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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第 1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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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座召人在此集合,你又为何迟到?”

黛香听到他这样问,有些无辜地垂下眼睫,坦然地回答道:“入灵仪式的时候我被柳生大人绊住了脚,没办法进去观摩,索性回了房间梳洗。这几日西剑流里腥风血雨的,打理起来自然要费些功夫。”

黛香这样说着,抬手拨了拨垂在面颊边上的发,接着便状似不经意地在如今西剑流的新主人身上掠去一眼——炎魔依靠西剑流禁术,禁锢了千年的魂魄寄生在史家那个孩子的身体上,又依靠着魔之甲的辅助,这才得以重获新生。

那本书中曾说西剑流禁术只能封印,无法拔除。可若是以如今这种情况来看呢,如果能毁去魔之甲,那么此时站在她面前的流主又是否还称得上是当年那个无法被消灭的东瀛魔神?

黛香还在走神,殊不知西剑流的流主已经向她看过来。

炎魔并不喜欢这样不安分的眼神。

她这一眼的打探意味太过明显,竟然忽而让他想到当初那位忠心耿耿的战将。如同现在一样,那时候的他便时常感到有一丝若有似无的目光粘附在他身上,如影随形,像粘稠的蛛丝挂在他身后,想要伸手掠去,却又寻不见踪影。

当时他并不在意那种眼神,觉得手下之人不足为惧,直到属于自己的力量被那所谓的战将抽离。他唾手可得的霸业,就这样毁在自己人手中。

直到如今他重见天日,他都还记得自己在消亡前,那可耻的窃贼向他投来的最后一眼,夹杂着几分畏怯的窥探目光,像是在确认他是否真的已经死去。

好在是天意并没赐他绝路,他死去多年,竟然又藉由魔之甲得以复生,好能让他扬起战旗,挥戈攻向另一片土地。

只是,黛香这样的眼神,难免让他不快。

也让他意识到,西剑流的人并非完全对他忠心耿耿。

此前听月牙泪所言,这女人长居名古屋,打理西剑流旧部诸事,在桐山和柳生那里,她也许是不可分割的羽翼和助力。

但在他眼中可不是。

于是,炎魔的神情越发阴沉起来,他看着黛香,说道:“那你可知,西剑流的主人复生,你本不该怠慢至此?”

“我当然知道。是以我才梳洗妆点,顺便……另理中原近些年来有名有姓的武林中人名册呈上,又分析了他们的武学功法,以备神蛊温皇所说天允山风云碑一事。还请流主大人过目。”

黛香答得更是坦然,不紧不慢地抬起眼,从怀中取出一只卷轴,手腕一抖就将其展开。她继续说道:“流主大人虽无意和神蛊温皇纠缠,但我想,若是要拿下中原,这些自然也是要了解的。我所列出名单之中,有不少人早已在多年前退隐,不知是否会在风云碑一战中复出,至于其他尚且还活跃在武林中的人,若能将他们各个击破,逐一攻下,不愁中原不愿归顺。”

“只不过,除却中原,苗疆亦是一大变数。我亦在此陈列苗疆历代帝王将才所修武学,流主大人也不妨好好看看,若是能将苗疆一并收入囊中,岂不更显西剑流的威名?”

那金色的卷轴在黛香两手间抖落开一缕华光,她慢吞吞地说完,话里话外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恭维还是让炎魔好受了些,他瞪了这还低伏半跪在地面上的女人一眼,一把扯走了她理顺的名册。

“照你的意思是,这名单上的蝼蚁,还要我一一铲除?”

“自然不是。”黛香轻声笑了起来,慢悠悠地应声,“若是事事都要流主大人亲力亲为,那您要我们这些部下是做什么的?”

话已经说得再明白不过,炎魔这回勉强满意了些,受用地啧了一声,大手一挥终于开恩放行:“你若是一直这般乖觉,我便勉强允你在妆饰之上耗那些不必要的心神。”

“下去吧。”

黛香总算是松了口气,这才起身告退。

她匆匆走出殿中,就看见月牙泪的身影自暗处一闪而过。她不由无奈地笑笑,轻声回应道:“泪,让你久等了。”

“黛香……”

月牙泪闻声低唤一句,接着便又沉默着缓缓从那一片晦暗之中走出来,一言不发地和她并肩而行。倒是黛香不复刚才的消沉,低声笑了起来,向着从小一起长大的故友靠近了些,牵住了月牙泪的手,又轻飘飘地问道:“像不像?”

柔软温暖的手像一条鱼跃入他掌心,竟然引得月牙泪大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向着黛香看去,却在只望见一片朦胧的颜色后躲开了她的目光。

不知是怕她望见自己失却焦距的眼,还是因她这倏然的靠近而羞赧,月牙泪一时竟然有些声音发哑:“像……像什么?”

“像不像小时候,我总是喜欢给你们添麻烦,每次西剑流集会,都要被祭司大人单独留下来训话。那时候伊织喜欢趁着这个机会拉着总司偷偷到后山去玩,信总想着去藏书阁,只有你愿意等我。”

“我们沿着河堤岸,慢慢走,就会走上好久。”

黛香这样说,月牙泪忽而就也跟着想起来以前的事——一开始的黛香沉默寡言,总是默默跟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像是安静的瓷娃娃,只剩下木屐之声哒哒哒地缀在他们身后。

他们相识时年岁尚小,小到甚至连情爱的朦胧影子都捕捉不见,但那个时候的月牙泪已经学会为黛香驻足停留了。他总是会在黛香将将想要慢下脚步,离他们而去的那一刻回过身,向着她伸出手,说田埂泥泞,你穿着木屐,又不好走,我牵着你。

后来的黛香逐渐活泛起来,像是一尾灵巧的鱼,在西剑流这方小小的池水里搅打出细碎的粼粼光影。月牙泪就也曾看着她是如何一点点学会挽弓发箭,又是如何双手翻飞挥出满天璀璨的银白蝴蝶,更是看她如何在柳生大人那里学会了将棋,最后得意洋洋地打遍西剑流所有棋艺高妙的棋手。

但是偶尔,就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她也会因为各种各样的事情受到祭司大人训诫,有时是为了给跑出去玩的伊织打掩护,有时候则是自己的课业出了纰漏。每每那时,他就在一旁静候,倚着一棵树,站成夕阳里的一道剪影。

等黛香出来后,他们便会沿着河岸散步。黛香总会在河堤边找到被河水冲刷得纤薄却又圆润坚硬的石片,她握着那样的石头,倾过身用力一撇,几乎要将她整个人都丢到水里去,然而下一刻,那石片掠过水面,轻飘飘地响过十几声,才会在河中央发出沉重的“咚”的一声,沉入碧蓝色的水底。

运气好的时候,那石片就会掠到对岸,和其它的石头撞在一起,发出咔哒一声轻响。每每这时,黛香都会欢呼雀跃,像个不过十岁的孩童。

夕阳下的大河是金色的,而黛香则是这奔涌不息的烈烈骄阳旁边一道纤长细瘦的月光。哪怕如今在月牙泪眼中所有的一切都模糊成一团泥泞不堪的色彩,他却仍然记得十九岁时的河,还有河边的黛香。

“黛香……”

月牙泪压低了声音轻唤,却看见黛香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所以,真的没事的,只不过是换了个主人罢了,一切……都还是那样的。”

黛香说完,便毫不留恋地快步离去,只剩下月牙泪还站在原地,凝望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在这一刻里,他忽然觉得,他们的命运,却也就似黛香翻掌覆掌间那几块石,要么沉入水中,要么飞掠对岸,等待着下一次的突围横渡。

终其一生,要跨过的,也不过是这茫茫江河。

而就在此时,柳生鬼哭拥抱着西剑流曾经的主人桐山薰,他向着远处看去,看向落日熔金的海面,看向海尽头的东瀛。

尽管他在最后一刻做出决定,决意出手帮助桐山薰促成入灵仪式,让炎魔复生,将他们两人联手共创的百年基业交还给它曾经的主人,尽管这一切都是他的抉择,可是……

他尚且无法接受桐山薰的死。

他将桐山薰抱在怀中,忽而想起百年前那个阴暗的天——分明已是百年过去,他却仍旧能想起当年的自己是如何与桐山薰一前一后走入封印着禁术的洞窟,又是如何几次想要扯住她的衣角却又落空,到了最后,那把冰冷的刀锋又是如何刺穿他的胸口和跳动着的心脏,蹭过他坚韧的脊梁,发出刀锋与骨骼的摩擦声来。

那么,薰,你当初也是这样待在我面前,寻找让我再次睁开眼的方法的吗?

明知道只有一个办法。

柳生鬼哭分明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响起,却并没有转身,直到问话声也跟着响起:“你想让她恢复吗?”

“这是条件吗?”

“是你的荣幸。”

柳生鬼哭看着怀中的桐山薰,伸手拂过她那被晚风吹乱的一缕发丝,到底还是忍不住冷笑出声:“这求生不得的夜叉,求死不能的修罗,这样的痛苦全都是你造成的,炎魔幻十郎!”

“你没有资格,与我谈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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