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上百上千年，她终于等来了他，哪怕他早已不记得，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她以为他是他得执念，可他每次的选择似乎都不是她，直到那个，不管做什么事她都是第一选择的人出现……

【壹】初相遇

清冷的月色里，婉转低沉的琴音，如靡靡之音，一点一点穿透出去，飘出很远。

月光穿过竹林，轻纱般的月光温柔的洒在月下的人影身上，随意的靠在一根竹上，竹笛在她的嘴下揍出一曲清冷又哀婉的音色，而那张脸在这月色下更是飘渺的如梦似幻。

身穿玄衣的少年墨衍就站在女子的不远处静静的凝望着，他的眼里是痴迷更透着一股掠夺。

他马不停蹄的赶回京都，却在半路遇到刺客，护卫们拼死给他的逃离争取时间，于是，他弃了官路，从这山林里抄近路往回赶。

但该死的，今夜这雾霾重的让他分辨不清方向，就让马儿凭着直觉在这山林里穿梭，也是误打误撞的闯进了这竹林里，然后就看到了这月下吹笛的女子，更是被她吸引住了目光。

竹笛声戛然而止，女子抬起头来，就看见了竹林里的少年，顿时，她那小鹿似的眼睛都透出欢呼雀跃，她提起轻纱般的裙裾就朝少年小跑而来，直到这时，少年才惊醒过来，他的手紧紧握着剑柄，如果这女子有什么不妥之处，他想他是不会手下留情的，哪怕刚刚他被她迷惑住了。

正想着，女子已跑到了墨衍的近前，双手特别自然的就环住了他的腰，她仰起头，那双小鹿似的眼睛就印在了少年的眼里，也因这一双眼，让墨衍紧绷的神经稍稍松了一些。

女子咧嘴一笑：“你终于来了啊，我都等你好久好久了呢。”

“你，你认识我？”

“当然了，无论时间过去多久，我都记得你哦。”

说着，女子就松开了墨衍，不知为何，墨衍顿时觉得有些失落。

女子往后退了一步，然后拖着裙摆转了一圈，浅然一笑：“我好看嘛？”

不等墨衍有所回应，女子又旋转起来，她就像是这片竹林里的一只精灵，却不知，这初相遇的场景成了墨衍此生最美的回忆和痛。

女子终于停了下来，眨巴着眼望着他，然后过去拉住他。

“你知道嘛，我在这里等了你好久好久了，你要是再不来，我就要生气了，其实吧，我都生气了好多次了，我气你那么久还不来，也气我为什么还要等着你，可是，在刚刚看到你的时候，我就又不气了，你说奇不奇怪？”

墨衍终于明白，眼前的少女如果不是派来暗杀自己的，那就是她错把他认错成她以为的那个人，他很想问她那个人跟他很像嘛，既然那么重要的人，又怎能认错？

可是一犹豫，他就把话给咽了回去，他突然希望，自己就是她口中的那个人。

女子名唤郁离，到真是应景了这片竹林。

竹林深处有座竹屋，郁离就住在那里，听着“飒飒”的风吹竹叶声，再伴着佳人笛音，总会给人一种今夕是何夕的错觉。

墨衍陪着郁离在这里呆了一天，他知道他不能呆下去了，还有很多事情等着他回去，虽然他很迷恋这难得的放松。

【贰】原来他有娘子的啊

郁离认真的看着墨衍，终于重重的点了点头，说道：“我跟你走。”

在听到郁离的决定后，墨衍的心下就是一松，他也不知为何，可他就是想让她跟在自己的身边，自己不可能留下，那就只能让郁离跟她走了。

郁离简单的收拾了下，就跟着墨衍走了。

刚进京都的城门就是热闹的繁华街道，郁离好似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景象，很快两眼就被琳琅满目的东西给晃花了眼。

墨衍看到郁离这个样子，宠溺的说道：“你可以逛逛，喜欢什么拿就是了。”

听到这里，郁离两眼放光的问道：“真的嘛？真的可以嘛？”

墨衍轻笑着点了点头。

郁离鲜活的样子在人群里穿梭着，这个摊贩看看，那个摊贩看看，可也只是看看，直到她在一个卖玉器的摊贩前停下，她拿起一块玉佩，这玉虽然温润有泽，可是对于从小就生活在锦衣玉食中的墨衍来说，这实在算不上一块好玉。

墨衍也不愿扫郁离的兴，丢给摊贩一锭银子，就算是买下了。

郁离紧紧的握着这块玉佩，望着她护宝似的样子，好笑的问道：“就这么喜欢这玉佩？”

郁离点了点头，拉过墨衍，献宝似的说道：“你看，这玉佩一掰开可是两块呢。”

只见郁离的手轻轻一掰就成了两块，玉虽不是上等，但胜在做工巧妙。郁离也不等墨衍有何感想，将其中半块绑在了墨衍的腰上，剩下的半块自己则小心翼翼的放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墨衍有些愕然，但内心里却升起了一股奇异的感觉。“你这是送我的？”

郁离点点头：“对啊，我们一人半块，哪怕有天我们再分离了，可是有了它的牵连，我都能很快的找到你。”

一听到这里，墨衍又想到郁离错把他认成是谁了，他是不是该向她坦诚，是她认错人了。可这也只是一闪念的想法，再一抬头，他就丢弃了刚刚的想法，然后追着郁离去了。

两人把整条街都逛完了，直到在外面的酒楼里用了膳，墨衍才慢慢悠悠的带着郁离往他的府邸走去。

这一天下来，墨衍是难得的轻松，除了后面时不时跟着的苍蝇让他烦不胜烦，但好在，都有暗卫解决了这些麻烦，所以，总的来说，这一天还算是舒心的一日。

很快就到了衍王府，此时的大门前已站立着一众人在等着他的归来，最前面的是一艳丽端庄的女子。

待看到墨衍，女子几步下的台阶，在墨衍两步前的距离就停下，脸上是隐忍和克制，努力让自己的微笑得体，把所有的不安都掩藏在脸下，不得不说，这样的当家主母可以堪称典范了。

“你回来了，辛苦了。”

衍王妃柳烟定定的望着眼前人，眼里都有了点点的雾气，可又硬生生的忍了回去。

墨衍看着她心里有些不忍，可还是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看了眼旁边的郁离，突然他就觉得心里有点烦闷了。

也就是这一小动作，柳烟终于看到了他身边的女子，如小鹿一样的胆小，但是身上的清冽干净，却是她穷极一生也没有的吧，原来他敬着爱着的夫君喜欢的会是这样的女子。心中有太多苦涩也只能往内里咽了。

“这位女子是……”

“她？我看她独自一人在那深山老林无依无靠挺危险的，所以就带回来了。”

柳烟冲郁离漏出一抹明媚的笑：“我是衍王的王妃，既然王爷把你带了回来，那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说完，又冲墨衍说道：“我们还是别站在这里说话了吧。”

墨衍点了点头，就率先一步往门内走去，柳烟快走两步就跟着衍王一起相携着往里走。

郁离望着两人的背影，失落很快就淹没了这两天里所有的快乐，原来，他是有娘子的啊。明明他说过，他会娶她当娘子的，他怎么就能忘了呢。

有些黯然的转身往后走去，没有人拦住她，是啊，他只是衍王因为可怜才把她带回来的一个闲人罢了，既然她不识抬举不愿意进王府，那自然也不会有人在意她会去哪里，况且，王妃是一个很好的人，应该说王妃很会收拢人心，没架子也不苛刻下人。

于是，这个被王爷带回来的人没进府，根本就没人注意，或者说根本就没人愿意让这么一个不知根底的人进到府邸来。

正因为整个府的团结一致，墨衍在得知郁离不知所踪的时候，已是第二日的傍晚了。

【叁】郁离，我要娶你。

天色已完全的黑了下来，街上点起了灯，郁离郁郁的不知自己要走向何处，直到走到一个僻静的巷子里，一直在她身后尾随她的身影围拢了上来。

直到这时，郁离才发觉了危险，她紧紧的握着竹笛，眼神戒备的望着这些黑衣人。

“你们要干什么？”

没人回答郁离的话，其中一个黑衣人冲郁离撒了一把白色粉末，郁离两眼一黑就晕倒在了地上，黑衣人一把扛起郁离，几个飞跃离开了这里。

等到郁离昏昏沉沉的醒来，才发现自己躺在一张软床上，透过床幔，看见外间坐着一个人。

郁离觉得自己全身软趴趴的没有一丝力气，可还是挣扎着坐了起来。

坐着的那人突然站了起来，然后招呼了两个丫鬟进来，低低的嘱咐了句，让她们好好照看她，就走了出去。

不管问什么，两个小丫鬟什么也不回答她，郁离也只得作罢。

除了不能出院子，其他的倒是比较随意，她就似被软禁了起来，她想逃离，可全身始终都像是被抽了力气一样，其余的就跟自己在竹林时一样，没人说话，只有自己，而这里唯一没有的就是少了她最爱的竹。

可能仿佛听到了她心底的呼声，在这里第五天的时候，她的院里来了一群人，他们把她院里的花草全部换除移栽成了一片翠竹。

郁离欣喜的望着这些竹子，甚至还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是她生活的那片竹林的气味，只能说做这件事的人有心了，连带着泥土把竹子移栽在了这个小院子里。

手抚上一根竹子，竹子轻轻摇晃着，在向郁离回应着对她的欢喜和想念。

月色如水，郁离拿出自己的竹笛，嘴轻轻附上去，婉转的笛音飘扬出去，一圈一圈温柔的缠绕着这一小片翠竹，竹叶发出“飒飒”的声响。

郁离吹了一曲停下，仰头看向围墙上坐着的白衣少年。

在听到笛声停了，墨羽还显得有些意犹未尽，低头一看，就看见郁离正仰头望着他。

墨羽微勾了勾唇就从墙上翩然而下，立在了郁离的身前，他比她高一个头，低着头，他能看到她长长的微颤的睫毛。

“在这里住的可还习惯？”

“我也无处可去，住哪儿不是住呢？”

“你可知我拘着你的缘由？”

“不知。”

“呵，因为我兄长墨衍在意你，而我，向来看不得我兄长好。”

“你倒是坦白，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我跟他也不过泛泛之交而已。”

墨羽低笑着掩着唇，细细的望着眼前女子的眉眼，冷清孤傲，就如她的名字一样，虽然，他一向不认可他的兄长，但不得不说，他兄长这看女人的眼光可是极好的，怪不得，这几日如疯了一般的在寻她。

“泛泛之交也好，红颜知己也罢，那都是以前了，郁离，我要娶你。”

郁离没有回应墨羽，而是走到一旁的石椅旁坐下拿出竹笛兀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墨羽安静的坐在她身旁，命人摆放了茶具，就煮起了茶，茶香、竹香、笛声交织在一起，倒也一片祥和。

【肆】妹妹倒是好福气

墨羽总是来郁离这儿听她吹笛，两人很少有交流，一个安静的吹笛，一个安静的煮茶，世间仿若就只剩下了两人。

这一日，郁离吹完一曲，墨羽淡淡的开口道：“郁离，明日随我进宫吧，母后想要看看她的儿媳。”

郁离接过墨羽递过来的热茶，浅浅押了一口，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你这性子，总是这样，幸你遇到的是我，府里只有你一个，要是像我兄长那样，府里一大堆的莺莺燕燕，你不得被欺负成什么样了。”

“我这不是没去他的府上嘛。”

郁离难得的回了他一句，墨羽望着她低低的就笑了起来，眼里也多了几分认真。

第二日

郁离穿了一袭蓝白相间的烟罗芸裳，更衬的她的气色清冷高贵，和白衣的羽王爷走在一起倒真是天造地设一对。

下了马车，还需走过一段长长的宫廊。

墨羽宽大的手掌裹住了郁离娇小玉白的小手，路过的宫人见到王爷无不纷纷低垂着头请安，可又忍不住悄悄抬头，都想看看这万年不开花的主怎么突然就开窍了。

刚走过一个回廊的时候，迎面碰上刚请完安准备出宫的衍王和衍王妃。

衍王一眼就看到了这个他翻遍整个城池都遍寻不着的女人，此刻正被另一个人牵在手里，心里的怒火早已抑制不住了，幸而，衍王妃柳烟一把拽住他，轻声道：“王爷，这里是王宫，请注意自己的言行。”

终于，四人面对面的站在了一起。

“离儿，这是我的兄长衍王，衍王妃。”

墨羽说完，挑衅的看了一眼墨衍，郁离则淡淡的向两人施了个礼。

墨衍的手紧紧握成一个拳头，紧了又紧，最终，什么也没说，费袖而去。

落后一步的柳烟在走过郁离的身边时淡淡的说道：“妹妹，倒是好福气啊，没进得了衍王府，却进了羽王府。”

声量正好也让墨羽听了去。也不管两人是何反应，就去追前面的衍王去了。

“这衍王妃倒是个心眼儿小的，你当时没有跟着衍王走进府里，倒是做了个正确的决定。”

“多谢王爷谬赞了。”

“哈哈……”墨羽难得开心的大笑起来。

看着他那肆意的笑容，郁离也轻轻的弯了弯嘴角。

【伍】自欺欺人

两人来到未央宫宫门前，墨羽的脸也变得暗淡了许多，推开殿门，就看到萧瑟的景象，院内只有一个小厮在洒扫着落叶。

进的屋内，未见一个侍从，墨羽拉着她的手就进了内室。

内里有一个老嬷嬷，再见到羽王后就请了安去外间等着。

床上躺着一个妇人，脸色苍白而瘦削，可这也并不能掩饰她的美。墨羽坐到她的床边握着她的手。

郁离疑惑的望着墨羽，可是，他半天没有说话。

她以为他不会说什么的时候，墨羽却又开了口，声音暗沉的像是刚才地狱爬出来的一样。

“这是我的母妃，那么冷的天，我的兄长把她推下了湖，头又撞在了湖下的石头上，等救起来的时候，她虽活着，可再也没了意识。”

直到此时，郁离仿佛明白了他们兄弟间这不死不休的局面，有权也有私仇。

“来，郁离。”

墨羽拉过郁离，温声细语的说道：“郁离，你愿意成为我的王妃嘛？母妃知道我成婚了的话一定很高兴。”

郁离淡淡的“嗯”了一声，墨羽也不去纠结郁离这个嗯是同意嫁与他，还是回应他母妃知道了会很高兴，墨羽又絮絮叨叨的说了许久，然后才拉着郁离准备回府。

打开门，屋外已是白色一片，如风絮一般的雪花正轻轻扬扬的从天上掉下。

墨羽紧了紧郁离的披风，就拉着她往宫外走去，郁离回头看了看白雪掩映下的宫闱，这高高的围墙下，掩埋了多少自由，可还是有多少人趋之若求。

距羽王府百米的拐角处，一个雪人静静的站在那里，郁离在下了马车后，一眼就望到了站在那里的墨衍，他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雪白的雪压在他的身上，更衬的那双黑曜石般的眼更漆黑了。

可郁离也就望了一眼，转身，直接踏入了羽王府内。

羽王府的大门缓缓关上，连带着把不受欢迎的人和事都隔绝在了门外。

“你不必委屈自己的。”

郁离侧眼看了看走在身边的墨羽，确定他是在对自己说话。

轻轻的叹息道：“我没有委屈自己，他只是把我带到了这俗世里，可我从未说过心悦于他。委屈的倒是你了，娶我，并未能给你任何助力。”

墨羽低低笑道：“但是膈应了他不是？”

“你倒真是实诚。”

郁离说完，就转身朝自己所住的院子走去，心里不知怎的，没来由的有股气无法散去了。

墨羽默默的望着郁离离去的背影，自欺欺人的想，她的心里应该是心悦于自己的吧。

【陆】诺

羽王府里开始张灯结彩，到处呈现一片喜气。

郁离望着铜镜里的自己，这样明媚的自己此生仅此一次吧，但脸上却不见一丝喜色，但最终所有的悲伤都被掩映在了喜帕之下。

在喜娘的牵引下来到正堂，即使盖着盖头，郁离也能感受到一道焦灼的视线一直在她的身上，郁离以为他会出手阻止这场婚事，可直到两人顺利的拜完堂被送入洞房，也没有任何人来打破。

郁离安静的坐在喜床上，直到夜幕降临，墨羽才携着酒气走了进来。

用喜称挑开喜帕，郁离的脸在烛光的掩映下艳若桃李，可惜脸颊上落下了两行清泪。

墨羽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张脸。

“你成为了我的妻了，我很开心。”

“但我似乎要让你失望了。”

“他就那么重要嘛？我连一点点都比不上嘛？如果可以，我们离开这里，换一种生活，你愿意嘛？”

郁离摇了摇头，墨羽的眸色瞬时就黯淡了下去。

屋外的打杀声已越来越近，郁离藏在袖间的匕首狠狠的插入了墨羽的心脏处。

“呵，我终究是高估了我在你心里的位置啊。”墨羽不甘缓缓的闭上了自己的眼睛，可那缓慢闭上的双眼没有怨恨，只有眷念。

郁离的泪珠大颗大颗的滴落下来，她想过他不会还手，可她又多希望他能还手。这样她的心里就会少一点负疚感。

郁离拿出那支从不离身的竹笛，翻手一转，就化为了一颗冒着绿色气息的珠子，郁离轻轻推入墨羽的心间，莹莹绕绕的就护住了他的心脉。

郁离站起身，大红的嫁衣只剩孤寂再无喜庆，离不开了，当过往的执念根深就会化为诺。这是她上一世种下的因，这一世她必得助他，当完成他的愿，她和他的羁绊才能彻底解开。

打开房门，墨羽的部下一眼就望见了屋里没了气息的羽王，人心一下就涣散，衍王也趁此机会拿下所有人。

看着人群里的衍王，郁离觉得过往早已模糊一片，在不知多久以前，她还是一棵翠竹，一个小小的少年，在她的身旁吹笛练剑，会温柔的给她浇水，那黑曜石的眸子会静静的注视着他。

后来，他走了，她不知道他去哪儿了，又过了上百上千年，郁离都在等着他，后来，她成为了跟他一样的人，但她只能日复一日的在这竹林里等着他。

她终于等来了他，哪怕他早已不记得，可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他。

衍王走到郁离的面前，冲她伸出手。

“郁离，我来接你了。”

郁离轻轻的摇了摇头，说道：“墨衍，我不想跟你走了。”

墨衍的眉头几不可闻的皱了起来，但他的手却没有放下，执着的朝她伸着。

郁离就这么笑着望着他，而她的身影也变得愈来愈透明，墨衍慌了，上前想一把拉住她，但最终却只是握住了一把虚无。

“哐当”一声，那半块玉佩掉在了地上。

郁离化为了一道若有若无的绿色气机，飘向墨羽，形成了一道保护层。

也在这时，婚房突然燃起了大火，噼里啪啦的火声在这个黑夜里显得尤其的刺眼。

墨衍被众人围在了中间，他就看着这里被熊熊大火燃烧，他知道，他得到了所有，他所有的障碍都被消除了，再没人能害得了他了。可是，他的心里为何却突然变得空落落的。

那日，郁离没有进王府，他是知道的，更甚至，他当夜就找到了她，那夜的月亮特别亮，在黑暗里他都能清楚的看清她的容颜。

她问他，他想要什么呢？他想了想，回答的是，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他明显的看到她脸上的失落，于是忙解释道，只有这样，才再没人能害他，而他也能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包括她。

郁离什么也没说，就是那样静静的看着她，那个眼神清冷又透亮，仿佛能看到人的心里去。

墨衍逃了，他本能带走她的，但却一犹豫，就把她留在了羽王府。只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会带走她的，只是不是今天。

“王爷，这里火势大了，我们还是走吧。”

下属的话终把他拉回现实。他手里的拳头紧了又紧，手里握着的是那半块玉佩，最终还是头也不回的走出了羽王府。

直到他走出了大门，心里的郁结之气才呼了出来。

今天，他再也没了墨羽这个弟弟，也没了郁离。

“未央宫那位也该上路了，他苟延残喘的太久了。”

“是”

墨衍暗沉的吩咐完，就踏马回了自己府上，整条路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更不会有人知道今夜他所做之事，上面那位身体抱恙许久，一直在他和羽王之间摇摆不定。

这下，再没有人和他争了，其实，如果可以，他真想和墨羽公平竞争，若不是，那日，他的母妃想对他下毒手，被他反杀，将她推入了湖里。

不管这件事是否是他们争斗的导火索，但在墨衍看来，只是让这争斗提前了而已。

【柒】他的选择只是她

来年春，帝王殁，衍王墨衍登上帝位。

听说新帝酷爱竹，在后花园里种上了一大片的翠竹，每日，他都会去这竹林里坐坐。

“王上，天晚了，你该回宫了。”

柳烟轻轻的在他身后轻声提醒着。

墨衍听到声音，看也没看他一眼，转身走了。并吩咐看管竹林的人，今后无论是谁都不准踏入这里，包括皇后。

跟在身后的柳烟正好听到了她的旨意，身体晃了晃才堪堪站稳，幸的身后的姑姑扶住才没失了仪态。

“姑姑，你说我当初是不是做错了，明明看到那郁离走了却没去拦，还给羽王递了那样的消息。”

“娘娘慎言，在奴婢看来，您没错，如若不这样，今天在这个位置的就不是您了。”

“唉”柳烟在心里叹息了声，苦涩只有自己的心里才清楚，虽然她有了这样的荣耀尊位，可是墨衍从不曾来过她的宫里，以前还能跟她说说话，但自从一年前那件事后，他就再也没理会过她，如不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后家，这皇后之位怎么也轮不到她了……

一个依山傍水的小村庄里，在一清简的小屋内，一个终日闭眼的男子终于睁开了眼。

正进屋开窗的小童看见了，高兴的嚷道：“你醒了啊？我还以为你这辈子都醒不来了呢。”

男子抬手抚住有些浑浑噩噩的头，看了看周遭的一切，可是依然什么也想不起来。

小童连忙扶住男子坐好，并告诉他，是一个漂亮姐姐送他来的这里，给了小童一笔钱，让他照顾好他，说他终有一天会醒来的，然后就走了。

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小童告诉他，那个漂亮姐姐当时看上去似乎受了很重的伤，感觉活不长了。

听到这里，男子觉得心里一阵钝痛，都快喘不上气了，小童见如此，忙闭了嘴。缓了半天，男子才觉得稍好了一些。

“我睡了多久了？”

“三年了。”

一睡就三年，却感觉只在一夕之间。

男子醒来后，小童就带他在这不大的村子里转转，村子里的人都很淳朴，而这里更是风景秀美，像是一个隐世的世外桃源。

但他最爱还是在院内那棵竹树下坐下，有时一坐就是大半天，说也奇怪，就这么一棵，孤零零的长在院子里，小童说是他来的那年，这院里莫名的就长了这一棵竹树。

后来，村里的人发现男子识字，就聘了他当这里的先生，小童比谁都高兴，背了一筐草药出去，准备换了钱，给他准备一些好吃的，庆祝他也有事做了。

小童回来后，手里还拿了根竹笛，说道，看他这么喜欢竹，觉得这竹笛配他正好。

男子接过后，轻轻摩挲着，然后放到他的唇边，条件反射的就吹起了竹笛，音符在这个院子的上空飘荡着。

“阿羽，阿羽，你醒了啊。”

轻飘飘的声音在叫着男子。男子走到院里的竹子旁，伸手摸着竹竿，轻轻道：“是你在叫我嘛？”

竹叶无风便轻轻抖动起来，像是在回应他的问题。

“你叫什么名字呢”

“郁离”男子的心里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两个字。

男子坐在竹下开始吹起竹笛，竹子像是得到了召唤，开始絮絮叨叨的向男子讲起他的曾经，郁离跟墨羽在一起的时间没多长，她讲的许多都是坊间听来的关于他的传闻。

男子每日教完书，都会坐在竹下吹笛子，听郁离给她讲话，他不记得曾经了，就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一样，可他多聪明的一个人啊，他知道郁离都在捡好的说，而且，在那些故事渐渐生动的在脑海里构成一幅幅立体的画面时，他又想起了自己的曾经。

他知道，她怕他怪他，可重活一世，过往似乎都已不重要了，因为，郁离早已成为了他的灵魂，他会等到她彻底醒来的那一天吧，然后在这个小山村里一起慢慢的看夕阳西下。

他跟那个人不一样，从识她开始，他的选择始终只是她，只是他一个人的郁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