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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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雕塑脸的咖啡厅里。

陆衿和孔非对坐,陆衿呆呆望着手中的玻璃杯,孔非深深凝望着陆衿,满脸热切。

“小衿,你终于愿意见我了?你约我出来,我真的特别开心。真的。”

陆衿直到两人面对面对坐的一刻才真实地意识到他真的回来了,不然这一切荒唐如梦境般,是很难让人信服的。

“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就是在这样的咖啡厅里,那时你扎着高高的马尾,我一进门就被你吸引了。我坐在靠窗的位置,偷偷看你,你那时就倚在那样的台板上,咖啡壶在寂静的空气中呜咽,初夏的阳光明晃晃地照进来。我现在还记得那一幕。”孔非环顾着咖啡厅,陷入回忆。

陆衿也记得。

那么美的初夏,微风和煦,阳光明媚,绿草如茵,她以为这个故事就该一直那么美。

“你还记得吗?小衿?我冒冒失失地找你要联系方式那次?”孔非笑着谈起尴尬的往事。

陆衿记得,那时他排在人群的末尾,好不容易到他了。

“先生,请问你要喝点什么?”

“那个······那个,可以和你加个微信吗?”孔非微红着双颊说。

身边的人都八卦地看过来,陆衿觉得受宠若惊。孔非是店里的常客,是难得的才俊,她也曾在工作的间隙望着他高大洁白的背影幻想自己与他相爱的场景,这情节竟然真实地发生了。

“啊?”陆衿的第一反应是愣住。

“喝点什么呢?”她说的第二句话完全是出自条件反射。

“拿铁吧。”孔非以为被拒绝,垂下了头,一副丧气的样子。

店员用手肘撞撞陆衿,“微信!”

“哦哦哦”,陆衿才匆忙从兜里掏出手机,亮出二维码。

然后尽量淡定地指指自己的姓名牌,“陆衿。”

孔非眼睛亮起来,迅速扫了码,“我是孔非,非常的非。”

那副自失魂落魄切换到兴高采烈的神情让陆衿啼笑皆非。真的有这样单纯的大人,把嬉笑怒骂都写在脸上,毫不掩饰。

“非常的非。”那一刻,陆衿隐约知道自己将和这个非常的人产生瓜葛。

“不记得了,都过去那么久了。”陆衿说。她骗人。

这些陈旧的台词日日夜夜在她的脑中重复。

“是啊,五年了。时间真是一眨眼。那时你还是个黄毛丫头,转眼就长成可以独当一面的大人了。你变得越来越好了。”

“是啊,离开你之后越变越好了。”

“小衿,你不明白。当年我的不辞而别是不得已的选择。从我离开你身边的那一刻起,我没有不想念你的,也没有不懊恼的。我做了错误的决定,我知道。我能做的唯一选择就是让你受的伤害少一点、再少一点。”

“我不明白?怎么你们都有我不能明白的事情?”许锐今也好,孔非也罢,两人总是摆出一副牺牲重大的样子。话可以摊开了说,为什么偏要弯弯绕绕?

除非,摊开来能说的不过一些苍白无力的狡辩。

“你为什么骗我?我只想知道这一件事。”

······

陆衿苦笑。

“孔非,从见我的第一面开始你就口若悬河,没有停歇过。怎么?现在你要沉默了?现在你要闭嘴了?说出口很为难吗?很不体面吗?很不符合你高高在上、深情脉脉的人设吗?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要做呢?”

“小衿······”

“小衿、小衿、小衿。我不是小衿。五年了,我不是那个被你耍的团团转,被你老婆指着鼻子骂小三泼咖啡的,你口中的那个黄毛丫头了。你觉得五年前的我怎么样?可爱?天真?活泼?无忧无虑?精力旺盛?”陆衿情绪逐渐激动起来。“我告诉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身上吸引你的一切都被你亲手毁掉了。你要看看吗?你的杰作。”

陆衿把包包倒扣过来,包里的药罐滚了出来。

“当年那个你口中的小衿一沾枕头就能睡着,看看我现在,这些失眠药我大把大把地吃,我从来没觉得夜晚这么漫长过。我头发整把整把地掉,常常精神不振,神志不清,可就连白天去咖啡厅喝一杯咖啡的时间也要被迫和与你有关的记忆勾连在一起。你可以一走了之,飞到北京,继续过你的大作家生活,一家三口和和美美。却要我因为不知名的原因,承担你三心二意的恶果。我说,你是不是太无耻了?”

“我现在就想要知道你非要我变得这么不幸的原因是什么?孔非,我请求你,救救我。”

“我真的爱你。”

孔非的双眸盛着晶莹的泪珠,眉头紧皱,看起来痛苦不堪。

陆衿觉得自己的喉咙被人紧锁着,似乎要喘不过气来。

“爱?”陆衿冷冷重复,心如死灰。“这样的爱,我宁愿不要。”

“离开你的每一天我都很痛苦。我有时候在想,这样的生活有什么活着的必要?没有你的生活对我来说就是最大的惩罚。真的。我总是自己一个人穿梭在北京的小巷里,我会猜想你会在这个角落的老旧报刊亭买下哪一本杂志,左右两边风格迥异的房屋,你会选择哪一间作为住宅,你会喜欢这座城市的大雪还是暴雨,夏季还是秋季,饭后愿不愿意牵着我的掌心慢慢消食,走到路灯熄灭也没所谓,像所有正常的情侣一样。”孔非在谈到“正常”两字时加重了语气。

听着孔非的描述,陆衿忍不住幻想起那样的生活。

如果要在角落的老旧报刊亭买一本杂志,她一定会选《读者》。初中的时候她总是一期不落的看,她一定会怀着偶遇自己少女时光的心情捧起这本杂志。

如果要选一幢适宜居住的房子,她一定要选离大树近的那一幢。推开窗就可以闻见树木令人安心的清香味。

在大雪天幼稚地往对方身上扔雪球,忘记大人的身份,像孩子一样肆无忌惮地奔跑、跌倒,孔非肯定会偷偷放水,怕雪球太重,自己肯定有恃无恐,滚大大的雪球朝他丢过去,然后两个人筋疲力尽地躺在雪地里,摆成两个大大的“人”字。不,孔非一定会纠正她,这是一个“从”字。他总是想方设法地将两人看成一个整体。

至于雨天嘛,一起在屋檐下躲雨就好了。数着屋檐上滴滴答答的雨水,彼此依偎着等雨停。这时,陆衿一定会忍不住唱周杰伦的《听见下雨的声音》,孔非会仔仔细细听着,脸上带着浅笑。

如果要选一个季节的话,还是选秋天吧。北京不是有南方没有的那种大片大片的枫叶吗?陆衿想踏着道路一旁的金黄落叶慢慢踱步,听脚下树叶咔吱咔吱的声音。

散步嘛,当然愿意了。一直走到天亮都没关系哦。

想着想着,陆衿才发现,这么久了,她还是爱着这个男人。

爱到即使是想象一下和他并肩走过的短暂片刻,就如捧着一罐蜜糖一般。

在孔非面前,邹纪语和许锐今都不是对手。

孔非,是最大的对手。

她要很努力、很努力地不去爱他。

她以前觉得她爱邹纪语,现在比来,那只能算是喜欢罢了。

她从来没想过有邹纪语的未来长什么样。

她在这一刻才看清自己的心。

一颗无耻的爱着一个无耻的男人的心。

“你还真是个好作家,煽情能力一绝。但我们已经不是光靠煽情就可以解决的对象了。”陆衿把幻想折叠,冷冷地说。

“你儿子都八岁了吧,当年还是小小一个。”

孔非点点头。

“是啊,八岁。”所以说,岁月如梭,都是一晃眼的事。

“所以不要说什么你在北京多么挂念我,多么自我折磨。你是男人,是父亲。你辜负你的妻子,又要伤害你的孩子吗?不要用你漂亮的语言装饰你失责的事实了。你说你爱我?又为什么一次又一次用你的爱把我架在道德的十字架上,接受众人的审判。你爱我,所以要我做你妻子口中的‘狐狸精’,做看客口中的‘小三’,□□情的受害者、落魄者、逃难者?就连你对我的思念都是一种对我无声的谴责,我要为你的儿子得不到足够的关注负责吗?我要为你的妻子承受不完美的婚姻担责吗?我要为你负责吗?你的爱和思念都太沉重,我受不起。所以,这些事情,你不要再想,也不要再提。”

“小衿,我离婚了,五年前就离了。所以,你不是第三者。我从来没有想让你做第三者。我本来想搁置过去的事情,却不曾想过这些事情对你的影响是那么重大,我想我有责任把事情的前因后果讲清楚,还你安宁、还你清白。”

孔非大学的时候认识了一个叫袁澹的女孩,与他是同级同专业的,专修法律。

两人谈了一场平淡的校园恋爱。

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就是两个人,相遇,还不算讨厌,于是相处,顺理成章但又十分潦草。就像是要拼命抓住校园恋爱的尾巴一般,两人抓住彼此。

孔非对法律并无兴趣,他在大学就一直向各大杂志社投稿,快毕业那会已经是小有名气的作家。他的时间很少,和袁澹相处的时间更少,两人都清楚,毕业之后,这段短暂并肩的关系将结束。袁澹一心想考取研究生,继续在法律上深造。这倒不是因为她热爱法律,当初她选择法律,就是因为律师,在她接触的世界里是很光鲜亮丽的存在。她想进入红圈所,挤进那个小乡村里见不到的高楼大厦里。

两人的道路是很不一样的。孔非喜欢文学,浪漫自由,包容自在。他打算本科之后就直接就业,或者去香港研读文学。两人和平分手。

然后毕业了。突然有一天,孔非接到袁澹的电话,她在电话那头说,她怀孕了。

22岁,他要当爸爸了。

然后,甚至连一场婚礼都没有办。两人领了结婚证,一同坠入迷雾之中。他们彼此都清楚,自己对结婚证上的另一个人已经没有任何情感了,甚至不曾深爱过。将他们连接起来的就是这个孩子。他们给他取名聪聪。

“和一个不爱的人共度一生,你能想象吗?”孔非眼里尽是绝望。

陆衿想,袁澹恐怕只会比他更绝望。中断的求学路,怀孕的辛苦,疏离的丈夫,大好前途,眨眼间,只剩下耳边婴儿止不住的啼哭。

两人都没法忍受这样的生活,他们意识到貌合神离的夫妻是没法带给孩子幸福的。

他们决定好了要去离婚。在聪聪两岁时。

正值孔非新书出版之际,他忙得焦头烂额。袁澹体谅他,突然说可以晚点再分开。

新书的钱款迟迟不到,两人的离婚证也迟迟未办。

一个夜晚,孔非在阳台上抽烟。

袁澹走到他身旁,和他说:“我还你自由。不要将就了,去找你爱的人吧。只有你幸福,我才不会感到有愧。”

“你并没有有愧于我。”

“这个孩子,绑住你了吧。”袁澹苦笑。

“聪聪是我的孩子,我当然会用我的生命爱他。我倒觉得是我拖累了他,没有给他健全的家庭。”孔非吞云吐雾,“无意冒犯。”他又说。

“我有新的恋人了。”袁澹冷不丁地说。“所以你也找个人爱吧。不然,我总良心不安。”

陆衿回想起袁澹气势汹汹往她身上泼咖啡的样子。那时候,她已经和自己的新男友在一起一年多了吧。陆衿只觉得荒诞,她所听到的一切都是那么可笑。

“所以,我和你在一起的时候,你并不是第三者。”

“你们没离婚不是吗?那张结婚证对你来说真的和儿戏一般吗?你们貌合神离,各玩各的,要怎么样都是你们夫妻的事情,别带我啊。我就是一普通人。”听完两人的故事,陆衿对眼前这个男人更加不信任起来了。

“明明没有在一起的打算,为什么不做防护措施?你们想过孩子的感受吗?他是无辜的啊。”

“我每一次都有做保护的啊······”孔非一脸认真。

虽然没有那本离婚证,但是两人的关系已经实实在在走到尽头了。他们对彼此已经没有任何期待,没有任何要求了。孔非在一所大学里做助教,主要工作还是完成自己的创作,所以时常在学校附近的咖啡厅休憩。

他本来没想再开启一段感情的,陆衿就这样明晃晃打在他的生命里。

好几次他开口想告诉她,但是总想着等事情解决了再开口,一拖再拖,拖到一杯咖啡打湿他们的爱情,拖到一个背影掐断所有希望,拖到夕阳漫天,相爱的人四散天涯。

他当然错了,他只是贪心。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陆衿说。知道了详情,她也没有更轻松一点。第一次从第三视角窥探这些故事,就像是看到了某本小说的番外。生活如戏,果真如此。

“小衿,你知道吗?这个世界上,我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你。”

暖黄的灯光下,陆衿第一次发觉那个高大的男人有些许的沧桑潦倒。还没入冬,他已经裹得严严实实,穿着长长的袜子,乖乖戴着围巾。她想起以前谈恋爱的时候,他总是光着脚就踩在地板上,冬天穿着短袖就可以出门倒垃圾,自己总笑他冷暖不自知,然后给他披上外套。北京那么冷,已经把他修炼得很好了吧。

陆衿静静地看着他,就让时间这么流逝。然后点点头,含泪微笑,用轻的不能再轻的声音说了一声“我知道”。

是啊,她比谁都知道。可偏偏是这么爱她的人,偏偏是这个世界上最不想伤害她的人,带给她最大的伤害。感情里面,走错一步,全盘皆毁。她回不到从前,他们都是。和孔非在一起的那几年毫无疑问是她人生里最快乐的时光,他离开之后,她一直反刍那些时光。她现在的生命都是由那些日子塑造、雕刻的。只是这刀锋太锐利。让她爱得好疼痛。

她起身,准备离开。

经过孔非身侧的时候,孔非握住了她的手腕,不像记忆里那么温暖,是很冰冷的一只手。

穿得那么多,还是那么冰冷的一只手。

“小衿,你还爱我吗?”

陆衿好想好想告诉他,爱,很爱,特别爱。

但是她不能回头。

再怎么辩解,再怎么说明,都甩不掉“第三者”的名声。她不愿意这样度过一生。

所以,她绝不回头。

她狠下心,甩开孔非的手。

“别纠缠我了,行吗?放过彼此。”

“如果明天我就会死,你要不要爱我?”

陆衿愣住。

即使是一种假设,还是让陆衿觉得心颤。

她咬着唇,没有看孔非。

“就算你今天死,我也不会爱你。明白吗。”

“不爱就是不爱,和你是死是活都没关系。我不爱你,你是死是活都对我没有任何意义。明白吗。”

她快步走出咖啡厅。

走到转角处,飞快奔跑起来。

不能回头,不能回头,千万不能回头。

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路上的光和人群都变成五颜六色的点。她顾不上任何,边跑边痛哭起来。

她知道结束了。

画面和五年前被指是小三时的时间重叠起来。

那时她对自己说:小衿,别哭了,结束了。

现在她对自己说:陆衿,哭吧,都结束了。

横跨了五年的爱恋,横跨了五年的恨意,横跨了五年的不甘,横跨了五年的思念。

这场不伦不类的初恋,结束了。

陆衿失魂落魄地站在十字路口,忽然分不清家的方向在哪。

她只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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