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19日,阴
苏暖阳拉开窗帘,外面天气阴沉,让人有些喘不上来气。
她伸出昨天戴着戒指入睡的手指,对着天空,手上空空如也,今天又将是遇上黎晓的一天,也是失去张姨的一天。
扭头,茶几上,那两个橙子,消失不见。
这种恐惧来自于未知,但戒指的消失与出现,把开门那一刻,会遇上谁,提前告诉她。
苏暖阳拉紧身上的小风衣,站在心理咨询室前,等待着粱拓上班。
“早!今天来的这么早?以前让你早点到,你还说起不来,今天真的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苏暖阳用笑容掩盖自己的慌张。
粱拓打开办公室的门,把钥匙随手放在办公桌上,为沙发前的苏暖阳,接了一杯温水。
“说说吧,怎么了?”
苏暖阳捧着水杯,看着水中的波纹,“梁医生,你相信平行时空吗?”
粱拓喝着水的动作一顿,看向苏暖阳,“也许,会相信吧,我很感兴趣,你能跟我说说吗?”
眼前的苏暖阳无比坚信,她遇上了平行时空,但粱拓一个唯物主义的心理医生,并不相信。
他的患者,看来遇上了大麻烦……
“我对门邻居张姨,昨天又活了,还有楼上1901,昨天又是无人住的样子。”
“这一切,都与前天截然相反。”苏暖阳举起右手,伸到粱拓面前,“梁医生,你发现了什么吗?”
粱拓走到苏暖阳身旁,仔细观察着,摇摇头,“怎么了?剪指甲了?”
苏暖阳指着自己经常戴戒指的手指,“是戒指!我的戒指没有了,这说明,今天的张姨是死亡状态的,而楼上1901还会居住着那个神秘男子。”
粱拓眉毛紧蹙,看着眼前疯言疯语的苏暖阳,斩钉截铁地说,“你从来就没有戴过戒指。”
苏暖阳笑了起来,“对,这个时空的我,从来就没有找到过戒指。”
粱拓对苏暖阳进行了干预治疗,但显然,效果并不好,苏暖阳之前的病情一贯稳定,最近为什么会突然发展成这样?
是精神分裂?还是妄想症?
粱拓又一次敲开他老师办公室的门。
“进来!”
“老师,现在苏暖阳的问题很棘手,我们要不要加大药量?”
男子简单地了解了苏暖阳的病情发展,思考片刻,“可以!”
粱拓将苏暖阳送出了办公室,看着苏暖阳像一个平常人一样,离开这里。
苏暖阳本打算回去,去1901看看,证实自己的想猜测,没想到,居然在心理咨询室楼下,遇上了黎晓。
“黎晓?”
黎晓回头,看向她,“你是要回去吗?”
苏暖阳点点头,黎晓又道,“我也要回家,正好顺路带你一段。”
她并未多想,便上了车,这种感觉很奇怪,她为什么总会遇见他?
苏暖阳坐在副驾驶上,问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会在这?”
“我在这里上班。”
这里上班?是哪里?
“心理咨询室?”
“嗯,我是这里的心理医生。”
“那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我很少来。”
原来是这样。
黎晓直视前方,等着红绿灯交替,“按照以前的药量服用即可,不用加量!你不是生病了!”
苏暖阳惊讶地抬起头,直视认真开车的黎晓。
“你知道什么?真的有平行时空?”
黎晓沉默不语,过了一段时间又道,“这件事,回我家再讲。”
*
黎晓将沙发上的衣服堆在一起,给苏暖阳整理出一个坐的地方,苏暖阳看着电视柜上,还没有被吃掉的橙子。
“你不爱吃橙子?”
黎晓整理着茶几,点点头,看向苏暖阳,“你要吃吗?”
苏暖阳并没有心情在黎晓家吃橙子,她只想知道真相,显然,黎晓是知道些什么的。
等等,橙子?
“你不爱吃橙子,那橙子是谁送给你的吗?”
黎晓整理好茶几,与其说是整理茶几,不如说是把茶几上的杂物摆放到了地上。
黎晓坐在苏暖阳对面,“是1802的张姨。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所以说,平行空间,是真的存在的吗?”
黎晓摇摇头,“不是平行空间,真实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一个。”
苏暖阳脑子一片混乱,真实的世界,一直都只有一个?
那么,这几天是什么?
黎晓看着眼前困惑的苏暖阳,“你看过《盗梦空间》吗?”
苏暖阳点点头,黎晓继续说着。
“《盗梦空间》里,他们会以一个物品为界限,来证实自己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梦与现实,往往是很难分清的。”
“你是说,我时而在梦中,时而在现实?这不可能!”
“你没有发现,有什么你记忆深刻的,属于自己的物品,经常处于变化状态?”
苏暖阳若有所思,“是我的戒指!但我还是难以置信,那你告诉我,什么时候是现实,什么时候是梦境?”
“你知道,你对门的张姨去哪了吗?”
苏暖阳摇摇头。
“她清醒了,她从梦境逃脱出去,永远地活在了现实。”
苏暖阳倏地起身,不可思议地看着黎晓,“你是说,我现在在梦境里?那么你呢?你也是我梦里的人?你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我的梦里?这简直就是匪夷所思!”
“匪夷所思?你不觉得你这些天的经历,也很匪夷所思吗?”
红色的夕阳,打在苏暖阳的脸上,她看向窗外,血红色抹满天际,如同五天前浸满血色的灰砖。
亦如,十二年前那一个午后……
对面一向面无表情的黎晓,像一只黑暗中的野兽,撕/裂着她的躯/体。
苏暖阳瞪大双眼,摇着头,面上惊恐,不愿相信黎晓的每一句话。
她摇摇晃晃地走到门口,打开黎晓家大门,扶着墙壁,缓缓走到19楼楼梯间,靠在手指划痕处,慢慢蹲下来。
脑子里像有一团火浆,在里面翻滚,沸腾,仿佛要把她吞噬。
她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回到18楼的,她的眼睛中,只能看见1802的门牌号。
她紧紧贴在1802的大门上,每隔一段时间,便用她那微弱的力气,去敲打1802的房门,她无比希望,张姨打开房门,告诉她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