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1

面容深刻的金发男子一身精英打扮，挺括的西装外套随意搭在小臂上，湛蓝衬衫被宽阔肩膀撑起，下端则扎进西装裤里，勾勒出劲瘦却不单薄的腰身。

他带上办公室门，锐利的目光扫过腕表。

依旧是生人勿进的严肃表情，但轻快的脚步声出卖了他惬意心情——好险，差一点就是加班了。

他在脑中计算回家路径，轻易得出这个点正是下班高峰，未免路上堵车浪费大好时光，不如去居酒屋浅酌一番。

他大步朝电梯走去，依然开始盘算今晚吃什么，喝什么酒。

好心情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产生波动。

只见电梯里站着个身高1.9m的白发青年，过于灿烂的笑容，和热情到夸张的招呼让他产生种不详的预感：“娜娜明~~好久不见~我好想你~~”

七海建人只当没听到后半句，推了下眼镜：“好久不见，五条先生。”

躲掉不着调的某人的热情熊抱，他侧身进入电梯，抬手示意：“不出去吗？”

抱了个空的五条悟凑到他身边，做实他的不祥预感：“娜娜明，我是来特意找你的哦~”

“我讨厌加班。”七海建人面无表情陈述着。

“欸？”五条悟用双手合十，俨然女高中生撒娇招牌动作，就差扯着衣角挤出几滴泪水来，“我不是你最亲爱的前辈了吗？”

七海建人错开视线，替他按了下开门键，刚要关上的电梯门再度打开。

“请不要心存不切实际的幻想，”

“欸？！！”

“五条先生，再不出去我就要按一楼了，”金发青年神色淡淡，“容我提醒你一句，夜蛾校长还在等待你关于昨天没来参会的解释，他就在这层楼。”

“是，是吗？”五条悟挠了挠脸颊，尴尬表情不到一秒就被笑容取代，他飞快按下关门键，“那还不赶紧跑路！”

七海建人瞥了他眼，沉默的按下数字-1，居酒坊也不准备去了，打算直接开车回家。

脸皮够厚的某人一路跟到地下停车场，甚至在他解锁车门后，先他一步抢门而入。

熟悉的不靠谱的笨蛋笑容：“好耶！娜娜明带我去兜风！！”

七海建人捏了下鼻梁骨，无奈开口：“五条先生，有什么事情不能明天工作时间聊吗？”

五条悟强调：“是非常非常紧急的事情！”

七海建人不为所动：“我建议你报给夜蛾校长。”

“可是是私事嘛，娜娜明，我只能相信你了~~”

七海建人感受到几乎实质化的殷切目光，明知这人可怜劲全是装的，但听到“私事”一词还是可耻的动摇了。

毕竟是前辈，虽然不值得尊重，但……私事不算加班吧。

他扯开紧束的领带，整个人松弛下来：“你说。”

“凑近点。”五条悟小幅度招招手，仰着脑袋左右张望，一副重要机密不能被偷听到机警模样。

七海建人侧了下身子。

“娜娜明，”五条悟把声线压得极低，“我收购了一家公司，我觉得你很适合做运营。”

七海建人：“……”

五条悟哥俩好的搂住后辈肩膀，“我来跟你讲讲，我们公司的经营范围，我们是一家科技公司，主要经营范围是人工智”

七海建人拍落他的手：“我不同意。”

开玩笑，打一份工已经够难受了，他绝不可能再接一份工作，占用他宝贵的休息时间。

五条悟冲他眨眨眼：“不如先看下我们公司主推产品？”

“没兴趣。”

虽然七海建人冷漠拒绝，但某人天生读不懂气氛，自顾自解锁手机。

一闪而过的名为“Suguru”的APP名。

七海建人看到了但没说什么。

他眼看着APP简陋背景上熟悉的某人照片，紧接着五条悟长按圆球：“打个招呼。”

低沉丝滑，以假乱真的某诅咒师嗓音播出：“悟，下午好，你看上去心情很好。”

五条悟都快把手机屏幕怼到金发青年脸上，他懒洋洋的介绍着：“这是娜娜明，你认识的。”

扩音器里传出吐字温平的语音播报：“七海先生，初次见面，很荣幸为您服务，我是悟的私人AI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杰’。”

七海建人看到屏幕里挥手示意的某人，若不是早确认死亡，他真的会怀疑五条悟私自救下那人，并打开视频通话实施恶作剧。

他沉着脸，从五条悟手中抽出手机，按下熄屏键。

“你疯了。”七海建人把手机屏幕朝下还回去，“咒监部知道你以他为原型制造AI，不会放过你的。”

“他们反而应当感谢我，”五条悟低低笑道，“娜娜明，你弄错了前因后果，不是我捣鼓出这玩意I，而是……”

五条悟故意拖长尾音，成功吸引七海注意，黄绿眼瞳定睛等他答案。

“是我发现有人弄出个电子赝品，才收购这家科技公司，好对这玩意进行监管，”五条悟摊手表示无辜，“不信你去查公司变更记录，今早刚走完手续。”

“你应该把他彻底销毁，而不是收购公司，让自己扯上关系，”七海建人抿了下唇，不知从哪抽出把砍刀，“你下不去手的话我来办，现在祓除还不算晚。”

五条悟嗓音沉下去，不经意流露几分真情实感的温情：“很高兴娜娜明替我着想哦，可是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毁掉一家公司容易，可这家公司不过是幕后黑手发行AI的一个手段，没有阿帕科技，还会有阿猫科技，阿狗科技，很遗憾，我还没找到AI的根数据存放点。”

“捣毁备份有什么意思，”五条悟眉梢微微扬起，“我想不如顺了他的意思，他想发行，想扩大宣传，我帮他做到，我倒要看看他做这些的目的是什么。”

七海建人眼神微妙，听上去有几分道理，但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想了想：“你不怕他在扩大影响导致不可挽回的糟糕后果？对普通人，对咒术界，以及，对你。”

“怕啊，超怕的。”

七海建人注视着他，笑意盎然的面孔完全看不出害怕两字，他推了下眼镜——这话也不能信。

“所以我需要可靠的人帮忙打理公司，在我不在或者疏忽的时候监督他，”五条悟挤出几滴鳄鱼眼泪，“娜娜明，再没有比你更值得信任的人了！”

七海建人收回砍刀，系好安全带：“我会考虑的，明天中午下班前给你答复。”

即便有安全带束缚，也不影响五条悟转过身子，伸长胳膊去抱亲爱的后辈。

七海建人熟练避开，开始下逐客令：“现在，请你下车，五条先生。”

“好，好冷漠，哇！”顺势扑在座椅上的人吸吸鼻子，恨不得让全天下听到他伤心的抽噎。

高大金发青年无奈轻叹：“前辈，别闹了。”

五条悟知道七海建人已经做了最大让步，和诅咒师扯上关系的风险谁都知道，但七海答应“考虑”，便离劝说成功触手可及。

“把我送到硝子家，”五条悟扬起脸，明亮的脸上没有半点沮丧神情，“你就可以回家了。”

这个点去家入小姐家，七海建人当然知道五条悟用心不纯，可是吧，死道友不死贫道，他拧钥匙打火，下回请家入小姐喝酒赔罪好了。

*

家入硝子屋门被敲响时，她正在敷面膜。

她用了两秒思考先到的是炸鸡还是啤酒，熟悉的嚷嚷声让她美好希冀破碎。

“硝子！硝子！！”

门口站了个大麻烦鬼，家入硝子极不想开门。

但是吧，为防邻居投诉她门口太吵扰民，挣扎再三还是开了门。

“没有边界感的家伙，”她大声吐槽着，“哪有半夜突然到女孩子家里来的。”

五条悟笑嘻嘻道：“是硝子，又不是其他人，你可是我最好的同期。”

“别，你最好的同期是夏油好不好。”

家入硝子才不吃这套，这可是五条悟惯用手法，撒娇卖萌套近乎，绝对是有求于人。

“是我表述不到位，咱仨是最棒的同期，”五条悟坦然承认错误，“我和杰有个不情之请。”

家入硝子完全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她正看着墙上挂钟，20分钟了，面膜该取下了。

她操着冷淡烟嗓：“夏油都死了，没事别带上他。”

“如果我说他没死呢？”

家入硝子取面膜的手明显顿了一下，旋即淡然揭下面膜纸，揉成一团悠悠投入垃圾桶：“你是在质疑我做的死亡鉴定。”

“我是担心烂橘子会质疑。”五条悟说。

“发生了什么？”

五条悟掏出手机，打开APP，呼叫：“喂，给硝子打个招呼。”

应他所言，手机里传出：“硝子小姐，晚上好，我是悟的私人AI管家，您可以称呼我为‘杰’。”

家入硝子刚敷过面膜的莹润脸蛋，表情出现崩裂：“你……”

五条悟把手机正对她：“嗯哼～”

“五条，就算你怀念同期，也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吧！”

她是指——合成故人音容笑貌，存在手机，时刻缅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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