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惜不可置信的站在那里，多出来的那段记忆犹如电影一般在他脑海里循环播放，那真切的感觉就如同自己亲临，做不得假。

那么他到底是谁？是言晞，还是念惜？他们有着截然不同的喜好和性格，有着完全不同的人生，记忆里那张长得和自己如出一辙的脸一生受尽苦楚，而他，算是幸福吧。

如果是这样，那么会不会不管是贺澜还是沈墨辞谁都没错，言晞和念惜实质上就是同一个人，只是在同一个人身上赋予了他两种不同的人生体验，一个人占据了自己的上半生，一个人占据了自己的下半身。

就算如此，他现在是念惜，再回不到过去了。

沈墨辞似是早就意料到了他的反应，波澜不惊的问他：“想起来了吗？所以你告诉我，你是谁？我又是谁？我这么做都是为了谁？”

沈墨辞身上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压迫感，当他板着脸靠近他时，他会忍不住的害怕，后退。

言晞自嘲的笑了笑。

“所以你这么做，就毅然决然的觉得自己什么都没错？沈墨辞，你真的以为，你做的一切都可以瞒天过海吗？我真的就要装的像个傻子一样什么都不知道吗？你说，是吗？”

可能是因为往事的不堪回首，所以他从没有想过要记起那些事，他想要把他们尘封在心中，不被人探索，这么做的目的不仅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沈墨辞，他就是为了保护沈墨辞才走上的这条不归路，以自己的死掩盖他的罪。

沈墨辞脚下一顿，他是没考虑这一点，没有考虑到言晞想起一切会质问自己。

言晞朝着沈墨辞走，步步紧逼，他们身份像是互换，沈墨辞一步步的往后退。

“那么我问你，当年，杀了我姐的那把刀是谁的？又是谁放在我包里的？”

当初张玲在全班人的面前斥责着言晞，言晞最后忍受不了，不知怎么的他在自己书包里摸到一把刀，之后就彻底失控。

“于颜的死和杨运的死，是不是都和你脱不了干系？”

于颜是言晞高三与高一的班主任兼语文老师，他处处针对自己，但是他后来因为一场离奇的车祸而死，而杨运，曾经说过许多次言晞，最后她的结局也是以跳河自尽结束。

“我再问你，是谁教唆何璀把我和圭建环抱在一起的照片发出去的？”

那时他们一起到海边旅游，圭建环苦苦暗恋三年终于在那个晚上和他表白，结果可想而知，他们只是抱了一下，而这张照片被有心之人拍下来了，又好巧不巧的在不久后被别人发到网上，圭建环因此停课。

“还有圭建环在家里好好待着，为什么会突然割腕自尽？”

圭建环停课后不久就传来了他的死讯，他母亲为此在学校到闹一场，之后接受不了事实在医院里跳楼自尽。

“那张俊呢？他妈妈呢？他妈妈的车祸到底是意外还是有人故意安排的？”

张俊母亲死于车祸，她当时只是想要出来找张俊，但是遇到一辆车想要撞张俊，她没有办法，开着车朝着那辆车去，两辆汽车相撞引起了巨大爆炸，在场死了很多人，伤残了很多人，张俊也是在那场事故中伤到腿成了瘸子，而他妈妈尸体被炸的四分五裂，连拼都拼不起来。

“就算抛去那些不谈，你说你爱我，可是，当年和许文浩串通，让他□□我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沈墨辞瞳孔一缩，言晞把他这些罪行全都拎出来了，偏偏把他做过最后悔的事情全都复述了一遍。

他心中有个可怕的念头——杀了他。

只要杀了他，就没有这些事了，他就不会在烦恼了。

刹那间，他的眼神变得阴狠，面对眼前的言晞就像回到了当初猎杀的目标的时候。

他抬起手臂，只需要一只手，他就可以捏死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人。

可他直视言晞双眼那一刻，他不敢了，他在就说过，他不想再等个七年，他等不起了。

他放下手臂，不再直视那张脸。

他长呼一口气，眼睛里是言晞看不清楚的情绪，沈墨辞不再理他，他走了。

言晞流着泪，望着眼前的无尽深渊，小声呢喃。

“你说你爱我，但又是你亲手毁了我。”

沈墨辞开着车一路狂飙，眼睛一直目视前方，一瞬间，他变得无比憔悴，他以为只要他不主动想，以前的事就能就此揭过。

天色渐沉，他停在一处空旷又安静的地方，靠在背椅上，想起了他以往的罪孽。

——2011年

那是他第一次见到言晞，他来到他们家是接受了组织的任务，这个任务一干就是五年。

最初他挺讨厌幼年的言晞，因为他什么都不会，傻乎乎的，干什么都笨手笨脚的。

可是后来，张兰婷走了，她让他保护好言晞，他好像信了。

不久后，他们搬到城里，中考过后，他以市第一的成绩考进了一中，而言晞落榜了，只考进了二中。

言晞满怀期望的去体验高中生活，回来时遍体鳞伤。他有意瞒着自己的悲惨遭遇，却不知沈墨辞什么都知道，而他所遭遇的那一切，都是和许文浩一起串通好的，他和许文浩设计了一切，就是要让言晞折磨到奔溃。

那一天，许文浩把言晞绑到郊外的小黑屋里，以各种方式折磨他，以他姐姐的名义威胁他之后□□他，言晞因为沈墨辞什么都不知道，其实他在背后的监控里面看的一清二楚。

后来言晞回家，沈墨辞把他他最顺手的武器——一把匕首，塞进了言晞的书包里，目的就是为了诱导言晞杀了张玲，那把他最得意的匕首从此消失不见。

后来言晞疯了，他确确实实照顾了他两年多，在这期间，白铭有来过。

白铭孤身一人前来，看着他们住的落魄房子，不由得皱了皱眉。

他进到屋子里来，看到的是沈墨辞在细致的喂着言晞吃饭，他嗤笑一声：“你这是在当保姆呢？”

沈墨辞吓了一跳，他并不知道白铭要来，白铭也没有提前通知他，以前从没有这种情况。

他立即放下碗筷，起身恭敬的喊他：“老大。”

白铭只是挥了挥手，对着他说：“行了，这个算是报废了，CPU那边已经准备好了新的，到时候你带着他回学校。”

沈墨辞：“是。”

白铭背对着他，朝着外面走去。

“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不要让我失望。”

白铭就这么走了，不久之后，CPU果然派人来了，他们把言晞带走了，过了一小段时间后，又把他送回来了，言晞回来之后，疯病突然就好了。

但是回来后的言晞和以前的那个他完全不一样，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不论是性格还是思想上。

以前的他单纯善良，现在的他阴狠毒辣，成绩也变好了，他的变化，确实是让沈墨辞大吃一惊，又不能第一时间完全适应。

他们回到了学校，那时候才刚入春，天气还很冷，沈墨辞并不怕冷，哪怕是冬天也只是在外面套一层风衣就足够了，从不会有人担心他会觉得冷，因为他不怕。

但是这个言晞不一样，他体寒严重却会冒着风寒跑到商场去帮他买毛衣，他也知道自己可能不会喜欢言晞的风格，但是他就是买了。

他买了一件当内衬的高领毛衣，即使是只穿一件外套，也不会觉得冷。

言晞拿着袋子，放到沈墨辞手里，催促着：“试试吧，你不喜欢再说。”

沈墨辞拗不过他，最后还是试了，衣服很合身很保暖，也是他平时的穿衣风格。

言晞：“我就说很不错，你偏不信。”

沈墨辞看着镜中的自己发呆。

后来开学考完，他们两个一个第一一个第二，沈墨辞身为年纪第一本要在高考典礼上最为学生代表发言，但是他在出校拿一本证书时不幸遭遇车祸，他知道那场车祸不是意外，而是许文浩的有意为之，许文浩想要弄死他，但是只让他有点轻微脑震荡就没了，那次事件后，他们彻底撕破脸皮。

他在医院好好的待着，额头上绑着绷带，脑子有点晕，忽然间病房的门被猛的打开，他转头一看，是言晞。

言晞气喘吁吁的来到他面前，头上还有细汗，担忧的问他：“你怎么样了？怎么好端端的就出车祸了？”

言晞抓住沈墨辞的手，上下左右的看着他的情况，确认只是轻微擦伤后才放下的心。

沈墨辞：“可能是我在校门口拿证书的时候没有注意车辆。”沈墨辞并没有把这件事是许文浩干的告诉言晞。

言晞：“下次注意，你吓死我了都。”

沈墨辞受伤，不能去做学生代表了，他便把这个责任交给了第二的言晞，言晞向来不喜欢做这些事，但又由不得他拒绝，他就气鼓鼓的趴在床边不说话。

沈墨辞看着他生气的眼神里还透露着几分担心，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直觉告诉他他在担心自己。

后来他出院，日子还是不平静，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他住院的期间言晞和别人生了矛盾，还打起来了，对面被打进医院，言晞也负了伤，沈墨辞在天台安慰他。

不久后就是百日誓师大会了，但是这次大会依旧不太平，杨运差点从天台上掉下来，是言晞冒着手废掉的风险就救下了杨运，只是他的手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疤痕。

班里同学为了让言晞心情好点，一致决定去游乐园玩，他们在那玩的虽然算不上非常的尽兴，但是还是很开心。

在玩鬼屋的环节里，沈墨辞和言晞掉进了一个地下室，发现这座游乐场的下方是一个秘密的实验基地，也是许家的手笔，他们在这里进行人体实验，这些人别统称为改造人，他们在那里就遇到了一群失败的改造人。

沈墨辞把他们全都杀了，面对言晞难以言喻的眼神，他的心跳会莫名的加快，然而他们从密室回到学校不久后，学校又要重开誓师大会，这次的誓师大会没有任何插曲，进行的非常顺利。

在最后有一个环节是把自己的梦想写在气球上，然后放飞气球。

沈墨辞和言晞他们各领了一个氢气球，拿着记号笔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写什么。

其他人写的都是梦寐以求的大学，而对于沈墨辞来说，他的目标从来都不是大学，他也从来没有梦想，可是言晞却告诉他：“这种东西又不能真的信，随便写写就好了。”

沈墨辞：“那你打算写什么？”

言晞：“都说了随便写写。”

沈墨辞凑过去看他一笔一划的在气球上写字，最后呈现出来的就只有两个字“随便”。

因为随便写写，所以他真写随便，沈墨辞不知怎么的就想笑，言晞却莫名其妙的看着他：“干嘛，笑啥笑，赶紧写你的吧。”

他跟随某个人一起写了随便。

之后散场的时候，沈墨辞手捏一本红色的证书，那是言晞证书，他正要交给言晞。

沈墨辞：“你的证书。”

言晞看了一眼那亮眼的大红色，十分嫌弃的说道：“我要要着他干嘛？烧了算了。”

沈墨辞笑笑。“好歹是你的第一个证书，怎么说你也收着点吧。”

言晞不耐烦的把证书塞进书包后就在没管过他，看着他没心没肺的样子，沈墨辞不由自主的就笑了。

誓师大会没过多久，就传来了一个噩耗——杨运死了，她是跳河自尽的，这件事情和沈墨辞脱不了关系，他承认他的确找过杨运，给了她选择，没过多久后，杨运就自尽了。

这个消息让言晞郁闷了好几天，甚至逃课去看杨运，回来后，于颜气不过就要罚他，连着班里的人一起罚，罚他们抄文言文。

那天晚上，沈墨辞一个人抄着两份作业，而言晞在床上睡觉，写到很晚很晚的时候，言晞叫他，不让他写了，让他睡觉。

言晞：“别写了，你看看现在都几点了，赶紧睡快点睡，躺下快点。”

沈墨辞没有洗漱就被言晞拉倒在床上，全身手脚缠着他不让他走，要他好好的睡觉。

言晞：“快睡吧，别想东想西的了。”

沈墨辞看着怀里禁锢自己的人，安稳的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刚好碰到教育局来视察，言晞在教育局的领导面前装可怜，明明他昨晚一个字都没抄，却还是把自己形容的非常委屈，沈墨辞又忍不住的想笑。

最后于颜被某些特殊原因给开除了，，他刚出校门口，就被迎来的面包车撞死了，这场车祸也是沈墨辞安排的。

然后班里就来了位新老师，叫老黄，所有人都很喜欢他，可在月考里，言晞有犯事了，他和别人闹起来了，等自己来的时候，他就装作一副很痛苦的样子，当然他可能并没有受很大的伤害，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偏偏就被言晞带跑偏狠狠的揍了顿那个男的，那个男的进院了，沈墨辞作为凶手也跟着去了。

直到后来有一次他们一起约出去玩，沈墨辞带着言晞去抓娃娃，他站在旁边指导，但是言晞就是不会，恼羞成怒干脆不抓了，而沈墨辞却抓了一袋。

当时谭燕和蛋糕来向他们讨要娃娃，言晞全都给她们了，只留下了一只小熊玩偶，可是一个小姑娘跑过来找他们搭话。

小姑娘：“大哥哥，我能看一看你手里的玩具熊吗？”

小姑娘指着沈墨辞手里的玩偶，沈墨辞毫不吝啬的给了小姑娘，小姑娘喜欢的紧，试探的问：“大哥哥，我刚才看你们抓了好多娃娃，你能不能把这个小熊送给我吗？”

沈墨辞蹲下去温柔的对小姑娘说：“当然可以，送给你了，记得一会儿和爸爸妈妈说一下。”

小姑娘蹦蹦跳跳的就走了，而沈墨辞刚站起来，言晞就嘲讽他。

“大哥哥，人家也想要那个小熊，你为什么不送给我呢？”

沈墨辞：“刚才给你一袋你也不要。”

言晞：“哼！你可真偏心，大哥哥。”

言晞一口一个大哥哥，叫的沈墨辞心烦意乱，但是一看到他那副傲娇的小表情，那些心烦意乱的情绪，瞬间就不知道哪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失去以前记忆的时候是念惜，失去与贺澜的七年记忆时是言晞，恢复与贺澜七年记忆的时候是念惜，现在想起以前记忆又是言晞了，大家不要混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