看样子是真打算把那20万给刷完。

新进来的粉丝不淡定了：

【哇哇，刚进来就看到J老板在散财！】

【土豪6666】

【小裴同学怎么说话？】

【妈呀，榜一打赏快10万了吧，还在打赏呢！】

“谢谢纪老板。”裴昨没辙，随便吧，他也管不着手机那头的男人，“我想去医院看望你，可以吗？”

纪祖深低头看了眼血肉模糊的伤口，接着看向屏幕中少年那双清澈的眼睛，在弹幕里回复：我不太想让你看到我现在的模样，你留在那边，就当是替我参加荔枝节。

“好吧。”纪祖深已经说得很委婉，裴昨是个识趣的人，“大荔村也没什么好拍的，我回去拍荔枝节给你看。”

裴昨转身折回大荔村古荔广场，将镜头切换到后置，对着舞台拍摄。

“现在他们在做游戏，主持人请了几位游客上去，游客需要蒙上眼睛品尝荔枝，猜对荔枝名字的有奖励。”

【哇，看起来很好玩的样子！】

【荔枝是免费吃的吗？】

【都有什么品种的荔枝啊？】

“我看看啊，有桂味，妃子笑，香荔，糯米糍，黑叶荔，还有白糖罂，目前舞台上标了名字的就这六种荔枝。”

【好多啊，好想吃。】

【想买！】

“想买的话，你可以在网上搜荔城荔枝，我大伯家的荔枝都让我给卖完了，你们只能找其他人买，或者亲自到荔城来摘。”

裴昨话音刚落，JZS又刷起了礼物。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裴昨无语子：“纪老板，你不会又充钱了吧？”

【JZS：20万没那么快刷完】

裴昨：“……”

【啧，这说的是人话吗？】

【土豪，交个朋友呗~】

【不愧是J老板，说话就是豪横！】

舞台上，六位游客都品尝了第一种荔枝，结果只有一个人猜对了，是白糖罂。

“白糖罂我还没吃过呢。”裴昨道，“等会儿我要去买点来吃。”

【JZS：昨晚你吃了烤鱼，今天少吃高热量的食物】

【哦豁，小裴同学这是跟J老板面基了？】

【我仿佛闻到了JQ的味道~】

【在一起！】

“别瞎说！”裴昨出声制止，磕CP是小年轻人的事，他担心以纪老板的年纪会接受不了，何况纪老板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我和纪老板没见过面，还有纪老板现实里有喜欢的人。”裴昨道，“请磕CP的出门右拐，我尊重你们，希望你们也尊重我和纪老板。”

他说完这话，果然掉了十几个粉丝。

裴昨面上全不在意，实际上心里有股说不出的难受。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JZS送出了宇宙飞船]

……

又来？

裴昨无奈地笑笑：“我问一下我的粉丝，希望大家能够如实回答，我的直播是不是很无聊？”

【还行吧，你的直播大多数都跟荔枝有关，我喜欢荔枝，也喜欢听你说荔枝。】

【比起那些哗众取宠、毫无底线的主播，我觉得你是一股难得的清流，反正我不觉得无聊。】

【实话是，弟弟你是我见过的拥有9万粉丝，但从来不求打赏，有人打赏了还劝人别打赏的傻逼主播（没有骂的意思）。】

【我觉得弟弟你有点放不开，不像某些主播，整天就知道发嗲卖萌，没点技术含量，恨不得认所有女观众当妈，就为了求打赏。】

【弟弟荔枝卖完了，以后还直播吗？】

“应该不播了吧。”裴昨直言，“我开直播一开始就是为了卖荔枝赚学费，现在任务完成，没什么好播的了，我一来不会唱歌，二来不会玩游戏，其他技术性的活儿我也不会，直播肯定很无聊。”

【那你的9万粉丝怎么办？】

【你可以学的嘛，不要不播了啊！】

【就是，你舍得抛弃我们吗？】

裴昨顿住，直播到现在，他始终把观众当成是过客，如今看到粉丝说这些话，他竟觉得有些舍不得。

“看情况吧。”裴昨改口，“如果遇到好玩的，我会开播的，大家可以关注我的微博。”

余光扫了眼粉丝榜，没看到JZS的头像，裴昨下意识地喊了声：“纪老板你还在吗？”

无人回应。

怎么突然下了？

不会又遇到了什么事吧？

裴昨无心再直播，便说：“抱歉，今天的直播就到这里，下次直播之前我会先放出预告的，记得关注我的微博哦~”

结束直播后，他赶紧给JZS发微信：你怎么突然跑了？

对方没有回应。

此时的纪祖深正紧咬牙关，忍受着莫大的痛苦。

“你忍着点，很快就好了。”男医生一边语言安抚，一边往纪祖深的伤口周围注射狂犬病免疫球蛋白，“你刚刚直播的时候真给那个主播打赏了20万啊？”

“嗯。”纪祖深勉强应了声。

医生感慨：“你真有钱。”

“他家在经济上有些困难，靠直播卖荔枝赚学费，”纪祖深坦然，“小孩子自尊心重，不肯白要我的钱，我只能编个理由让他把钱收下。”

医生抬头看他一眼：“认识的人啊？”

“嗯。”纪祖深点头，“是个很懂事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