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南枝不说话，安静地打量赵律和沉睡的宋衍。
凝固的气氛终于让赵律清醒，半睁着一只眼下床，匆忙趿好拖鞋道歉：“对不起，刚给先生按摩，不小心睡着了。”
“怎么现在按摩？”
赵律搓了把脸：“我发现先生肌肉有些松弛。”
无言几秒，姜南枝淡笑道：“休息去吧。”
赵律不再多言，看了眼气得毛都快要炸起来的金毛犬：“太太晚安。”
姜南枝目送人出去，笑容这才淡下，走到床边检查宋衍，闻他身上的味道，捏他臂膀肌肉。
人是香的，肌肉确有松弛现象。
「我没事吧老婆？」宋衍在旁边急得摇尾巴。
姜南枝直起腰，放松：“看来是我想多了。”
宋衍：“……”
「老婆你要相信自己，他就是心怀不轨，你听我说——」
姜南枝找衣服进浴室，扔下沉浸吐槽里的狗，关门先把浴室检查后再站到花洒下。
洗完出去，cpu已经不在屋里。
姜南枝准备上床时心生迟疑，蹙眉审视了会儿被赵律躺过的位置，决定把宋衍拖过去，她再躺到宋衍的位置。
这样就舒服了。
过了片刻，灯火寂下，姜南枝在昏暗中挽住宋衍胳膊。
缓缓入睡。
–
经过联系和沟通，本子很顺利地快递到水雨晴手中。
姜南枝按捺不住激动，当天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好不容易让自己冷静，微信收到祝天赐消息。
【太太，冷烟的事我当年虽然没有在现场，但最近孙宁宁让人按住冷烟掌掴她，我是亲眼所见。】
姜南枝皱眉。
如果李臣年是明日电影一哥，年纪轻轻的孙宁宁就是明日电视剧一姐。
冷烟和她有过节？
祝天赐：【冷烟说，当年设计她的人是同期签约的孙宁宁。】
短短四年时间，爬到明日一姐的地位。
这个孙宁宁不简单。
姜南枝想了想，往外面的秘书台拨电话。
不一会儿，秘书之一拿着祝天赐的资料进来。
资料压根没两页纸，签约后的活动栏干干净净。
被雪藏的事毫无缘由。
等罗秘书进门，姜南枝长指点在纸张上，问：“这个艺人又是为什么被雪藏了？”
罗秘书看照片，认出是孕妇之一。
“太太，如果你想捞她们出来，不过一句话的事。”
“一码归一码，我不能推翻宋衍的决定。”
罗秘书想说你能，但纠结了下没有说。
祝天赐签约一年，长相和气质非常有记忆点，他印象不低：“这件事是陈首席处理的，好像说惹恼了李影帝。”
“具体讲讲。”
罗秘书搜刮记忆：“陈首席只和老板提了一嘴，老板当时在忙，没有仔细询问。”
姜南枝皱眉不语。
总觉得不像宋衍的作风。
可仔细想想，宋衍也的确是“你不招惹我，我绝对事不关己”的人。
他没有义务去关心一个小人物。
瞧她神色不佳，罗秘书帮老板挽尊：“太太有所不知，不少新人心高气傲，忤逆公司安排。老板每天忙得脚不沾地，对底下的事无法事无巨细，确实分身乏术。”
而且那段时间，老板除了在公司忙，就是去大学暗中看她。
哪有闲情关注一个新艺人。
办公室里有一个休息间。
午后姜南枝进去休息半小时，做了噩梦。
梦见宋衍清醒，掐着她的脖子问“我对你不够好吗？为什么要夺走我的东西？”
她喘不过气，被吓醒了，身上有汗意，进浴室简单冲了个澡。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她安慰自己十几分钟，出去看见江辞坐在沙发里，模样散漫，一只手拖着高脚杯，里面晃动着红酒。
他听见声音，头也不回，声音里透着思念：“抱歉，想喝的酒只有阿衍这里有。”
姜南枝也取了一只杯子，拎酒瓶给自己倒红酒。
江辞目光落在她身上，像透过她看见她丈夫。
她可能刚洗过脸，连刘海都是湿的，心口处的布料潮了小片，映出里面的肩带。
江辞几不可见皱眉，移开属于男人的无礼目光。
“坐这个位置感觉怎样？”
“还行。”姜南枝坐下。
江辞隔空跟她举杯：“冷烟她们你要怎么处理？”
“你的意思呢？”
江辞无所谓：“明日现在你说了算，问我干什么。”
姜南枝不以为然：“你怎么答应她们的？”
“给她们机会复出，但她们背刺我，这就不好说了。”
“嗯。”姜南枝说，“我怎么处理就不劳你费心了。”
“……”江辞看了她一眼。
任职小半个月，她做事沉稳有分寸，被陈昕等人欺负到了头上都没有发火，真不知道是脾气好，还是憋着什么招呢？
江辞放下交叠的长腿，抓过红酒瓶，将瓶口搭上她的杯沿。
液体沿着杯壁缓缓流淌。
他说：“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有权力雪藏一个艺人，想当救世主，就要做好得罪人的准备。”
“你在好心提醒我？”
“女孩子是不是都像你这样，爱幻想骑士情节。”江辞一副“自恋是病，赶紧去治”的表情，不辨真假道：“我准备吃瓜看好戏。”
“拖人下水我在行。”姜南枝直白地要算计他。
江辞似乎是头疼了下：“我最会蹚浑水了。”
“可我水性不好。”姜南枝表示自己需要帮助。
江辞再没忍住，噗嗤一笑。
姜南枝扬起嘴角，举杯敬他。
经过这段时间对江辞的试探和观察，以江辞爱看好戏的性子，绝不会因为她是宋衍的妻子，而屡屡心软对她伸出援手。
她猜可能是宋衍委托，让他和罗秘书共同辅佐她。
“对了。”江辞想起什么放下酒杯，“有件事我差点忘了，你还没报答我。”
“？”
“要不你翻开手机短信，好好复习一下？”江辞就知道她没把短信放心上。
“我可没请你打配合，你心甘情愿的，还想让我买单？”姜南枝说完这话，罗秘书叩门走进。不等江辞开口，她顺势回头道，“上次那家法餐厅，晚上订个位置。”
罗秘书愣了愣：“好。”
江辞低低一笑：“破费了，包个场吧，我喜欢清静。”
字里行间懒洋洋的，尾音里像藏着把小钩子。
他问，“烛光晚餐怎么样？我还没吃过。”
姜南枝坦荡：“好啊。”
罗秘书：“……”
你们是不是太旁若无人了？
江辞眼底笑容意味深长。
短短几句话，她的反应却有些出人意料。
他好歹是一个成年男性，长得不差，事业有成，在他若有似无的勾搭下，她年纪轻轻竟没有半分小女人的娇羞。
果真如宋徽所说，是个心如铁石难以勾搭的女人么？
或是一心扑在阿衍身上？
根据她和阿衍正式交往的时间线来看，江辞觉得不太可能。
他后知后觉问：“今天没带cpu过来？”
姜南枝：“守着它爸呢。”
–
半天没见到cpu，蔡妈将它可能去的地方找遍才在书房找到它。
办公桌上的笔记本电脑运作着，它蹲坐椅子里，右前爪按住无线鼠标。
“我的祖宗哎！你怎么敢动先生的电脑？快下来快下来！被太太知道不得了！”
宋衍瞪着眼珠子，恨不能一目十行，还没读完最后一段剧情，就被蔡妈拖下椅子。
「啧。」
「看得正上头呢！」
蔡妈想把电脑关掉当做无事发生，却见显示屏上的内容好像是什么小说。
唯恐是太太在看，思量后只按熄显示器。
她强行带走cpu，锁上书房门，钥匙放兜里，语重心长对狗道：“你就要先生收拾才行！”
宋衍：“……”
蔡妈边走边叨叨：“有时候我挺心疼太太的，这么年轻就守活寡，说句不好听的话，先生也太过分太自私了！活该…呸呸呸！”
“……”宋衍步伐温吞。
“我在这做事八年，先生性子我最清楚，老谋深算，阴险狡诈，骨子里又争强好胜，太太单纯，哪里是他的对手！”蔡妈叹气，“留了那样的遗嘱不是寒了太太的心吗？”
宋衍皱眉。
「你骂我就算了。」
「可我的遗嘱哪点不是为她考虑？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多好的一个女孩啊，你半死不活躺床上，她尽心尽力照顾你，可是最后得来了什么，你却拿钱衡量太太对你的感情！”蔡妈咬了咬牙，恨铁不成钢地跺了下脚：“糊涂！”
此时一道低笑传进狗耳，宋衍思及某人，不再跟着蔡妈，扭头朝衣帽间走去。
灯光暖白。
他一进去就看见赵律，穿着自己的西装，不怎么合身，裤脚微微有些长了。
赵律生疏地打着领带，从镜子里看见金毛犬，唇角笑容加深：“我像不像你爸？”
「不能生育就直说，少在我这儿乱攀关系。」宋衍微抬头颅，眼神倨傲，像在看一个小丑。
赵律越瞧自己越满意，半蹲下来揉狗头：“乖，叫声爸爸。”
“汪。”宋衍，「逆子。」
“哎。”赵律咧开嘴角，唇红齿白笑弯眼，想象道：“太太这么晚没回来会不会喝酒了？”
“……”宋衍心头一跳。
“喝醉了更好。”赵律心猿意马地坐到榻榻米上，两手懒懒后撑，情不自禁开始脑补：“最好把我认成她老公，亲我搂我，再一件一件地脱光我。”
对一个热血方刚的青年来说，这种画面光是想想就受不了，赵律把自己说得害臊起来，忍俊不禁抻直长腿晃悠。
宋衍冷眼瞧着，心里毫无波澜，甚至还想教教两招。
他花了三年时间去了解她，不敢说知道得事无巨细，但追她的人见过不少，她可从来不会施舍半分暧昧。
哪有那么容易看上一个男人。
宋衍对自己非常有自信，毕竟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她认错谁，都不该认错他。
一人一狗各想各的，大概由于过分沉浸，以至没察觉有人跌跌撞撞地靠近这间房。
“咚”地一声，门被撞开。
赵律惊回神。
宋衍看见小妻子拎着高跟鞋，光脚踩在地板上。
明眸淡雅，脸颊醺红。
「老婆你喝酒了？」宋衍绕着她转圈圈，「和谁喝的？喝多少酒？罗安全送你回来的？」
没想到她会直接来这里，赵律不安起身，大脑飞快运转，思考如何解释自己身上的衣服问题——
“老公…”姜南枝语气不确定，眼睛里水汪汪的。
赵律一愣。
叫我？
宋衍怀疑自己耳朵，僵硬地转动脖颈看赵律，晴天霹雳瞪圆眼：「你这狗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