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的是心。”

苏明雪的声音不大，落在秦砚初耳畔却震耳欲聋。

像惊雷，更像是一把火，瞬间将他点燃，手掌就是契机，顺着心跳瞬间扩展到四肢百骸。

有问题！

这人一定有问题！

苏明雪眼瞧着少年白皙的面容逐渐变的一片绯红，面具下的笑的眉眼弯弯，他猜到秦砚初会很纯情，但没想到如此纯情。

而且还很暴躁。

四目相对下，不过几息后，他就被一把推开，幸好是在塌上，倒下去也还有被褥裹着的。

听见对方起身要走的声音，苏明雪就着躺着的姿势往对方的位置滚过去一些，气息不稳，“那女人可不是好对付的，你最好不要去沾染。”

否则……还不知道会闹出点什么事。

他可不希望秦砚初被欺负……嘴上的欺负也不可以！

秦砚初急忙穿好鞋袜，回头盯着塌上的美人，恼怒的想要说点你什么，可最后却憋了下去，咬牙道：“不关你的事，若是不听话，你就等着毒发身亡吧！”

说完，他急切的离开，走的是一开始就没关好的窗户。

因为急着离开，竟是意外撞上了窗边，发出一声脆响。

外间的零九听见动静，下一刻就出现在内间，昏暗中，少年的双眸格外锐利明亮，四处没见着人后才去往塌边。

“小公子，你没事吧？”

苏明雪摇头，指了指窗户，“好像是我之前透气忘记关窗户，方才起风吹响了，麻烦你关一下。”

零九不疑有他，二话不说上前砰的一声关上，完全就没看窗外什么情况。

还未远去的秦砚初默默给这位年少的侍从记下一笔，毫无警觉性，容易被策反的类型。

一夜无恙。

第二天，醒来的苏明雪觉得精神大好，之前总是会梦见前世在万妖窟的场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死后那小鬼如何，如今小鬼还活着，梦魇自然就散去大半。

就是望着款款而来的戚雪也丝毫没有减轻脸上的笑意，反而友好的为其倒上一杯茶，“戚姑娘，喝茶。”

戚雪很老实的带着两名侍女，进门后就候在一旁，只要放轻点声音，多半是听不见什么内容。

所以刚坐下，戚雪就直言道：“明公子说自己是散修，那应该去过不少地方，只可惜这些姑娘们都带着面具，不然明公子定然能认出一些人。”

她有话不直说，视线也似有若无的落在苏明雪的身上。

是啊，都带着面具的，想说自己是谁都没有问题，更何况下界名门望族不在少数，这些姑娘的身份四下分散，谁又能完全见过呢？

苏明雪能确定的也不过是朱姜还与明椿灵，认出朱姜还是因为师门来往比较多，而明椿灵则是一场生日宴罢了。

不过也不排除作假，算起来唯一能确定的就只有朱姜还一人。

“戚姑娘说笑了，散修是四海为家，但不是四海都是家，总不能见着个地方就能进去，门派规矩多，我这样的修为，怕是进外门都够呛。”

苏明雪说的倒是实话，不管是不是散修，实力就说明了一切。

戚雪莞尔一笑，“明公子说的也是，不过明公子比那些姑娘还让人看不透，我听说少宗主还需三日才回，像是闭关遇到了点问题。”

听说？

苏明雪的好心情没了，戚雪这是半点没把他当外人，都在这阁中能听谁说，这不是直白的告诉他，她戚雪不是一个人，而是好几个人吗？

若是之前他也就听听，但现在不得不记在心中。

孟门宗里的好东西多的很，难免会被人惦记着，不管是正道还是邪道，宗主更是个人人喊打的人物。

两百年前的那场屠杀让人难以释怀……

少宗主，小少主。

苏明雪的目光微凝，抬眸直言道：“你到底想要说什么，我的存在不会是你的阻碍，你完全没必要来招惹我。”

“谁知道呢？”女人垂眸浅笑，鲜红的唇显得格外刺眼，“明公子的确不会成为阻碍，但有时候不仅仅是要清理阻碍，还要找找垫脚石啊。”

“昨晚来你房间的贵人……”

话音刚落，戚雪面前的杯子瞬间崩裂，碎片溅落四处，清脆的声响让侍女敢上前，观察了情况后，要求戚雪立即回去。

戚雪似乎没料到苏明雪会这样，眼神变了又变，不甘心的起身离开。

这一举动，无疑是在告诉对方，昨晚那人对自己的重要性，但苏明雪不后悔也不在乎，他要护的人必然是要护住的。

更何况都威胁到他脸上来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地上的碎片很快被收拾干净，零九见苏明雪心情不好就没上前打扰，而是换了茶水站在门外。

望着阴着的天，零九不由感慨。

原来像小公子这样的人也会发脾气，而且还如此突然。

一杯杯茶水入肚，苏明雪终究是没坐住，有几件事他想不明白。

他们修道之人，过了筑基期就能保住容颜，活到两百年不在话下，孟门宗少宗主已经两百岁，修为如今几何不知。

苏明雪虽未见过对方，可听说也是不过三十的样貌。

筑基期越早，寿命就越长，生长也更为缓慢，即便是有容貌衰老的情况，用些驻颜丹也没有问题。

可小鬼没在这些情况里面。

如今瞧着应该不过二十，头发散落，一些精巧暗器伪装着饰品藏于其中，比起前世见面时多了几分稚嫩。

可仅仅五年，容貌怎么会如此快速变化。

若未到筑基期……

这不可能，秦砚初的明生可是八年前传出来的，虽说时光弹指一挥间，可八年也不算短。

那就只有一个原因，秦砚初的身体出了问题，又或者说真被人当成了鼎炉或是药人。

苏明雪闭上双眸，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捕捉前世记忆中秦砚初的情况，唯一记在心中的就是眉宇间的愁绪与双眸发亮的惊艳。

小鬼的眼里就只有他，虽然喜欢的是他的脸。

唉，喝了血是要还的。

若是鼎炉的话，还真和戚雪脱不了什么干系。

午膳时，朱姜还来了，同时还带来了一些消息，不过其中两条已经从戚雪的口中知晓。

剩下的倒是新鲜。

“这位少宗主好像有些难言之隐。”

“听闻宗主还在闭关，每次闭关和出关都要少宗主前去候着。”

“少宗主极为宠溺小少主，从小带在身边。”

听着朱姜还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苏明雪欲言又止，最后抬起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随后拿起公筷将鱼嘴夹给了朱姜还。

抬眸就对上少女诧异目光，语重心长道：“虽脱去五谷，偶尔尝尝不是坏事，这也不是普通食材，说不定能补补。”

以形补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