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沉浸在那种情绪里太久，现在可没有功夫给我多愁善感……在邓布利多面前走神和自杀没两样。
“你和另一个伏地魔是什么关系？”
他的下一个问题马上就来了，我的大脑还没来得及思考，答案就脱口而出。
“我是他的魂器。”
所有人都不吱声了，明白这背后含义的人全都换了种眼神看我，只有少数几个搞不清状况的，比如海格这个迟钝的大块头，还有——
“…魂器？”一个弱弱的声音在我右手边响起，我瞥了他一眼，突然记起哈利这小子还问过我阿瓦达索命是什么这种白痴问题。
“就是把你的灵魂割下来一块，放到容器里保存起来，这样就算你被杀了也死不了。”我好心地给他解释了一遍，露出一个耐心的微笑，好像我们还维持着日记本时期的关系一样。
“分割灵魂？这怎么可能——”
“很简单啊，只要杀个人就可以了。”我愉快地说，调戏小哈利真是太好玩了，他脸上那种因为背叛而失魂落魄的表情我简直我百看不腻——他的痛苦让我心里好受了一点。
“所以…在进日记本以前…你已经是个杀人犯了…”
“真聪明，小哈利。”我很想说格兰芬多加上十分，可惜我已经不是级长了。
坐在哈利身边的海格充满同情的，搂紧了哈利的肩膀，完了也用不信的目光看了我一眼，又匆匆低下头去，这就是所谓的失败者的互舔伤口？
“所以因为你的存在，伏地魔并没有真正死去——”邓布利多厉声说，我注意到那个叫康奈利的矮胖男人打了个冷战，“他今晚已经复活了，是吗？”
“是的…我刚独立出来的时候听见了他的召唤。”我干巴巴地回答。
“他的复活跟你有关系吗？”
“没有，我根本不知道他在外面干什么…要不是因为哈利，我本打算过两天再行动的。”
“你原来的计划是什么？”
我紧紧握住椅子扶手，又和吐真剂搏斗了一阵，最后还是失败了。
“我想通过袭击事件把你赶出学校，”我沮丧地交代，“如果能杀掉点泥巴种就更好了——这是我亲爱的母校，我的家，怎么能容忍这群肮脏的杂种玷污？可惜他们就跟耗子一样狡猾，每回都能遇上层出不穷的巧合和意外——挡住巴兹里斯克的目光……”
我抬头愤恨地看着这个可恶的老东西。四周的火把亮得晃眼，我感到一阵阵头晕，眼前好像有小虫子飞来飞去……过了一会我发现不是我的错觉，是真有一只丑陋的甲虫在我眼睛前面飞，可我连挥手赶一赶都做不到。
“巴兹里斯克——蛇怪，这的确可以解释那些石化事件……”邓布利多皱着眉沉思了一会，随后语调一沉，“除此以外，你对金妮和哈利做了什么？”
我无所谓地撇了撇嘴。
“我和金妮韦斯莱做了一场公平的交易，我也不是做慈善的，给她排解了一年的烦恼，她总该给点回报不是？”
再次听到金妮的死亡，哈利深深低下了头。这孩子还在为那事儿愧疚呢？我得帮他振作起来。
“至于哈利嘛……”我舔了舔嘴唇，“我和他谈了个恋爱。”
邓布利多僵住了。马克西姆夫人挑了挑眉，好像以为我说的不是英语。鹰钩鼻男人一下子坐直了身体，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着我，然后看向哈利。海格直接大脑当机了，或者他的大脑根本就没开机过。
“不是他说的那样！”哈利满脸通红地一拍桌子站起来，气喘吁吁地看着所有人狡辩道。我大笑起来，这孩子要不要这么纯情？
“他威胁你了吗，哈利？”邓布利多担忧地问，我抢在哈利之前开口了。
“威胁？怎么可能，哈利和我是两情相悦的——我根本还没说什么呢，他就主动贴上来，被我迷得神魂颠倒……在日记本里，在我面前…用他的手和嘴……”
“你胡说八道什么！”哈利大喊着打断了我，脸红得和我刚亲完他时一样。
“哦，和我装傻可不太明智，你知道我现在说的句句是实话……你知不知道，你大腿根部有个胎记，小哈利？”我面无表情地说，哈利的脸色刷地变得惨白。别误会，这是我上次用哈利的身体上厕所时看到的。
我充满愉悦地欣赏着眼前这一幕，这简直太好玩了。
“难以置信，波特……你就这么饥渴？对黑魔王？”没想到，这一次开口的竟然是那个阴沉的鹰钩鼻男人，他看着哈利的目光充满嫌恶，就像望见了一块恶心的黏痰。
“我以为那只是梦！”
哈利继续狡辩，我得帮他纠正这个坏习惯。
“梦？我看你可清醒得很呐……别忘了，就在一个钟头以前，你还站在金妮的尸体边上和我接吻呢……”
“够了。”邓布利多冰冷地打断了我，我悻悻地闭上了嘴，可惜还差一点就能把小哈利弄哭了，“这事不能责怪哈利，伏地魔一向擅长蛊惑人心，少年时代的他尤为如此，即使比哈利意志更坚定的男巫女巫恐怕也会被他欺骗……”
我瞥了一眼米勒娃，她倔强地移开了目光，但脸上的一抹可疑的红晕可没逃过我的眼睛。
“——因此，哈利不用对他在此期间犯下的任何错误负责。”
“凭什么！这不公平！”
“波特先生应当具备自己的判断力——”
我和那个阴郁男一起不乐意了，邓布利多这老家伙护短的手段真是一流，我凭本事追的哈利，魅力太大也怪我咯？
“教授，我也觉得自己有责任……”
“不，哈利，你不必责怪自己——还有西弗勒斯，我想，你们有必要认清一下他的本质……”邓布利多转向我，刚刚还温温柔柔的语气一下子冷硬下来，“汤姆，我们终于能开诚布公地谈谈这些了——你在孤儿院的时候做过什么坏事？”
我冷笑一声，想借这机会翻旧账是吗？
不过坏事？我的心情一下子变得沉重了下来……
“那是个寒冷的冬夜，”我陷入回忆，嗓音充满了沉痛，“人人都在享受圣诞节晚宴，只有一年的这个时候我们才能吃得好些。但那天，我照例被科尔夫人找茬关了禁闭——我不好过他们也别想好过，因此，我决定把我忠诚的宠物蛇们派去给他们助助兴……那晚好几个孩子中了蛇毒差点死掉，可我也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我忠实的伙伴们没能全部活着回来，科尔夫人那个狠毒的女人弄死了其中两条……它们那么信任我，可我却什么都做不了……那一刻我深深感到了自己的无力，这是我一辈子都无法原谅自己的错误……”
末了我痛苦地叹了口气，再度感到了当时的懊悔。所以从那以后，我发誓会好好对待我的每一任宠物，这就是我宁可自己被追杀，也要保护好巴兹里斯克的原因………
我满怀感慨地抬起头，奇怪地打量着众人………他们这算什么反应？这真的是我这辈子干过最内疚的事了。
“让我们换个问法吧……”邓布利多深吸了一口气，好像终于发现我俩的价值观不太一样，“你曾经伤害过什么人？”
我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然后冲他明媚一笑，搞什么，你直接问我的光辉事迹不就好了？
“那可就多了去了……我猜科尔夫人已经告诉过你一些了？就说比利那小子吧，当时我让他自己选，吊死兔子还是他，他毫不犹豫地选了前者，所以他也没那么高尚——至少和我比起来差远了。”
谈到这些，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不少，哪怕不用吐真剂，我也非常乐意给他们炫耀炫耀我的往事。
“……至于那两个小孩——叫什么来着，丹尼斯和艾米？给他们留下童年阴影我很遗憾，但否则被留下阴影的就是我了——是他们自己先把我骗去那个岩洞里的。为了给他们一点教训，告诉他们有些人是不能惹的，我就按着他们的头让他们溺水，濒临死亡再把他们拽出来，重复个几十次，一直到他们彻底记住为止。”
啊，这吐真剂真猛，连我之前想不起来的名字都帮我想起来了。我润了润干燥的嘴唇，感觉自己根本停不下来——
“……至于我父亲？那就更精彩了。他是个肮脏的麻瓜，单凭这一点他就必须给我去死。要不是怕暴露，我真想好好折磨他一番，让他经历一番地狱般的痛苦再死去。可我没办法，我得把目光放长远些——想到这个我就遗憾，索命咒对他来讲实在太舒服了……”
“……可你说那是未来的你干的！”哈利震惊地打断了我，我狠狠地瞪向他：
“啊，是啊没错，我骗了你——可我这是在复仇！你倒是幸运得很，哈利波特，有两个爱你的父母是吧？你母亲甚至愿意为你去死，嗯？你知道吗？我看过那个男人的记忆，试图找到一丝不杀他的理由——你猜我发现了什么？我还没出生的时候，那个男人就想杀了我，让我胎死腹中！”
啊……我为什么要和他们说这个，搞得我好像嫉妒这小子似的。都是吐真剂的错。我赶紧掐了自己一把逼自己停了下来。
但奇怪的是这些人的表情看上去并不厌恶……为什么？他们那样子反倒像在同情我……
“你是混血？”
一个声音突然问道，我的回答下意识地流出了嘴角：
“是的…”
“怎么可能……黑魔王…竟然是…”角落里的山羊胡男人喃喃地说，房间里一阵骚动。汤姆里德尔是混血，这件事大家众所周知，可黑魔王？谁能想到这个当代最狂热的种族主义者竟然也流着那肮脏的血液？
完了完了，搞砸了，主魂知道了会杀了我的！
……他本来就会啊，不管了。
我捏紧了椅子扶手，为了报复一下这群把我逼进绝境的人，我想到了一个恶毒的好主意……于是，我一个个扫过他们的脸庞，开始挨个点名——
“先别急着笑话我，今晚我们这儿的小杂种可不少啊…海格，是吧？我早就警告过你，别养那玩意儿，可惜你就是不听。”
“里德尔，当初就是你陷害我的……我早知道……阿拉戈克是无辜的！”海格愤怒得胡子都在抖动，不过声音听起来就没那么坚定了，他看起来还有点怕我。
我不屑地摊摊手：“你那玩意儿再放养下去早晚也得吃人，我不过是为民除害而已——我想不通，邓布利多要你这个废物做什么？你到底是为了教书还是满足自己养危险动物的欲望？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等海格想出怎么反驳我还得等个一百年，于是我转向了房子里另一位混血女士，在开口之前，我现在心里讲了句抱歉，毕竟她一开始也为我说过几句话。
“马克西姆夫人……没错吧？听我一句劝，今天回去以后有空做个血统鉴定，别哪天一像我一样不小心抖落出来脸就丢大了……”
这个混血女巨人的顿时脸色苍白，看起来想狡辩点什么，但我没给她机会，目光扫向了那个我观察了很久的山羊胡男人——
“还有那边那个什么……德姆斯特朗的校长卡卡洛夫先生，是吧？你脸色不太好看啊，这屋子里怎么就你见了我吓得唯唯诺诺，跟心里有鬼似的？”
“我……我没有……”
“还装什么装？别遮遮掩掩捂着手臂了！要向他汇报就汇报，说不定还能救我一命；要跑就赶紧跑，别到时候被抓到了像我这样丢人现眼，伏地魔可不像邓布利多，一瓶吐真剂就能完事了。”
说完，我兴奋地抿了抿嘴唇，露出一个笑容：“要不要告诉你那个人是怎么对付一个叛徒的？他啊……可不像我一样把你头往水里按过就放了你了——眼睛、指甲、皮肤，你最好祈祷你能有一个保持完整吧……最后他会让你觉得，死亡简直是无上的赏赐……”
看着男人因恐惧而颤抖的双手，我越讲越兴奋，原来用吐真剂这玩意儿的时候，我也是有控制权的。
“哦……谁来让他闭嘴？”不知道有谁忍无可忍地喊了一句，别啊，我还没玩够呢……
“够了！汤姆！”
“老头，你自己给我灌的吐真剂，怪谁呢？这玩意我也控制不了。”我无辜地冲他眨了眨眼，看着他恨我仿佛恨到了骨子里的模样，我痛快地笑了。
天花板下一时只回响着我空洞的笑声，过了一会儿我自己觉得没意思，收了回来。寂静塞满了房间，只剩下炉火噼啪声，还有那只烦人的甲虫拍打翅膀的声音。
“你一点都不后悔吗？”哈利问，声音哽咽着。
“后悔什么？”
“你杀了这么多人……”
“不啊，我感觉很爽。”我朝他露出一个阳光的笑容，故作不解地问，“杀人有什么不对的？你们不也要杀了我吗？”
小哈利沉默了片刻，然后——
“你也从来没有爱过我？”
这么弱智的问题亏他问的出口……我都懒得回答他。
“当然不，你想什么呢？我不会爱上任何人。”
“不…不是这样的！……你只是…只是从来没有人爱过你…”他捏紧拳头盯着桌面，“你和我讲的那些过去不完全是骗人的，不是吗？你说你没有父母，没有家，只有回到霍格沃茨才觉得温暖…你的同学们，阿布、奥莱恩就是你的家人…哪怕你现在喝了吐真剂，你也说过，你把霍格沃茨当成家——你是有爱的能力的……”
“闭嘴！你懂什么？少自以为是了！”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听听他在说什么前言不搭后语的话吧。
“别这样，也许我可以让你了解，汤姆——我愿意告诉你你错过的一切，”他抬起了头，和泪光一起闪耀的某种东西滚烫至极，几乎灼伤了我，“因为…因为我爱你…”
“你爱我？”我讽刺地笑了一声，“行啊——那你就救我的命啊，用你母亲曾用过的那个牺牲咒保护我！”
哈利一下子就不说话了。
“你做不到，是吧？我根本就不对你报什么期待，这世上的每个人都想要我去死，不如你也坦率点吧，哈利……”
我避开了哈利的目光，看着炉火说。正如邓布利多说的，这个夜晚很漫长，而且渐渐超出了我的控制。哈利的话勾起了我从被抓以来一直压抑在心底的东西——对死亡的恐惧，我不能去想悬在我面前的这件事，这会让我全部的伪装撕下，让我失去面对眼前这些的力量。
我知道，我从最开始就缺少两样东西——力量和爱人的能力。我祈求前者，但对后者从来没有向往过，也从来没有好奇过。我知道那种软绵绵的东西救不了我，它只会让我像此刻的哈利一样，除了哭，除了讲一些情绪化的疯言疯语以外，什么也做不了……它会让我变成我最厌恶的样子，就像那几个孤儿，我的父亲，桃金娘，金妮，还有……
“不…不是这样的…”哈利试着再度开口，邓布利多摇着头制止了他。
“哈利，足够了……你是个比我更伟大的人，即便在这个时候你也能从他的身上看出值得怜悯的地方……但是没有必要，这些——全部都是汤姆里德尔咎由自取。”
他从椅子上坐起来，安静地走到我的面前，把温暖的炉火从我面前夺去。
“即使在吐真剂的作用下，伏地魔也是个可怕的人，我们已经对此有了深刻的认识……让我们让这些快点结束吧。”
他脸上的表情告诉我，我的好日子到头了。
“你做了几个魂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