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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第 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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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醉!”清苓喝了几杯酒,一直压制着的脾气上来了,撑着陈卓珺的手臂慢慢坐好。

下人恭谨道:“八姑娘若作不上来,还要再罚三杯。”

众人以为清苓会如前几次那般一饮而尽,清苓却坐直了身子,一板一眼道:“谁说我作不上来?”

她指着桌上那碟下酒菜,晕乎乎放言:“不就是作诗嘛,小菜一碟。”

秦可嘉适时多嘴:“清姑娘如此胸有成竹,看来是有好诗奉上,我等只管洗耳恭听了。”

她把“好诗”二字咬的重了些,分明是看笑话的意味。但清苓从没怵过秦可嘉,直接无视她问小宫女:“这次以何为题?”

“回清姑娘,此轮以味道为题,不论取何种味道作诗,贴题即可。”

清苓点点头,小宫女往铜香炉里插了一段香,袅袅白烟升起。

陈卓珺不着痕迹看清苓,不知道她打的什么算盘,指腹慢慢摩挲着酒盏上的花纹,一会儿盯着香炉看,一会冷不丁又转过头,目光放肆地在他脸上徘徊。

陈卓珺在她看过来的时候,偏头避开她的视线。即便如此,却有感知似的,觉察到清苓炙热的眼神。

香炉上插的香快燃完了,清苓煞有介事清了清嗓子。

她饮了许多酒,神思不太清醒,头脑微微发涨。陈卓珺清冷俊朗的脸模模糊糊,在她眼前乱晃,重影交叠。

水榭内一片寂静,只听见风吹银铃,杨柳沙沙作响。

清苓张了张口,声音带着酒意,不似往日般清脆:“忽闻一段香……于他袖中藏。”

清苓看陈卓珺看得仿佛痴醉了,喃喃念出下半句:“贪得片刻欢,日日不曾忘。”

风止银铃声散,正好的日头下,湖面仿佛荡漾着一层碎金。

清苓说没用她给的药膏,实则是赌气诓他的。她用了药膏,涂在脖子上有淡淡香气,经久不散。不管她坐着躺着,气味好像始终环绕在周身,脑海里不由自主就浮现陈卓珺的脸。

既然以味作诗,她最先想起的就是那盒药膏。

因着饮酒,清苓面色酡红,弯唇冲陈卓珺笑。杏眸微微失神,估计根本没捕捉到他在哪。日光照进来,把她整个人笼在金灿灿的光里。

四目相对,陈卓珺竟有片刻出神。

直到席间徒然一声轻笑,打破了寂静,有个郎君摇摇晃晃站起来,高举酒盏道:“清八姑娘这首诗可是十分泼辣,除了万花楼,还不曾从个姑娘口中听到这样的诗。”

万花楼乃京城出了名的烟柳之地,浪子纨绔逍遥快活、流连忘返之所。里面的姑娘不只样貌出众,且学过些诗词歌赋哄人取乐。方才这人闻听清苓的诗直白大胆,不知怎么就想到一块去了。

可见平日里也没少去过。

身旁好友见他醉酒,急忙去扯他衣角。但被他醉醺醺地拨开,抚掌大笑:“好诗,好诗啊!”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人开了头,底下宾客就议论纷纷起来。有人道难登大雅之堂,有人道算不上是诗。

清苓全然听不见似的,双手托腮直勾勾笑看着陈卓珺,水眸灿若桃花。

苏妙臻和秦可嘉对眼前这一幕尤为满意,两人对视一眼,秦可嘉轻蔑道:“此等淫词艳曲,成何体统。”

她声音不高不低,众人都听得清楚,却分辨不出来是谁说的。此话一出,引得众人喃喃议论之声愈大。

赵玹坐于高位,知道是秦可嘉煽风点火,正想着大声呵斥,却听见有人先开了口。

陈卓珺忽然道:“敢问秦姑娘,何为淫词艳曲?”

陈卓珺此言使得席间一静,几十双眼睛齐刷刷落在他和秦可嘉身上。

陈卓珺喜怒难辨,一派从容镇定的模样,像真心想请教似的。

他目光深深不可见底,秦可嘉被他看得直发毛,又在众目睽睽下被拎出来,支支吾吾回避道:“我怎会知晓。”

陈卓珺却揪着她不放,若有所指道道:“秦姑娘信口雌黄,在下还以为你于此道颇有造诣。”

“我、我……”秦可嘉又羞又恼,一张脸红了白,白了又红,如何辩解也跟淫词艳曲四字脱不了干系似的,半天蹦不出一个字来。

赵玹见状,憋笑憋的厉害。

还是苏妙臻脑子转得快,起身先朝赵玹欠了欠身,又面向陈卓珺道:“公主莫怪,可嘉出身书香门第,向来乖巧温婉,端方持重,断不会沾染如此恶习。今日出门前秦大人叮嘱我看顾着可嘉,方才可嘉饮酒失态,是我照顾不周,公主若要责罚,责罚我便是了。”

弱柳扶风的美人为解好友难堪主动领罚,落在众人眼里,便是知书达礼,有情有义。

但比起旁人,苏妙臻更在意的是陈卓珺。她稍稍抬起头,神态自若望了他一眼。

陈卓珺早已收回目光,不似方才那般咄咄逼人,浑不在意她说什么。

苏妙臻低下头,袖中指甲陷进肉里。

赵玹冷笑了一声,道:“既然醉酒了,快些回去歇息便是,省得平白让人看笑话。”

苏妙臻虽极不情愿,不得不低头称是,和秦可嘉一同告退,后脚那个出言不逊的郎君也被好友拉走了。

这厢人刚走,小太监端着册子来唱礼单。赵玹心中暗叫不好,礼单冗长乏味,每年都要走这么一遭。无非就是娘子郎君们送了哪些生辰礼,可惜赵玹看这些就如地上的石子,院里的木头一样无趣。比起这些,还不如回殿里歇息来的清静。

赵玹摆了个舒坦的姿势,听小太监唱礼单,只觉得两眼沉沉,十分难熬。又过了一刻钟,礼官总算念完了长长的礼单,赵玹吐了口气起身:“公主府已修葺告成,诸位不必拘礼,尽可以在府中畅游。”

她说完揉了揉手腕,就要丢下众人回去歇着。

“我的生辰礼还未送到,殿下就这么走了?”

一道清朗的男声传来,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朝气和恣肆,引得水榭众人纷纷侧目。

赵玹一怔,抬眸望去,见水榭外修长的人影大步流星走进来。

这人一身玄色窄袖劲装,腰佩长剑,金冠束发,走路生风,端的是凌冽矜贵。

眨眼的功夫,这人便行至面前,赵玹看着眼前长高了一头的少年,狐疑道:“段策?”

段策弯唇轻笑,“今日公主生辰,臣特意备厚礼相赠,不知公主近来可安好?”

他一笑,与生俱来的倨傲收敛了不少,活脱脱是个明媚少年。他比一年前长高了不少,边疆风沙弥漫,旷日曝晒下白净的脸也变成了麦色。

赵玹惊喜道:“你几时回来的?”

“今日才归京,先入宫面圣,方知公主今日于宫外办生辰宴,想必定是人多热闹,臣特意前来恭贺。”段策说是来送贺礼,眼睛时不时往旁边瞟,清苓正七扭八歪坐在那,神游天外去了。

赵玹心道,与其说来给她送生辰礼,还不如说特意来见谁。

忠武侯段祁宏早年瀛帝还是藩王时就随圣上南征北战,定国安邦,为称帝立下汗马功劳,和清延州一样是圣上的左膀右臂。不同的是清延州有七个儿子,而段祁宏膝下只有一子,便是这位金尊玉贵的段小侯爷。

眼下来了不过片刻,已有机灵的人站出来奉承:“段小侯爷奉命镇守漠北,不过短短半年,此番回京愈是英姿勃发,恕在下眼拙,一时都没看出是小侯爷。”

立刻有人附和:“是啊,段小侯爷天人之姿,听闻有小侯爷镇守漠北,狄人整个冬天才不敢来犯,小侯爷威名在外,实有令尊当年风范啊。”

这些话段策听得耳朵都长了茧子,一句“多谢”搪塞回去,言罢朝清苓而来。

若是旁人这样狂妄,不免落人口舌,但这话从段策嘴里出来,便没人敢多说什么。

段策径直走到清苓跟前,俯身将她快要碰倒的酒壶扶正,语气带了点埋怨:“不过分开短短半年,竟认不出我来了?”

清苓醉得迷迷瞪瞪,睁大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会儿:“阿策?”

“你不是在漠北,怎的回来了?”

“入夏后父亲也来漠北,闲来无事,成日挑我的毛病,我倒不如归京,眼不见心不烦,乐得清净自在。”段策凑近她,皱了皱眉头:“你饮酒了?”

清苓懵懂点头,段策打眼一扫,看见离她很近的陈卓珺,剑眉不由拧得更深。

思索片刻,想起来此人他认得,朝堂上敢公然于父亲作对的人不多,这个不知死活的陈卓珺算是一个,白丁出身,多次弹劾父亲拥兵自重,仗着圣上对他青眼有加,不知死活的与父亲作对。

段策冷哼一声。当朝首辅,说的好听些位高权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不过是仰仗圣上鼻息做事,怎配和父亲麾下的百万雄师相提并论。

且陈卓珺相貌斯文俊美,是他最瞧不惯的白面书生长相,看了就令他心生厌恶。

段策见陈卓珺就在清苓身侧坐着,也不过一丈之远,更觉得气闷,高大的身形偏了偏,刻意挡住清苓的身影,居高临下道:“素问陈大人不爱与人来往,今日公主生辰,怎么想起来凑热闹?”

众人皆一静,朝堂陈段之间的龃龉无人不知,无人敢掺和。

陈卓珺端坐着,放下手中酒盏,未曾抬眼看他,敛眸道:“在下收到公主请帖,故而前来,小侯爷觉得有何不妥?”

眼看针锋相对,在座诸位无人敢多置一词,水榭内一时甚是寂静,落针可闻。

“陈大人私事,与我有何干系?”段策环顾四周一遭,阴阳怪气道:“只是可喜因为有些人在这,长着一张晦气脸,平白煞了美景。”

陈卓珺抬起手腕兀自斟了一杯酒,没理他嘲讽。

段策转而看向清苓,顺势轻敲了下她的头:“我不在京城这段日子,是不是常偷着喝酒?明知自己酒量不成,现下喝醉了,不知道难受的是谁。”

语气之温和熨帖,与方才判若两人。

早知忠武候之子和清大将军幼女乃青梅竹马,二人自然比寻常男郎女娘要亲昵些,众人只当视若无睹。

段策嗔怪了清苓几句,转而向众人道:“诸位,近日归京途中,于归京途中遇见两只吊睛白额大虫,徘徊乡间作乱,是而抓了这两只畜生,特呈上一只恭贺殿下生辰。此刻正停在府外,诸位可自去观瞻。”

众人听见公主府外有只大虫,有人为了附和段策,有些人则是觉得新奇,三两成群,言笑晏晏看大虫去了。

“我同你一起去”,湖面起了微风段策从喜儿手里接过披风,将清苓裹得密不透风,道:“外面有风,你饮了酒,别吹着了。”

水榭里人散尽了,段策极有耐心给她整理衣裳。少年郎骄傲明朗,侧首谈笑风生。清苓鬓角发丝被风吹乱了,他俯身帮她抚平,动作亲近而自然。

仅看了一眼,陈卓珺移开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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