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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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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行了一天一夜。抵达中原之时,已是傍晚,偏不巧的是,中原这边淅淅沥沥地下起雨来。黛香裹紧了恋恋不舍地放下了怀中的暖炉,这才慢吞吞地走出船舱。

虾夷寒凉,黛香小时身体又不是那般好,一丝微弱的病气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缠了上来,别看她这些年来往返于中原东瀛两地,又渐渐提得动手中那把剑,可若不精心照看,受了风寒,夜里还是不那么好受的。

月牙泪见她动身,想到这些日子在船舱里她压低了声音的咳喘,表面上虽不说话,却伸手递上一件薄薄的披风让她挡挡凉风。

黛香接过,笑着道了声谢。两人眼波流转那几息被随后而来的衣川紫看在眼底,于是,那姑娘轻飘飘地笑了,腰肢款款从两人中间径自走过,即将离开船舷的那一刻,又回头望去,娇滴滴地冲着月牙泪一眨眼:“天王大人,这里就是中原呀?”

月牙泪没回话,只是沉默着向前走了两步,倒是宫本总司的大弟子神田京一见这边落了雨,拎起船舱里唯一的一把伞就跑了过去,隐隐切切地为衣川紫撑开了伞。这期间不知他又说了什么话,逗得衣川紫像是一枝被风吻过的紫藤萝,发间簪子上垂下的装饰摇曳着发出一阵碎响。

但衣川紫刚才那一眼火药味十足,惹得黛香苦笑了起来,凑过去和月牙泪咬耳朵:“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这话让月牙泪一时有些踌躇,没能及时回应。

西剑流当中那些隐秘暧昧的暗流,月牙泪不关心,却未必代表着他不知道。医部队长衣川紫向来对信那家伙芳心暗许,对黛香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敌意想来也是误会了黛香和信的关系。

记得当年西剑流需要征选一个上能对接祭司大人政令,下能部署统帅部众的军师。黛香智识不输赤羽,自然是挽起袖子跃跃欲试,两人从校场之上开始比试,黛香挽弓搭箭射穿早春的第一株樱花后,又被赤羽以凤凰刃挑落了手中的武士刀,而第二日,两个人各自坐在将棋棋盘两段酣战一天一夜。

到最后,黛香只差一子迟迟不肯落下,她弯腰躬身将那一枚玉将送到了赤羽手里,笑着说道,是这样,我输了。

在那场对局之后,黛香便去了当年的名古屋。西剑流离开名古屋而转战京都后,那里诸事都需要人打理,看起来清闲,实则最耗心力。黛香又是个最闲不住的性子,那时候西剑流尚没有太多的事情要办,是以赤羽偶尔会接到黛香的求助信,信中说我一个人搞不定纷杂诸事,一切还要仰仗我们的军师大人。而到了那时候,赤羽信之介便会无奈一笑,动身南下。

所以……若说衣川紫的想法并非是一厢情愿的误会呢?黛香素来待人亲厚,对待赤羽尤其如此。她时常往来于中原东瀛各地,每每回来,都会搜罗来许多珍稀棋谱,兵法残卷赠予赤羽。

她对这些事情不感兴趣,却愿意费心为赤羽找来。

这样想着,月牙泪又沉默了片刻,半晌才回应道:“她很喜欢信,自然多多少少会在面对你的时候……有些别扭。”

“……那你呢?你在面对信的时候,也会别扭?”

黛香转过头来,冲着月牙泪眨了眨眼。而月牙泪猝不及防对上她的视线,一时竟然有些愣怔。然而,他尚且为反应过来黛香这话到底是何意,黛香却已经挪开了目光,冲着他摆了摆手,说道:“我们走吧。西剑流之前去往中原的人不多,如今一定有很多的事情等着我们呢。”

黛香是对的,西剑流出事了。

黑白郎君和史艳文深陷西剑流地牢,引来中原众人联合神蛊温皇以及灵界众人劫营,等黛香和月牙泪赶到之时,只听兵戈刀锋相撞不休,在冷冽的寒夜里迸出火花。

藏镜人正与柳生大人缠斗,赤羽信之介亦是被神蛊温皇分去些心神,只有一处显得格外安静些,却也更为聒噪些。

“月牙岚,西剑流又怎样,你就做你自己!”

那樱粉色长发的女孩面色被这夜风吹得发红,看得黛香一时有些恍惚地想到了当时那偷偷压低了声音跟她说自己并不喜欢那繁复发饰的伊织。而这一恍惚,她就已经挪到一边去看戏了。

“好一个为情郎抗议。月牙岚,还敢否认你的罪行?”

说话的是真田隆三,如今也是八门队长之一。黛香对这个人并不熟识,她时常待在名古屋,加之柳生大人又是八门之首,是以她并不掺和八门的事情。她只知道这家伙心高气傲,目中无人,多次欺压同门,霸凌手下部众。

诸多斑斑劣迹,黛香倒是也不难听闻。

“为了一个女人,背叛西剑流,让自己背上叛徒的罪名。你的大哥月牙泪,当初也是因为女人,而失去月牙一族的资格,现在你为了一个疯婆子,做出这种事情,我一点也不意外。月牙岚,你真厉害,比你的兄长更废物!”

月牙岚尚在嗫嚅着想要辩解,接下来的话却是被真田隆三口无遮拦地道出。月牙岚听闻此言,一时震怒,挥起龙牙刃急攻而去。而此时站在远处的黛香听了全程,面色更是难看,正待出手,却见月牙泪身手更快,一道黑影自她面前掠过,另一道龙牙寒光闪过,两股寒意汇成一簇。

见月牙泪帮助月牙岚稳定剑锋,黛香叹了口气,不再出手,却仍是一点足尖,面色凝重地跟了上去。而见援兵将至,一旁执着长枪的少年想也未想,横枪向着黛香挥戈扫来。

黛香挑挑眉梢,清凌凌一笑,扬起手来:“觉着我手中没刀,便是好欺负的吗?”

黛香说着,左臂一甩,一道火光自她掌心疾刺而出,带着火花噼里啪啦的细微爆炸声向着月牙岚和那粉发姑娘挥去,握着长枪的少年想也未想便要横枪去挡,他旁边的剑客却忽而变了脸色,急急出言:“银燕!小心!那是幻术!”

但太晚了。少年甫一出枪,火焰便像是长蛇绕上了他枪尖,而与此同时,黛香右手掌心一摊,月白色长刀赫然化成。她手腕一转,凛凛刀锋便向着这两个少年劈将下来。

黛香唇角一勾:“怎么样?骗你们的。”

学不来出云能火和夜叉瞳那般的禁咒,术法天赋又不曾追及天宫伊织,但学几招障眼的幻术骗骗小孩,她黛香还是能办到的。

“银燕,快撤!”

那少年剑客见势不妙,根本不欲和黛香缠斗,一手拽过银燕,一手扯过月牙岚,扭头冲着黛香做了个鬼脸后,一转身就跑走了。

黛香也本就不愿和那两个孩子斗阵,刀势旁斜,向着少年身侧的石头劈砍下去,轰然一声响过,乱石崩裂而开,碎土四处飞溅开来。

黛香扭头,看向月牙泪:“泪,你……”

月牙泪摇了摇头,难得有些生硬地打断了黛香的话,说道:“刚才真田隆三说的那件事情……你就当做没听到吧。”

月牙泪不愿说,黛香便也不打算追问,收回了手中的刀,一转头看向那几个少年远去的方向,说道:“我们来得晚些,他们目的已成,想来也不必再追了。至于岚那孩子……”

“他会回来。等他回来,这件事情……你就不必插手了。”

黛香在北海道时与自己的亲弟弟并不亲厚,那孩子嚣张跋扈,她不喜与那孩子多说什么,但月牙岚不一样,这孩子沉默许多,有什么事都只憋在心里,黛香待他反倒多了些耐心和亲近,只将他当成自己真正的亲弟弟来看待,在西剑流中亦是多加照拂。

只是如今他一朝背离西剑流,月牙泪不愿黛香插手,黛香到底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冲着他点了点头,转而向着赤羽信之介看去。

此时的赤羽信之介已经稳下局势,将有些崩盘的局势重新一点点拼凑完整,部署统帅众人回到各自岗位上去。完成这些,他这才稍稍松了口气,回身向着故友走来。

“泪,黛香,你们来了。”

“嗯。船行三夜,终于赶到了,想来还算及时。”月牙泪没心情开口,黛香便点点头替他回答,又将目光投向赤羽信之介身后的那道月白色身影上去,“这位是……”

那姑娘叫雨音霜。黛香在西剑流迁到京都后,也曾见过她几次,只不过那时候黛香总是匆匆而来,同祭司大人报备了名古屋近况后,便又匆匆而去,只在校场之上见过几次这姑娘对着木桩进攻的身影。见她招招狠辣,不留情面,黛香难得对这姑娘多了几分赞许,便问了她的名字。

如今雨音霜能跟着赤羽一起来到中原,又在如此重要的战斗当中自解灵封,想来已然是在西剑流中位列八门队长之一。

黛香这样想着,暗地里已将逻辑圆融一圈,便想也未想,冲着雨音霜微微颔首,说道:“恭喜你了,霜。如今身居八门队长之一,要更加努力才是。”

雨音霜不知黛香心中所想,更不知此前黛香和她有过几面之缘,此时听得黛香猛然提及她的名字,心中先是惊诧,接着便更是些微的憧憬之意。

她早听闻西剑流除却四位天王,还有一位久居名古屋闭门不出的黛香大人。西剑流本部对那位黛香大人的身份经历众说纷纭,有的说是她早些年触犯禁忌,被押到名古屋不见天日,也有人说黛香大人隐居避世,定然是西剑流的秘密武器。

但更多的人则是说,黛香大人是难得一见的全才。校场之上她能横刀与宫本总司和月牙泪杀得有来有往,术法考核之时更是和天宫伊织不相上下,至于智计谋略……那便不得不提到当年征选军师之时,黛香大人与军师大人的那番对局。

西剑流当中的人尚武,没有几个会下将棋。但黛香和赤羽不同,两人从武学考较到了智识,最后以将棋定胜负。那场焦灼的棋局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却没人知道他们两个人谁输谁赢。

雨音霜一直以为,如今的军师是赤羽大人,那么当年的那场对弈,想来也是军师大人获胜。但就在前几日里她自请再度出战,对上雪山银燕时,赤羽大人却忽然提起当年那场对决。

“那场对弈当年惹得我心焦力竭,看着黛香坐在我面前,气定神闲地落子下子,我就觉得心里划着了一根火柴,那小小的火苗烧得我心口又痒又痛。”

赤羽大人慢吞吞地讲起当年的对局,语气中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反倒是隐隐有些笑意:“她在最后一刻放弃落子,执起了我手中的王将,只留下半盏残局转身离去。她在最后一刻放弃,军师之位自然落在了我的头上。你们都猜那场对弈是我获胜,但其实说起来……”

“是我输了。”

当时的雨音霜一愣,她没曾想到赤羽大人竟也会有败阵的时候。而许是看出她表情里的讶异,赤羽信之介反倒是微微一笑,说道:“输了就输了,倒也没什么。只是如今想想,其实,她退那一步,做出的选择是正确的。”

“霜,你以为成为西剑流军师,最重要的是什么?”

雨音霜还沉浸在赤羽信之介的过往故事中无法回神,这个问题陡然压下来,惹得她一愣,半晌,她才嗫嚅着说:“是……是智识、谋略。”

“不,是职责。”

“在西剑流之中,职责,永远是最重要的。因为这个职责,是用沉重的代价,与付出的心血所换得。黛香在我们儿时的玩伴朋友当中最是出色,她比我们都通达许多。她早就明白很多我们不能明白的道理。她退那一步,非是退却,而是因为……”

“这个职责,注定要交到我身上去的。”

赤羽信之介在那个时候似乎叹了一口气,可是雨音霜没来得及捕捉到那一声叹息的含义,就听见他继续说道:“罢了,霜,来说说你吧。我今日找你,也是希望你要明白,冷静不是智士的专属,身为武人,成功固然可喜,失败固然愤怒,重要是如何保住性命,自失败中站起。不管在什么情绪之下,都要保持三分冷静,才能扳回劣势,面对变数。明白了吗?”

那天的谈话雨音霜也只是一知半解,她记住的更多的是赤羽对她的期望和教导。直到今日见了黛香,她才将剩下那一半的谜题悟透。

黛香大人只是站在那里,就隐隐有一种力量散出来,不似军师那般锋利得如同利剑,倒像是挂在檐上的冰凌,看似锐利冰冷,却并非不可融化。

她未必是军师之位的最好人选。

这样的念头刚一冒出来,雨音霜就被吓了一跳。

自己怎么能随意品评像黛香大人和赤羽大人这样,在西剑流里的大人物呢?于是,她连忙低下头去,嗫嚅着说:“见过黛香大人……多谢您的教诲,我、我会努力的。”

“哈,这姑娘平日里厉害着呢,见了你反倒有些胆怯。你也不凶,怎么就吓着她了?”赤羽信之介看了雨音霜一眼,轻轻地笑了起来,抬手揽上黛香的肩膀,半开着玩笑说道,“你总算肯来,西剑流如今诸事纷杂,有你在,定能解决大半。你可莫要临阵脱逃。”

赤羽信之介还有心思开玩笑,可见是好些了。黛香这样思忖,弯着眼眸,笑着说道:“谨遵军师大人之令。黛香定当为西剑流尽心尽力。”

赤羽信之介同黛香离去,月牙泪却没急着走开,望着两人的背影,视线里却好似还是赤羽信之介自然而然揽下黛香肩膀的那只手。

他不自觉地吞了口唾沫,好像是咬下了一整颗青梅一样,皱了皱眉头。

一旁的雨音霜也尚未曾离去,但到底不似月牙泪那般敏锐,抿了抿唇,怯生生地开口:“月牙大人,您……在看什么?”

月牙泪这才回过神来。

“……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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