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羽娜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张月也对自己做的事情供认不讳。
双方细节完全对的上。
他们锁定的嫌疑人再次经过他们的调查洗脱了嫌疑。
整个组内安静的很,只有各自忙碌的声音。
“我怎么觉得,这次断案这么难受呢?”
小宋忽然捂着脸说道,声音很明显的丧。
“我也是。”
小张也有点憋闷的回答,他的眼睛红红的,刚刚听了两场审讯,哭的眼睛都快肿了。
现在都将近十一点了,两场审讯,加上连日来的调查,所有人都很疲惫。
没一会儿,小张看着监控就直接闭上眼睛睡着了,头一点一点的,和小鸡啄米一样。
一有案子,休息就是见缝插针。
加班更是常态。
案发到现在,三天两夜,排除了几个嫌疑人。
手机没找到。
刘勇谋生的手段也还不确定,第三人没有出现在监控里。
许诺在纸上把这些线索都画下来,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肩膀被人摇晃,许诺迷迷糊糊睁开眼睛,是周达。
“回去休息吧!”
周达两个眼睛也堪比大熊猫,还有心思调侃,“人都走了,你的运气不好,碰到这么一个大案,还这么绕。”
“扛住了,知道吗?”
周达给她鼓励,“师父看好你。”
许诺这个时候才看到其他人都已经回去休息。
警员宿舍距离这里不远,周达还是坚持送许诺回去。
这条路有点黑。
周达忽然说道:“你做的很好,只要坚持住,一定是个很好的刑警。”
这已经是周达今天第三次说这些了。
“有些时候,我们这一行,就是要面对罪恶,很残酷,很无情,而且,有时候和歹徒做斗争,还会失去性命。”
“这些,和你在学校里不一样,在我们破案的过程中,你会发现,有时候错的人可能是受害者,可我们认为的好人,却选择了拿起屠刀。”
“而这些,会比学校里教你们的东西更震惊你的三观,会让你产生动摇。”
“我刚当警察的时候,也遇到过这样的案子,亲情如草纸,爱情如陶瓷,友情如塑料,让我不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
“可这个时候……”
许诺安静的听周达说完,才轻轻地喊了一声师父。
“怎么样,心情好了点了吗?”
周达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主要是第一次带徒弟,还是个看着文文弱弱的小姑娘。
虽然这个形容词得打个引号。
“嗯。”
这些道理,其实许诺早就明白了,她也没有因为这些案子扰乱自己当警察的信念。
许诺只是觉得,这个案子里目前为止出现的女性,不管是张月也好,还是项羽娜,还是还没有成年的刘倩倩和魏心,都不是天生就该被这么欺负的。
她们一直都在忍耐,像是一朵本来被慎重对待的鲜花种子,本应该开出绚烂的花朵,却被随意的丢到了路边。
即使这样,她们也在努力的生存,努力扎根抵抗风雨和磨难,只求能有一天盛开出夺目而又动人的花朵。
她们本可以的。
可是却被人夺走了机会。
许诺心中沉重的同时,又觉得格外悲哀,这让她想起了从前发生过的一些事情。
“对了,这个给你。”
周达不知道她在想什么,看她没事放心不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信封塞给她。
“幸好你师父我一人吃饱全家不饿,没有师娘管着钱包,来,给你,没了再说。”
许诺没反应过来,周达已经跑了。
“等你转正慢慢还,别亏着自己,你看看你,哪里还像是个散打冠军,瘦的风都能吹走一样。”
周达边跑边说,转眼间已经跑出了不短的距离。
许诺的嘴角抽了抽,都知道是散打冠军了,难道不知道外表是会欺骗人的吗?
她也是有肌肉的好吗?
不过,她的运气似乎真的变好了,找到了这么好的一个师父。
因为某些经历的原因,许诺感觉信封的厚度,大概就能感觉到这里面大概有一万块钱。
她心中很暖。
刚刚泛起的寒意被一路的关心驱散。
许诺把信封塞到包里,打算等到明天还给周达。
“许诺,怎么还不进去?”
小宋手里抓着手机,刚和人打完电话。
许诺抬头看他就笑,“宋哥,你不是也没睡?”
“和你嫂子打电话呢,这都几天没回去了,再不报备下,你嫂子该哭鼻子了。”
小宋呵呵一笑,“赶紧去休息吧,这个点了,明天还得继续,你这个小身板儿,别再熬坏了。”
许诺:“……”
她真的不弱!
她正要说什么,目光忽然落在小宋手机上。
“宋哥!”
许诺忽然皱眉,脑海中一闪而过什么,她下意识问小宋,“手机上挂着的是什么?”
“这个?”
小宋晃悠了下,“小琵琶,你嫂子送的,非说得挂上,说什么这是情侣手机饰品。”
“哎,你做什么去?”
许诺没听完,转身就跑。
小宋的喊声扔到脑后。
她知道自己忘记什么了。
王姐说的那个钥匙串。
这个点,晚上三点,酒吧还在营业。
其他地方却不好打车了。
许诺在附近就近找了共享自行车,风吹过她的脸,冷冷的拍着同时,把她的皮肤也撕扯的生疼。
许诺咬着牙,看着前方的路,脑海中却是在想事情。
王姐说那天见到那个女孩,说不定和张月见到的是同一个人。
如果说,那个女孩拿走了手机呢?
对方是不是也出现在了案发的时候?
刘勇的手机能有什么价值?
张月没拿走,是因为她已经知道了程岩会的信息。
刘倩倩没带走,是因为她只想跑,拿了钱就可以离开,带手机完全没有必要。
而魏心稍微有那么一点相关常识,她知道指纹,也知道证据,知道手机能定位并不奇怪。
刘倩倩不可能留这个东西。
打人让还钱的,是追赌债的打手,目前还没找到。
杀人的凶手用的是钢钉一类的东西,在张月到之前就动手了,躲在暗处。
她很有可能拿走了手机。
原因很简单,那里面存着对她不利的东西。
也许就是她的动机。
比如说,非自愿拍下来的非法录像。
只要拿走手机,删除里面的东西,就可以把一切都归于正轨,不需要担心任何人知道她曾经被人欺负过,威胁过的事情。
车子距离酒吧越来越近,许诺已经能看到不远处酒吧闪烁的灯光。
这条路却有点黑。
许诺的心忽然突突了下。
就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个人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
许诺没防备,紧急刹车,她一转车把,顺便从车上跳了下来,膝盖弯曲,许诺半蹲着,一只手撑着地面。
“不好意思,你没事……”
许诺下意识要道歉,查看对方的情况,却瞧见有一道影子朝着自己的方向扑来。
那是一根棍子,正冲着她的脑袋袭来。
如果被击中的话,许诺会直接被击晕。
然而,她是许诺。
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小姑娘。
一个顺势翻身,躲开了这次攻击。
对方的攻击再度袭来。
许诺连着躲闪了几次,看清楚了这个人的样子。
浑身上下被黑衣服包裹着,他的手中还抓着一根棒球棍。
这个人是冲她来的吗?
为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 ,许诺和这个高大的黑影再度错开,一瞬间,她看到了对方的眼睛。
而对方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动作一滞。
就是现在!
许诺没多想原因,战斗本能让她抓住机会,转身一个回旋踢,把对方踢倒在地。
男人立刻跳了起来。
许诺以为对方会继续和她对抗,没想到对方却看了她一眼,迅速的跑了。
紧接着,一束车灯照在她身上。
许诺回头,被灯光刺的眯起了眼睛。
“你这是怎么了?”
邢浩从车上下来,看清楚了她身上的伤痕,皱眉问,“有人袭击你?”
“嗯,刚打了一架。”
许诺点头,正想要问邢浩怎么在这里,一队人朝着他们这边冲过来。
“老邢?”
为首的男人穿着夹克,看清楚邢浩的脸十分震惊,“你们怎么在这里?”
“我还没问你呢。”
邢浩眉头皱的更紧,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问来人。
“你们在附近布控?”
“对啊,这不是为了抓这个奸杀连环杀人案的嫌疑人吗?”
这人示意他们上车,瞧见许诺身上的伤,问邢浩,“你说说你,大半夜怎么让女朋友自己一个人来这边,不知道这边出事了?”
许诺身子一僵,“我不是……”
“许诺是我们队里刚来的。”
邢浩说,“她不是我女朋友。”
“不过,她刚刚应该遇到了袭击。”
“我需要送她去医院检查!”
邢浩说话一板一眼,相当冷硬。
堵住了三队队长想要问许诺话的机会。
许诺莫名有点想笑,特别是看到三队队长那哀怨如实质一般的眼神。
“邢队,我没事,就是一点擦伤。”
许诺和邢浩解释。
她仔细说了刚刚那个人攻击自己的全部过程。
“厉害啊,妹妹,这个身手,有点东西!”
薛余温刚刚看了现场,知道许诺不是在说谎,震惊的同时,又比了一个大拇哥。
许诺这才知道,原来今晚上是三队成员在找不到那个奸杀魔的其他线索之后,无奈选择了守株待兔外加钓鱼。
结果对方却没有和以往一样出现。
他们的人都打算撤退了,有人发现这边有情况,冲过来才发现的许诺。
“这个兔崽子,太狡猾了,专挑这边监控少的地方跑。”
薛余温恨得牙疼。
“我送你回去!”
邢浩带许诺从车上下来 ,对她说道,“案子破了之后,写一万字检查交给我!”
“……”
许诺感觉有点冤枉,却没有解释,只是低声说道:“邢队,我有些事情想来确定下,所以才过来的。”
把自己刚刚发现的情况告诉邢浩。
“所以你大半夜一个人就从宿舍跑到了这里?还谁也不打招呼?”
邢浩眉头却皱的更紧。
“邢队,我这不是为了案子吗?”
许诺小声解释,“那线索和灵感来了,万一找到第三个人呢?我们现在可还有两种凶器没确定呢。”
水果刀,剔骨刀,钢钉,还有挖走眼睛的人,还有绑人的那个。
多找到一个,这个案子就尽早破一天。
“一万字检查,三份,案子破了之后交给我。”
邢浩却半点没有奖励的意思,转头上车。
啥?
许诺有点傻眼了。
“邢队,我得去酒吧。”
惩罚她认了,可要是回去,放过查案,不行!
许诺抿着唇,目光直勾勾的注视着邢浩。
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满都是坚定之色。
邢浩收回视线,语气依然平淡,“所以,你打算跑步还是骑车过去?”
“我坐车!”
许诺反应过来,立刻跳上车,动作飞快,生怕邢浩给她丢在这里。
被车里面的温暖包裹住,许诺立刻有一种幸福爆棚的错觉。
邢浩丢给她一副手套。
“等会儿带上,小心手废了!”
“没事,也就顶多生个冻疮而已!”
许诺随意说着,把玩着手套,“邢队,您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大半夜的,她跑出来,邢浩正好就过来了。
她不会真的美色动人,惹了这位的注意吧。
许诺没等对方回答,脑补了一大堆,特别是联想到了案发之后,邢浩对她的栽培。
“那个,邢队,其实我……”
许诺本来想和邢浩趁机好好说清楚的,她是要认真搞事业的女人,不谈对象,不搞职场恋情,也不需要这种特殊栽培。
她想要的,都可以靠自己得到。
“小宋打电话说的。”
好的。
许诺闭嘴。
脑补不可取,害人害己,还容易丢工作。
没了那种脑补,许诺下车的时候,都多了几分轻快。
不过两天,酒吧经理就有了监控。
许诺看四周摄像头,是她的错觉吗?
这个摄像头,是不是坏的太巧合了?
应该是她多心了。
许诺自己就打翻了这种猜测,之前有了解过,摄像头是临时坏掉的,经理没有换而已,想来是担心出事,所以才又换上了。
前几天还死了人,今天依然该怎么营业就怎么营业。
许诺看着四周随着音乐摇摆的人,跟着经理去找王姐。
刚刚问起女孩的事情,许诺发现王姐有点眼神飘忽。
她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邢浩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许诺目光落在王姐的床铺上,发现她的床头放着一张收据。
是一台最新款的水果电脑。
所有花费在两万左右。
许诺发现王姐更紧张了,故意道:“王姐,这是给孩子买的吗?”
“是,我大儿子说要用,我们买的。”
王姐躲避着许诺的视线,手指用力的抓着膝盖。
她平时不是个喜欢撒谎的人,人也勤快,经理都看出不对了。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的钱,发财了?还是中彩票了?王姐,你赶紧说怎么回事?”
“王姐,和我们隐瞒事实真相,阻碍我们破案,你知道是什么后果吗?”
邢浩语气冷硬,他一开口,王姐就想起那天酒吧被盘问的过程,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说,我说,是个姑娘给我的钱。”
“谁?”
许诺追问,“她为什么要给你钱。”
王姐嘴唇颤抖,都快哭出来了,“我就是贪财,我一时糊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