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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故人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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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你在干什么呢?”时迁裹了件薄衫,仰着头问道。

她向下瞥了一眼,回道:“赏月。”

“那还得劳烦云若姑娘拉我一把,”他一手提着一壶酒,另一手提着她送的那袋胡桃,又恢复了往日轻佻的样子,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她飞身而下,拽起他的手臂,一个轻跃,两人便落在了刚刚她所坐的屋檐上。

时迁放下手中物品,讲究地拍了拍檐上的灰,款款坐了下来。

两人对视一眼,谁也没说话,并排坐了下来。

时迁仰头饮了一口酒,瞥见她正定定地看着他手中的君兰醉,解释道:“你毒刚解,还是少饮酒为好,可不是小气不给你喝。”

她吸了吸鼻子,空气中若有若无地飘着酒香,莞尔一笑。

“这是我酿的君兰醉,以君子兰入酒。”他提起酒壶在她面前晃了晃,眼里亮起了光,“这君子兰可是个宝贝,它全株皆可入药,可解毒消热,它喜凉爽,忌高温,长于南地温湿地区,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才带回来的……”

“这君子兰,盛开之后橙红如烈火。”连依低头望向院中开得正盛的君子兰,感叹道,“君兰公子,你当真是个药痴。”

他有些不好意思,便没有接话,只是兀自剥着胡桃,攒了满满一手递给她。

“谢谢,我不吃,本来就是给你带的。”她摆了摆手,眼神却盯着那胡桃仁。

“哦,那我吃。”时迁识趣地缩回手来,但见她眼中留恋,便还是递了回去,“吃吧,我手是干净的。”

连依不想拂了他的面子,便伸手拿了一小块放进嘴里。熟悉的味道从舌尖传来,不知为何,她觉着自己眼底有些发酸。

“我以前小时候,有一位故人,也缠着要我剥胡桃给她。”时迁忆起往事,莫名眼眶有些红了。

他避开她看过来的目光,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别笑话我啊,我只是想起幼时之事。我出身卑微,父母都侍奉于大户人家,幸得那家的主人为人温和谦顺、体恤百姓,我也算过得无忧无虑。”

“那你的父母呢?他们不跟你住在一起吗?”

他犹豫了良久,深深叹了一口气:“……他们离开了,在一场大火里,现在算来,也有十三年了吧。”

“十三年!”

他的话如同一记闪雷劈向她心底最不堪回首的记忆,她心跳如雷,却还是故作镇静的问:“时迁,那户人家姓什么,又发生了什么事?”

“嘘!”他谨慎地站起身向四周张望,没发现什么,复又坐了下来,“这么多年,这早就变成了悬案。十三年前的太傅姓连,却因为叛国罪,满门抄斩的皇令还未到,府里却突然起了大火。更奇怪的是,当时竟然没有一个人能从火海中逃出去,这其中,就包括我的父母……”

她又惊又喜,原来除了她,连府竟然还有幸存之人!原来那年师傅收的尸骨少了一具,并非是弄丢了,而是有人存活了下来!

原来十三年来,她并非没了故人,而这个人如今坐在眼前,如同十三年前一般,剥好胡桃递给她……

“你怎么啦?”他见她眼神骇然,死死盯住他,整个人微颤着,便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那你呢?你是怎么逃出来的?”她哑声追问道。

他如实回答:“有位恩公救了我,把我带到这君兰苑,抚养我成人,教我医术,对我来说形同生身父亲。”

“好,好,那便好……”她欣慰地呢喃着。

“你怎么啦?”时迁看她眼泛泪光,关切地问,“身体不适吗?”

她仿佛就要脱口而出所有的事,但转念一想,时迁赤诚良善,定会阻止她报仇。更何况他只是个凡人,光是保住命、平安成长,都已是万幸。如今他一心只想着救死扶伤,也能感觉到他在慢慢放下过去,若是跟他相认,反而徒添负担。

幸得上天怜悯,这世上,还有存活着的亲人。

他美名远扬,她污名缠身,报仇之事,她一个人来便好。

“好……好……”她咽下就要脱口而出的过去,努力平复心绪,轻声问道,“时迁,你先前,不是恨我杀了人吗?”

“对不起,”他被她问得一愣,而后解释道,“其实你说得对,我确实是听风就是雨的人,我认为传闻虽有杜撰,但未必是空穴来风,可是这些传闻也没有事实考据。这些日子同你相处,我觉得你并不像传闻之中那般……”

他仿佛鼓起了莫大的勇气,提高了声音:“我相信你,这次是真的。”

“还有,你在我面前,可以不用装。你已经恢复了容貌,便该好好接受自己原本的样子。”他伸手本来想触碰她的脸,却半途收了回来,只是指了指自己的。

“好,好。”她点头,眼眶有些湿润了,接着正声道,“我要走了。”

“去哪?”

“太康山,我的家那边。我此次下山,是为了完成师傅所托,现在我为了私事耽搁了太久,师傅要怪罪了。”

她把两片树叶状的玉质笛子放在他手心,说:“这是榆叶笛,一共有两次,你若是遇到危险吹响它,便可以唤来影兵,它们会保护你。”

“那你呢?”他攥紧笛子,掌心传来玉笛的冰凉。

“有缘自会再见的。”她淡淡地回答,而后化作遁光离开。

她走得匆忙,生怕再慢一些,这十三年来的苦楚和思念就要倾盆而出。

时迁望着遁光消散的方向,叹了一口气,收拾了身边的东西,足尖轻点,翻身稳稳落在院落中。

*

太康山顶,遥石洞外。

连依放缓遁速,在石门外平稳降了下来。石门自动开启,一个苍老却又轻快的声音传来:“若儿,快进来快进来。”

石洞内,一派金碧辉煌,全然不似门外的简朴萧瑟。而她尊敬的师父,水蓝色的衣衫恣意凌乱,此刻正躺在一张巨大的镶金玉床上,一旁的焰鸟正一颗一颗往他的手心里衔着葡萄,他一手支着脑袋,一手往他自个嘴里丢着葡萄,躺得正无比惬意。

连依挑了挑眉,顺手收拾好门口堆着杂物的石桌,对着云散真人行了一礼。

云散没有停下手中的动作,只是目光锁了过来,慵懒道:“怎么,为师叫你收集些常见的材料,你竟然去了一年?”

她正想解释什么,忽而想起云散曾无数次叮嘱她不许寻仇,便也识趣地闭了嘴。

“怎么不说话?叫你回来都不情不愿了?是山下有什么俊郎迷了眼,还是你杀红了眼?”云散收起不正经,怒道。

“师父,我的确是因私事耽搁了,你要罚便罚吧。”

“说吧,你这一年,究竟是干了什么,惹得人人都对你喊打喊杀?”

“我派影兵四方打探时玥的下落,不想行踪被有心之人发现,”她又思索一番,“传闻是假,但有一件事非常奇怪……”

“什么事?”

“枉死之人,皆没有影子,”她紧皱眉头,“师父,除了我们二人,又有谁会影术?非你我二人,又会是谁呢?”

云散听到这话有些失神,若有所思,没有回答。

人人皆道他太康山云散真人为人心术不正,创此影术为祸世间。可没有人知道,最初的影术,只是以自身之影,借逝者尸骨还影,为己所用,譬如云若身边的影兵便是如此。后来杀人夺影,却是另一人心堕恶念。只是那人应当早就不存在了才是……

“师父,可有第三人,知道影术?”她追问道。

云散这才从思索中抽出身来,正了正神色,有些刻意地转移话题道:“为师叫你找的材料,可找齐了?”

连依看出他没有回答之意,也不好再追问到底,便把储物用的锦囊递给了他。

“紫苏草、月铃石的成色不错,雨棱木和漆铜也皆为上品,尤其是这纤石花,可以说是极品了。”云散坐起身来,满意地把玩着那些材料,不住地夸赞,“果然若儿你做事,为师放心。”

“师,父要这些炼器之物何用?”

云散一一把那些材料收回锦囊中,拎起来晃了晃道:“你这不是废话吗?炼器啊,还能干嘛?”

说罢,他一挥袖,一鼎铜鼎浮现在半空之中,周身泛着柔和的白光。

“若儿,影兵虽足以防身,但终有局限。若有法器傍身,你也更能自保。”云散看向石门外的天空,声音低沉下来,“为师的飞升之劫,就要降下来了,日后便也不能时时护着你了。”

“师父……”她唤道,满心都是不舍。

“我知你遇见故人,祭拜之日也已经到了,你一定有不少的话想和家人说,就先去吧。等你回来,为师教你炼器。”

连依行了一礼,收拾了些祭品,便匆匆离开了。

……

太康山半腰,立着一方简单的祭坛。这里被云散真人施了法术,可保香火不断。连依走到祭坛前,斟了好几杯酒与茶,整齐地摆在祭坛前,又在祭坛上添了几把香火,恭敬地拜了几拜。

这里葬着的,是连府一百一十八人。

她又从怀里掏出十九的匕首,将其埋在了祭坛边,碎碎念道:“十九啊,这柄匕首伴我多年,日日提醒我此世难活,可我执念深重,放不下这一切,救不了这世间……”

“爹,我已找到纵火之凶,只是女儿无能,未能将其毙命。有朝一日,定会血刃仇人,还连府一个公道。”

“娘,你叮嘱我不要寻仇、不要心存怨恨,恕女儿不听你的话了。比起连府一百一十八条人命,我自己的命又算得上什么……”

“连府的诸位,连依此生,定会找到真相,还你们清白!”

她跪坐在祭坛前,一句一叩。

许久,她才站起身来,又想起什么,补充道:“裴伯伯、裴夫人,你们的孩子幸存于世,他为人赤诚忠善、如兰君子。故人咫尺,更是万幸。我会护好连府的每一个人,生者护其安乐,死者昭其冤屈,你们不要担心……”

她伸手抚着祭坛上刻着的粗糙纹路,像是拥抱着黄泉之下、她心心念念的所有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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