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堇园是一个高档小区，里面住的非富即贵，就连附近的外卖都要比别的地方贵五块钱。
就是门口的双向路修得有点窄，错车的时候容易剐蹭。
唐司月他们进大门的时候，刚好贴身擦过一辆跑车，差点把他后视镜刮了。
跑车有点眼熟，唐司月还没来得及认出来，就被微信电话的铃声打断。
“到哪了？”声音冷淡且不容置疑。
“楼下，等电梯。”
唐司月说完就挂了电话，车内气氛瞬间变冷。
周野侧目看了唐司月一眼，内心高喊危！
就在唐司月转向他，刚开口说了一句：“要不……”
周野早已火速把车停在大门处，干净利落解了副驾门锁：“五点我来接你。”
“……”唐司月怒道，“周野，你好没良心！”
回应他的则是一骑绝尘的车尾气，以及因车速太快而卷起的沙尘石砾。
唐司月在门口站了五分钟，从下车开始，右眼皮便一直止不住地跳，连带着偏头疼。
空气中的气压逐渐转低，低压的乌云盖住这片天。
不知道是酒喝多了，还是心情不好，唐司月后知后觉地想，江城又要下雨了。
玉堇园没有灯，只有一些暗淡的地灯照亮小区的路，周围高楼只有散散几户还开着灯。
刚刚的酒局和阳台那场闹剧在唐司月脑海里挥之不去，与现在的安静形成强烈的反差，安静得让人烦躁，让人无所适从。
唐司月仰头看着这些零星的灯火，忽然有些喘不过来气，他与这样的环境向来气场不合、格格不入。
他对安静过敏。
手机在嗡嗡震动，他难得的没有第一时间点亮屏幕，而是将手机收起来，转身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走了不过二百米，空气中便出现一道若隐若现的烟火味道，再一拐弯，唐司月便看到小区中心的假山旁，昏暗的火光照亮着的一张绝美侧脸。
脸有多惊人，人就有多傻逼。
唐司月又开始头疼，三个小时偶遇两次，这算什么事儿！
叶辞指间点着一根烟，毫无表情的脸盯着眼前的火堆，他嘴角微抿着，眼角低垂，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像是在发呆，却更像是在难过。
只见叶辞轻轻抬起手，用手中亮着的烟点燃了一张黄纸。
他侧眼看着黄纸烧了起来，而后随意地扔在地上那堆灰烬中。
他一张一张烧，烧得很慢。
像是很享受这个过程与氛围，火光随着渐起的风跳跃，将叶辞那张没什么温度的脸，也衬出了一丝微弱的温热。
叶辞在烧纸。
凌晨一点半。
在严禁明火的玉堇园，烧纸。
有那么几个烟雾缭绕的瞬间，唐司月甚至产生了叶辞在笑的错觉。
你妈的，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活该他没朋友。
“啧。”
唐司月深感晦气，说好的宜出门，宜遇桃花呢？
大吉个屁，遇到叶辞指不定还得倒霉三天。
想到这，唐司月又飞速看两眼周围，暗恨竟然一个狗仔都没有。
怪就怪玉堇园安保太好了，这要是让人拍了传出去，舆论高低得扒他一层皮。
唐司月头有点疼，这就要走，谁知道叶辞敏感地察觉到这细微的声音。
“谁？”
唐司月愣一下，抬了个手跟他算是打招呼。
叶辞抬眼，注意到是他之后瞬间皱起眉。
“你在这干什么？”
语气里带着浓重的质问。
唐司月冷嗤一声：“爷路过。”
说罢还看看地上的纸堆，又看看叶辞的表情，一句风凉话飘过来：“你这样烧那边的人收不到。”
趁着叶辞抬眼的空档，唐司月往前探了探身，看着眼前这堆烧得惨不忍睹的纸灰，指导道：“你得先……”
“滚。”
叶辞声音里的冷淡和厌恶一份不减，只是带着些压抑着的哑。
唐司月：？
话还没说完，便被叶辞无情打断，他火气瞬间窜起来，对叶辞的没礼貌又认知到一个新高度：“你犯病吧？”
唐司月愤怒了，他本来就心里不爽，今天更是压根儿不想来玉堇园：“我他妈好心提醒，你别好赖不分！”
“与你无关。”
叶辞盯着他，尖锐的眼神刺痛了唐司月本就不稳定的情绪。
“我举报你你信不信。”唐司月瞪着叶辞，“小区严禁明火。”
“你小区保安？”叶辞眯起眼睛。
“我社区安全小卫士。”唐司月冷笑一声，“制止火灾，人人有责。”
天边忽然亮了一下，叶辞眼神晦暗不明，下颌线紧绷，像是想说些难听的话，又被定力生生压下。
下一秒，他扔掉手中的烟，踩灭，大步向唐司月走过来。
叶辞眯起眼睛俯视他：“唐司月，你别招我。”
唐司月扬起下巴直视，丝毫不惧，往前上了一步迎过去道：“怎么着，想打架？”
唐司月不屑地轻嗤一声：“真是好心当成驴肝肺。”
叶辞忽地靠近靠近他，盯住两秒，然后抬起手一把扣住唐司月的手腕，沉声怒道：“你就不能滚？”
唐司月手腕吃痛，手机啪嗒一声掉在地上，他反手揪住叶辞的衣领：“你听没听说过一些寓言故事。”
二人离得非常近，从叶辞的角度能够看清唐司月根根分明的睫毛。
唐司月挑衅似的一笑：“就比如东郭先生与狼，农夫与蛇，吕洞宾与狗。”
唐司月：“我东郭先生，我农夫，我吕洞宾。”
又抬起下巴看向叶辞，一字一句道：“你狼，你蛇，你他妈狗。”
叶辞简直不知自己刚刚在期待些什么好话，愣住三秒，然后接道：“你再说一遍？”
地上跳动的火光把眼前人的轮廓照亮。
二人怒视对方，千钧一发之际。
唐司月拽着叶辞的衣领狠狠往旁边一贯：“我说，你他妈狗！”
叶辞最后烧的那张纸已经快燃尽，他一直垂着的视线随着火光的消失，移到唐司月的眼睛上。
少了这点光，周围黑成一团。
叶辞拽着他的胳膊反手一摔，唐司月被摔到地上。
叶辞双眼盯住他，心情极糟，甚是厌烦道：“这是你自找的。”
明明是很平静的表情，但叶辞整个人眼神里的深邃像是黑洞，带着未知的恐怖。
掉在地上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但唐司月没有任何心情接电话。
他已经被这个傻逼彻底挑起火，今天不给他怼进地心就算他唐司月这么多年白混了。
唐司月咬了一下后槽牙，趁着叶辞愣神的空档，抬手就是一拳。
他一脚蹬开叶辞，起身松了一颗衬衫的扣子。
“就当活动筋骨了，你当我怕你？”
他歪头，冲叶辞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只是那笑实在是称不上友好，堪称唐司月挑事儿专用笑容。
“我奉陪。”叶辞冷冷道。
二人摸黑过了两招，直到唐司月差点被贯到地上，这才“操”了一声，妈的这孙子下手真他妈黑。
他单膝跪地，手一撑地正要冲叶辞再次发力。
然而手上沾上的东西让唐司月止住动作。
“我日！”唐司月借着月色看了一眼，而后忽如其来的一声怒吼，“你他妈打架分点区域行吗！”
叶辞只以为是唐司月要耍诈。
当机立断就要把他按到地上：“你又要做什么？”
本就喝多了酒，再加上最后这一下他没反抗，唐司月双眼一花，脚下一个没站稳，就要倒下。
千钧一发之际，来不及思考唐司月为什么卸了力，叶辞便眼神一变。
“等——”
叶辞看到唐司月身后的喷泉池，还有尖锐的假山石头，下意识伸手拉住唐司月，往自己的方向用力一拽。
“嘭——”
唐司月的鼻子狠狠撞到叶辞的下巴。
着急间力气大了，惯性使得叶辞下巴一痛，一个站不稳，就要拽着唐司月二人双双倒下去。
刹那间，一道酝酿已久的闪电劈了下来，照亮了彼此震惊的脸。
叶辞脑子一木，感受着嘴里的丝丝血腥气，看着唐司月，真的很想叮嘱一句，长期喝酒影响智商和小脑发育。
滴答，一道雨滴打到地上。
叶辞瞬间也被撞的有点懵：“你卸什么力？”
唐司月茫然间，只来得及指指旁边的纸灰，便觉得鼻子一酸，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来。
以他粗浅的判断，应该是鼻血。
他擦了一下鼻子，声音有点颤抖到：“踩到纸灰不……”吉利。
话还没说完，唐司月便眼前一黑。
好家伙，做个好人好事，还给自己整挂彩了。
他妈的，他还被雷劈了？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互换。
ps：这两人互看不爽是有原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