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被人带走了，你有能力自救吗？如果你在野外，能一个人安全走出来吗？”
“我靠不住，外人更是靠不住，你能做的，只有让自己强起来，你觉得，我做的不对吗？”
“……”谢朝生一骨碌爬起来，双手捧着殷启蛰的手：“大哥，不会有那一天的，我就安生躺着，怎么会遇见那些事情。”
谢朝生以为对方是想多了，哪知道是自己上个梦境让殷启蛰有了阴影，草木皆兵，在这个梦境中被要求练武。
“你确定吗？”殷启蛰定定地盯着他，“除非你一辈子都不要出门，一辈子都不要见外人。”
谢朝生嘴张了一下，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殷启蛰却已经不再听了，推开他的手直接离开。
谢朝生哑然地看着对方离开的身影。
大哥生气了？？？
*
“谢将军还没有醒？”池顷把看完的文书放到一边，问了一句在旁边站着的兵卫。
“回主君，谢将军还没有醒。”
池顷捏了捏眉心，挥手让人先退下去。
不到片刻，外面又有人报道：“主君，梁将军求见。”
“进来。”
梁痕脚步一深一浅地走进屋子，在距离池顷五步之远时，跪地拜道：“臣梁痕请罪。”
“二十军鞭罚过了，你又请什么罪？”池顷让梁痕起来，坐到自己旁边的另外一把椅子上，“别见外，坐下说。”
池顷把自己两天查过的谢朝生的事情说了一下，见梁痕和自己当时的反应一样，都是沉默了，他自顾自地说道：“我知道你看谢将军不顺眼，但是这次，他确实是什么都没做。”
梁痕涨红了脸：“主君，这不一样，我和他起争端，是因为他偷走了我的信鸽！”
“真的是这样吗？我不信你没有私心。”池顷打开天窗说亮话：“现在谢将军已经躺了两日没醒，你这次来找我请罪，不就是因为愧疚吗？”
“怎么可能？！我会对谢朝生愧疚？主君不要拿我开玩笑了。”
“我知道你听见影卫和我说的话了，所以你才知道要去后厨找谢朝生，你醒来之后，闷不吭声地接受了二十军鞭，可不像你的作风。”
梁痕回避了池顷的视线，解释道：“我是违反了军规才毫无怨言接受处置，哪里是因为谢朝生。”
池顷哂笑道：“你我在来禹城前，都是做着要把谢朝生束之高阁的打算，现在看他的意图，兴许也是乐意之至，虽然不知道为何有此变化，但是好在不像之前那般误事了，我也不想管那么多。”
“主君！你上当了！谢朝生什么人？主君早该在半年前就清楚，要不是当时臣带着人赶来，谢朝生早就把主君交上去投降了！”
要是谢朝生在此听了原主干的这混账事，绝对会长吐一口凌霄血。
池顷压下情绪激动的梁痕，一手把他按回去：“首先我也是位将军，谢朝生在当时也奈何不了我，其次，我才是‘主君’，当时谢朝生可能是有那些想法，但是并没有做。”
梁痕见主君不信他，颓然道：“主君的意思是？臣等谢朝生醒来，亲自去给谢朝生道歉？”
“我不管你们怎么处理，但是之后不要让我再看见这种事情。我不希望在攻打晋国的紧要关头，还要分心去处理这些事情。”
梁痕又坐了一会，临走时又问道：“主君打算之后怎么对谢朝生？”
“谢将军正在‘养伤’，如果‘伤好了’的话，会回归原职，毕竟谢将军本身也是一位经验丰富的猛将。”
言外之意，还要再观察一段时间谢朝生的品性，如果可以的话，便复归原职，反之，那就一直‘病下去’。
“那为什么不应下之前谢朝生说的，让他去当个县令之类的，管理一座城？”
池顷见他很是执着，只能把事情讲明了了：“前方重要，后方也重要，主力都在前方，还能看着点谢朝生不出什么乱子，后方没人能约束住他，这要是真把人送过去了……”
池顷笑了笑，没有再说后面的话，挥手让他退下。
两人说了半天，意思也就是说谢朝生是个烫手山芋，“谢朝生”从一开始就跟着池顷干，在池顷造反的时候，自己也带着一部分兵力来找池顷，如果贸然杀了这人，落在外人眼里，总是不合适的。
*
谢朝生用晚膳的时候没有看见殷启蛰，他淡定地吃完，转头就回到自己房间躺着。
第二天他醒来时，外面下起了秋雨，丝丝凉爽扑在他的脸上，他看了眼天色，知道现在还没有迟到，赶紧拿起旁边靠墙放着的长枪，往后院的练武场跑去。
等到了练武场之后，宽阔的平地上空无一人，武器架子纹丝不动地立在雨中。
谢朝生挠了挠头，悟了：“下雨休息，今天不用练武。”思及此，他又原路返回，重回自己被窝里睡回笼觉。
早饭没见殷启蛰，午饭没见，晚饭也没见，一问就是：“侯爷在休息。”
又过了一天，谢朝生知道了——殷启蛰是在学他。
“至于吗？至于吗？至于吗？”谢朝生连说三遍，嘴角抽搐，无奈又无语。
好吧，确实自己也是这样的，每次对方也是这样喊他去练武吃饭。
谢朝生福至心灵，找了人带自己去殷启蛰的住处，满怀诚意地在外面叩门喊道：“大哥在休息吗？饿不饿？”
殷启蛰在里面等了谢朝生两天，就在快要忍不住的时候，终于把人等来了，一听见外面的声音，他停下来回踱步的脚，手持一本书，垂眸端坐在桌案前。
就是没回应。
谢朝生又喊了一遍，捏着下巴想了想，说：“大哥？我进来了啊，你没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殷启蛰神色平静地看着书，修长的手指翻过一页，没有分一点注意给谢朝生，谢朝生绕着他转了一圈，前前后后用不同的语气喊了十余遍之后，一手按在书本上。
“别看了大哥，我跟你说话呢。”
“你是谁？谁是你大哥？”
谢朝生一噎，软了语气：“大哥大哥，你都两天没去膳厅了，难道你不想念膳厅的饭菜吗？厨娘做得很好吃，这两天出了几样新菜品。”
殷启蛰斜了他一眼：“你的眼里只有吃吗？”难道看不出他是因为什么在生气？
谢朝生眨了眨眼：“可是这两天菜真的很好吃，什么蒸软羊、白炸春鹅……”
没等他说完，殷启蛰便甩开他的手，自己背过身子重新看着书卷。
谢朝生：“……”
“大哥，我错了，对不起。”他又绕到殷启蛰面前，心中直叹气，这歉是必须得道了。
“你错哪里了？”殷启蛰眼神微动，终于勉为其难一般抬头看他。
“这……”他其实觉得他没错。
殷启蛰等了片刻，‘这’了半天，对方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他冷哼一声，甩开谢朝生就打算离开这里。
“大哥！”谢朝生连忙喊住，绞尽脑汁道：“我该正经练武，大哥都是为了我好，以后我一定认真练武，绝不摸鱼偷懒。”他又一连说了好几句‘一定正经练武’，连连点头为自己增强可信度。
“我找人喊你起床，喊你一遍能起来吗？”
“能！”
“还会练一半就放弃吗？”
“不会，我肯定不会！”谢朝生连连摇头。
“那晚上加练呢？”
“……加练多少？”谢朝生一脸牙酸的表情。
殷启蛰叹了一声，拍了拍谢朝生的肩膀：“罢了罢了，慢慢来吧。”
“！”谢朝生眼睛一亮，现在应该算是哄好了吧！！
“现在时候不早了，回去吧，明天我在后院等你。”
谢朝生总算把人哄好了，心中大松一口气，这寄人篱下还得看人脸色过日子。
他脸上堆笑：“大哥好好休息，明日我准时就到。”
翌日，天高云淡大晴天。
谢朝生刚闭上眼，天就亮了，在听见外面第一次的敲门声时，他快速地把旁边准备好的衣服换上，一溜烟就跑向后院。
院中的人似乎是等待了许久，手持一把三尺长剑，横剑立在正中间，谢朝生莫名地从脚底板冒出一阵寒气，仿佛那宝剑在下一刻就要架在自己脖子上。
他腿脚发软地走到殷启蛰面前，大喊道：“大哥！小弟来了！”
殷启蛰见他一来，把自己手中的长剑递了过去：“试试这个。”
“？”
“常用武器中，你都要会一点。”殷启蛰耐心答道，抽走他手中的长枪。
谢朝生只感觉手心一沉，肩膀垂了下去，也不知道这剑是什么造的，颇有重量。他念在是刚哄好了殷启蛰，咬牙握在手中：“真酷！”
殷启蛰轻笑道：“开始吧，把你能用到的招式都用一遍，我先看看。”
“可是我只会长枪的用法。”
“试试，你胡乱砍也没事，我看看你如果拿到不熟的兵器是如何用的。”
谢朝生脑海中最先出现的一个想法，就是握住这长剑直接转圈，谁靠近砍谁，不带一点招式，但是当殷启蛰那么体贴的一说，瞬间感觉到那一丝丝的羞耻。
他轻咳一声，一脸正色地握住剑，口中喊着招式：“哈！青龙献爪！”
“呵！苍龙摆尾！”
“嘿！”
不看动作的话，喊出的声音倒是气势十足，如果说有一种字体叫做‘狗爬’，那谢朝生舞剑也大抵是如此了。只见院中一青衫剑袖的少年，打醉拳一般舞着剑法，姿势笨拙又滑稽，可偏偏正气十足。
“美人纫针！啊——”谢朝生把剑插入地面，结果剑锋太锐，一时拔不出来，带牟足了劲狠狠一拽，连人带剑一起坐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还好有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