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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辰星19号-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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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日当空,大暑炎炎。

空气里凝着燥热分子,风一点,能把人的暴脾气炸出来。

林星淮满腹怨气。

好好的暑假,一道通知下来,就得补课。没问过他们的意愿也就算了,从早到晚同样的科目他真的坐不住,而且,布置的作业是不是太多了?

班上的作业已经叠了六本,竞赛班又发了两本,每天还有张新鲜卷子。

教室里空调坏了也不修,哪来的心情听课做作业。

平时上课时间他还愿意配合课程写点作业,但连规定的假期也不放过,林大少爷就有些不大高兴,但又无从发泄。

道理他都懂——

这是准高三决胜保送、自招、高考加分的关键阶段,化学竞赛班到九月中旬就闭班,不再为他们这些非火箭班学生提供竞赛辅导。

但林星淮心知肚明,自己胜在没有短板,没什么特别拔尖的科目,走不了这些路。拿到省一的概率还不如他夺个歌唱比赛全国冠军几率高。

高一只因自己班主任是化学老师,才在五门学科中随意选了化学竞赛班来上。本想说能动手做做化学实验也挺有意思,哪能想竞赛班的课程全是照本宣科,听得人索然无味,因此他混了两年。

“翻到第四十七页,检查下期末布置过的作业。”

化学竞赛班的老师是火箭班的任课老师,这次临时通知暑期补课,也是给冲刺九月中旬全国高中化学竞赛的准高三同学做集训。

竞赛班上的学生流动性不大,每周两个晚上要给年级拔尖的学生上课,老师也眼熟。由于坐在前排的6名火箭班学生才是学科竞赛的主力军,老师也不太关心其他班同学的竞赛成绩,但总归要了解同学们的上课状态,立下威信。

教室里一阵书籍摩擦的窸窣声响,坐在过道边上的同学神色紧张,只有前排的同学淡定自若,甚至主动将本子妥帖地搁置在桌角。

化学老师从第一排依次往下检查,火箭班同学一题不落,还有红笔订正的痕迹,她欣慰地点了点头。其他班同学或多或少也做了几单元,她也就随意翻了几页。极少数只填了选择题和填空题答案,题干没一点草稿的,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

直至翻到林星淮的作业,化学老师的脸直接黑了三度。

作业本干干净净,连一丝折页的痕迹也没有。

按以往,老师只讲卷子,竞赛书布置一下也就随他们做去了,答案也没收,只让他们自己校对,有问题去问。

一部分学生会自行安排,完成作业。一部分学生甚至会超额完成,自己就把整本竞赛书做完。还有一部分学生挑着做,或是抄着做。像林星淮一题不写的,还是少数,也就被抓了典型。

化学老师指着书上的选择题,厉色问道:“为什么不做。”

林星淮慢腾腾站起来,呼出一口热气,回答:“太简单了,不想做。”

化学老师拧紧眉头,翻到后面的简答题:“那这些拔高题呢,为什么也没做。”

林星淮答:“太难了,做不来。”

教室里响起一阵低压的笑声,他同桌还在课桌底下悄悄竖了个大拇指。

“你给我出去,没做完别来上课了。”化学老师把作业扔给林星淮,面朝后排其他班同学,扬声道,“多少同学求着上竞赛班都没机会,你们还不珍惜。不管你们任课老师什么要求,我的课,基础题要做,拔高题也要做。明天再空着书的,站外面写。”

林星淮扯了下嘴角,一起身,椅子划了出去,发出一阵刺耳的噪音。他捡起那本竞赛书,朝化学老师笑嘻嘻说了句:“好的老师,我补完来上课。”

本有些漫不经心,但林星淮一笑,盯着老师说话的时候不自觉就演出七分真诚。

再火冒三丈的人面对这张笑脸都会被浇灭火源,化学老师轻轻“嗯”了一句,挥了个手,就任由林星淮大摇大摆走出了教室门。

隔壁连着两个物理竞赛班,两间教室都紧闭门窗,空调大开着,有聚精会神听讲的,也有浑水摸鱼发呆的。

林星淮的步调还是悠闲的,但止不住热风刮起来的炽热,额心到发鬓都沾上了汗珠。

虎口卡着竞赛书,他摇着书籍当团扇吹风。眸光从眼尾漏了出去,一眼就看见凌辰端坐在第一排最左边的位置,双肩平直,右手按在卷子上,左手握笔写着什么东西。

笔尖一顿,凌辰有心电感应似地将头颅转向窗外,平淡的视线掠过七个人的座位,与林星淮的视线接在了一起。

林星淮一挑眉,将书卷成一团捏在手心,原地做了一个竖着弹钢琴的手势从窗边飘过,自己一个人去了音乐教室。

音乐老师和他钢琴老师是多年好友,又是音乐社指导老师,直接给了林星淮一把钥匙,他下课不打球的时候就会一个人来这弹会儿琴再回家,这会儿刚好用来避暑躲闲。

一进门,林星淮便将那本书扔在音板,迫不及待打开空调。

空调吹出的凉风一阵阵扑向林星淮微微泛红的脸,林星淮一手捏着空调的扇页,一手抓着衣襟前后抖动,将风从领口灌进去,半眯着眼睛吹了十多分钟。

等身体温度降下来,汗液蒸发,林星淮才抓了把头发在钢琴前坐下。他五指交叉活动筋骨,捏得指节咔咔作响,捡起那本书。然后——

转身直接倒躺在三张并齐摆放的椅子上,随意翻开书籍,反盖在自己脸上闭目养神。

指针一圈圈转动,上下课铃声打了一次又一次。

本梦半醒间,林星淮听见“咔哒”一声,脸上一轻,好像有什么东西在他脸颊上挠了一下。鼻尖充斥着一股熟悉的青草味道,他顿时放松下来,再次沉睡。

醒来时,教室里角落已多了一课桌一座椅,还有一人,正微微前倾,以标准坐姿书写卷子。乌黑的短发整齐地垂落,盖住半边耳朵,领前的两颗纽扣一丝不苟扣到了喉结下,只留出一截光洁的脖颈。

“你怎么找到这的。”

凌辰抬头,深幽的视线中藏了点说不大分明的情愫:“钢琴房就这么一间。”

林星淮一起身,身上盖着的秋装校服滑落至腰间。他眨巴眼睛,抓着外套的衣领闻了一下,是他熟悉的鲜嫩青草的淡皂香。

他拎着校服沿教室的对角线走到凌辰身边,瞥了眼桌上的试卷。

不同大小的椭圆形相切在一起,标注着各个尺寸大小。

林星淮百无聊赖地念了念:“卫星转一周在H点和航天站发生相互靠近,应用开普勒定律及能量守恒定律算……算什么东西这么复杂。”

他将秋装校服搁在凌辰身后的椅背,说:“你们也学太难了。”

一手伸向那本放在桌角的化学竞赛书,林星淮右手架在凌辰的左肩,歪着身子随意翻了几页。

凌辰从桌脚拎起一袋塑料袋递给林星淮,问:“怎么不去上课?”

“如你所见。”林星淮伸长双臂,在凌辰眼前又快速翻了遍空白的书,“一题没写被赶出来了。”

他看了眼表才捡起那罐被冰袋裹着的可乐,反问:“你们这么早下课?”

凌辰嘴角一弯:“只有我写完了,所以提前下课。”

“奥,那你这个?”林星淮一手顶开可乐拉环,下巴朝着试卷往上扬。

凌辰写下一道公式,回道:“今晚的作业。”

林星淮一瞧,凌辰已经写到了倒数第二题,眼睛噌地一下亮了:“你是不是快写完了,那我的竞赛书……”

林星淮一手拿着书,一手拿着可乐,环着凌辰的肩摇摆,捏着嗓子喊道:“小辰——”

“不行。”凌辰上半身随着林星淮的动作左右摇晃,一直注视着林星淮手里的可乐,表情凛然,断然拒绝,“上学期作业多我才帮你写的竞赛卷,作业是查漏补缺的重要途径,还能锻炼你分析问题解决问题的能力,再说你们九月份也要考试,如果没有充足的准备很难拿到好成绩。”

“别念了,别念了。”林星淮臂腕稳稳当当,没溅出一滴可乐,“我根本不想报名九月份的竞赛,不是吃这碗饭的料,也拿不到加分机会。这时间还不如多背几篇古诗,刷刷阅读理解提提高考分呢。这一分全市可就差了八千名,我还想留在市内上大学,要是就因为这一分去了天南地北,随随便便见不到我家小辰可怎么办呐。”

他放开凌辰,径直坐回钢琴前,喝了一大口冰可乐后置于钢琴顶部,接上那股灼热的视线,不要脸地点头回道:“肺腑之言。”

翻开琴盖,一段旋律就随着上下起伏的十指铺开。

他弹了三首曲子,视线时不时穿过支架,支起来的钢琴刚好将凌辰框进三角区里。

凌辰一直敛着眸看卷子,他写题目的时候很专注,思考的时候笔尖就静止着悬在空中,有了思路才落笔,很少出错,连草稿纸也鲜有涂抹的痕迹,步骤虽精简,但一清二楚。

写完最后一道题目,他便抽出试卷叠在另一张试卷下面,继续写题。

黑笔每隔一段时间落纸,就写下一个字母。

林星淮才注意到凌辰开始写新试卷,远远问道:“你们今天作业是什么。”

“三张卷子。”凌辰回道,头也不抬地写下一个“A”。

“老吴真够狠的。”林星淮突然觉得一张卷子也不会要了他的命。

他仰头灌下一口碳酸饮料,抻了抻五指,手速全用在了钢琴上,弹了首《克罗地亚狂想曲》。

明快的节奏中,凌辰聚精会神地写下一道又一道答案。

一曲毕,林星淮心不甘情不愿放下琴盖,将竞赛书摊在琴盖上。他起身从凌辰的笔袋里摸出一支黑水笔和红水笔,看凌辰聚精会神的样子又忍不住使坏。他一把抢过凌辰手里开了盖的速干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那支按动碳黑中性笔塞进凌辰左手里。

凌辰抬眸,无声询问。

“就用这个写。”林星淮耸肩,四指灵活地转着速干笔,闲庭信步坐回钢琴前。

利落地撕下后几页答案,先是把三单元的选择题答案抄了上去,再从第一题开始一一圈出每道选择题的题干和选项的错误之处。

到对不上答案的题目,林星淮便咬着笔盖,拔出红笔,大剌剌在序号上画了个圈。

教室里一片寂静,屋里中心的钢琴和西南角的课桌连成一条半对角线,点上面对面坐着的两个人。

自此后,一隅之地装下两人四分之一的高中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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