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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爱上一个名字相反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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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日落时分,附近巡逻的交警在七号线某个地铁站出口处发现了一个昏迷的男人,当即拨打了急救电话。救护车闻讯赶到,将高烧不退的男人送往医院。

其后的两天,李亦许都在住院。

他入住的VIP病房位于医院中层,窗角斜下方外的篱墙爬满深绿色的常青藤,日光笔直地射入病房内部,带来几分炽热的奇异格调。

白天,李亦许通常靠坐在床头静止不动地发呆,到了晚上,则拥着被子躺下来进入深度睡眠。到了第二天下午,经常出入病房的小护士友善地建议李亦许:“我觉得你应该去看看心理医生。”

李亦许倒没觉得冒犯,反问:“我看起来那么像得了心理疾病?”

“或多或少有些不健康,”小护士话说得直白,“你从来不笑,跟你搭话你也不回应,怎么看都不正常。不过没关系,我男朋友就是心理医生,我让他来给你看看吧。”

说来也巧,小护士的男朋友,是过去曾给李亦许看过病的岑肖。

岑肖看到李亦许的时候,不得不感叹命运的不可捉摸。“你又来医院了?”他问,“这次是什么原因?”

“只是发烧。”李亦许回答。说完他又侧头看向窗外,麻木地盯着刺目的太阳。

岑肖坐在他床边,笑了笑说:“抱歉,可能我还是要问一下那个问题。”

李亦许清楚岑肖指的问题是什么。上次他接受岑肖的诊疗是在三年前,往前推,五年前有一次,再往前追溯,第一次去医院找岑肖,是十八岁发现许亦厘不见的时候李亦许精神崩溃的那晚。

每次诊疗,岑肖这个经验丰富的精神科医师都会问李亦许一个俗不可耐的问题。

“你人生的意义是什么?”

每一次,李亦许都回答,“是许亦厘”。由于许亦厘一直没有出现,岑肖找不到可以根治李亦许心病的方法,只好给他开了点药就让他回去了。

岑肖还曾语重心长地劝说李亦许:“你不该将自己人生的全部意义赋予一个女人,回去好好想想,有没有一件事是你这辈子无论如何也想要去做的?单纯为了你自己。”

李亦许到现在都没有正面回应过这个问题,因为有些理由是毋庸置疑的,岑医生没有经历过李亦许经历的事情,说出来他也不会理解。

这次好不容易遇到了,岑肖还是不死心,看他精神面貌良好,甚至还故作轻松地开起了玩笑:“怎么,难道时间治愈了你内心的创痕,不再让你寻死觅活了?”

李亦许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淡淡地告诉岑肖:“我只是长大了。”

寻死觅活不能让许亦厘回来,不能改变任何已经发生过的事情,过去了就是过去了,不能倒回去重来。

转眼傍晚已至,日落时分远处的喧嚣重归寂静,残阳下落的过程中云边好似延伸开一条火红色的彩带。

李亦许躺了下来,一副闭门谢客的姿态。岑肖以为他还像以前那样拒绝沟通,不好热脸去贴冷屁股,只得起身走到门边。

“我遇见许亦厘了。”病床上的李亦许忽然开口说。

岑肖脚步猛然一顿,不可置信地回头:“在哪碰上的?”

李亦许起初没说话,过了会儿,才低声说:“地铁站。”

“我以为她搬走了,”李亦许像在自言自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搬回来的。”

岑肖不免无奈:“看来过去这么多年,你人生的意义依然只有一个许亦厘,我倒真想见见她了。既然这样,我们不妨换个角度思考问题。”

李亦许抬眼看他。岑肖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说他认为李亦许应该去把许亦厘追回来。

“如果你没有她就活不下去的话,不应该抓住她吗?”岑肖说,“爱情这玩意儿,有时候努力也是有用的。”

李亦许看了岑肖一会儿,觉得他很可笑,因此什么话也没有说,闭上眼睛又开始睡觉。

岑肖的建议是不可行的,因为没有人能搞懂许亦厘,就连李亦许也不行。

搞不懂她,更别提去爱她,许亦厘这个人是抓不住的。

-

出院后,李亦许开始晨跑。

每天清晨五点,李亦许准时起床,用十分钟时间洗漱更衣、换上跑鞋出门。

他家不远处有一个森林公园,里面有一条非常适合跑步的大道,一圈大约有一公里。李亦许每天绕着跑十圈,如此就是十公里。

除此之外,李亦许的另一个巨大改变就是他不再矿工了。

跑完步,回家冲个澡,换上符合职场风格的衣服,开着他那辆小轿跑去公司,还顺便在公司楼下给全体员工订了咖啡。

薛穹见到他非常惊讶,好半天说不出话来:“你、你……”

李亦许表情如常,给员工们分发完咖啡,走进总经理办公室。

公司有两个总经理,一个薛穹,一个李亦许,相应的办公室也有两间。不过李亦许的那间因为太久没有人来,地面上早就积了一层灰。

薛穹已经太久没看见李亦许坐在办公桌后边认真工作的场景了,他有些感动,也觉得奇怪——“不要妄想改变一个成年人”,这条至理箴言曾让薛穹从一段失败的婚姻中解脱出来,所以薛穹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让李亦许深受刺激,才会有次转变。

不管怎么说,李亦许愿意来上班,是薛穹求之不得的。因此他抑制住自己打听八卦的欲望,只当作无事发生。

-

如此过了半年,冬至日那天,李亦许去参加市政府专为市民举办的一场马拉松比赛。

公司不少同事到场替他加油助威,薛穹精神振奋地表示,要提前到终点处亲眼见证李亦许拿第一名。

李亦许笑了笑,做完准备活动,站在了起点线的边缘,等发令枪声响起,跟随参赛者大部队,慢慢跑了出去。

不像短跑比赛那么刺激,来参赛的选手多是业余跑步爱好者,姿态很是闲适惬意,受此氛围感染,李亦许调整步调,边跑边欣赏路边的风景。

二十分钟后,李亦许和后面的选手逐渐拉开距离,跑在了前面。

李亦许的体力很好,跑到现在呼吸仍然很平稳,甚至变得兴奋起来。运动促使身体释放的内啡肽让他感到非常爽快,想一直这样跑下去。

距离终点还有十公里,李亦许有些跑不动了。

几年没运动,训练了半年能达到现在的水平已是不易,要再往前进,就得逼自己一把了。

李亦许不喜欢逼自己,他习惯于懒懒散散、没有希望地活着,所以他想停下来。

热气不断从体内往外冒,四肢肌肉酸胀无比,身体变得愈发沉重,速度一点点慢了下来。旁边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选手超过了他,回头对他说了句“Keep Up”。

眼见拉开距离,李亦许抬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外国选手的背影,在想要不要放弃比赛。

其实任何比赛都是重在参与,尤其像这种公益性质的马拉松,跑得多慢都行,关键要跑完,凭李亦许剩余的体力,慢慢来的话跑完全程不是问题。

但不知为何李亦许莫名被刺激到。这种原本拔得头筹之后却被反超的滋味绝不好受,无意间牵动了他记忆中的伤心往事。

雨天。许亦厘的背影。像现在一样,在午后灰蒙蒙的公路背景中远去。

李亦许无法自控地提出一个假设:如果那时候跑得快点的话,许亦厘说不定不会走。

-

终点处,薛穹放下手里的望远镜,喃喃地念道:“奇迹。”

“怎么了?”身边人问,“李经理跑不动了吗?”

“肯定跑不完的吧,”有人附和,“这么长的距离。”

薛穹摇了摇头说:“你们看着吧,他很快就到了。”

其他同事惊讶极了。今天来参赛的,不乏一些眼馋高额奖金的专业马拉松运动员,李经理只不过是训练半年不到的业余跑者,难道他要赢了?

不可能吧。

随着一阵稍显凌乱的脚步声响起,公司全体员工连同薛穹,整齐一致地仰起脖子看向赛道——跑在最前面的人,是李亦许。

他浑身都湿透了,重重地喘着气,眼底流露出死寂一般的坚定神情,在众人不可思议的目光下第一个迈过了终点线。

片刻的寂静,随后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音浪一潮高过一潮,直至云霄。

薛穹心道不好,快步走到了李亦许身旁,然而还是来不及。李亦许身形一晃,倒在了地上。

“喂!李亦许!”薛穹大吼,“快去叫救护车!”兴奋的尖叫转变为惊恐的求救,有人打了医院急救电话,也有李亦许的爱慕者因为过度担忧而低声哭泣。场面乱成了一团。

隔开喧闹的人群,只有薛穹一人沉默地蹲在李亦许身旁。

他确认了李亦许没有事,只是体力透支,站不住了。

可是,李亦许的模样不太对劲。

他黑色的额发垂下挡住了黑色浓郁的眉眼,汗水像从被挤压过的海绵里面不断往外流,整张脸都湿透了,分明已是胜利者,眼尾却是通红的一片。

李亦许在哭。

李亦许伸手盖住眼睛,发出一声薛穹听过的,最无奈、最难受的啜泣。

“喂,李亦许……”薛穹本以为这半年李亦许的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不明白李亦许怎么了,生气地质问,“你到底在忧郁什么啊?”

不是已经好起来了吗?李亦许听见薛穹问他。

李亦许知道没有。

这半年的时间里,李亦许竭尽全力、想尽所有办法努力去做一个健康的、正常的人,好证明他李亦许没有许亦厘照样能够给活下去,能够继续生活。

会好起来的。李亦许这样欺骗自己。已经好起来了。

但现实就是一点实实在在的好转也没有,失去了许亦厘的李亦许依然只能做一个不健康、不正常的人。

李亦许离不开许亦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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