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过晚饭之后,季玄寅似乎不着急走,海岸边的灯一盏盏亮起,望下去,光一直延伸到很远的地方。
收回视线,付朝已才发现季玄寅在看他。
“还有什么节目吗?”付朝已感觉到了,今天季玄寅格外的温柔,精心安排的地点与音乐,像是在策划一场浪漫的仪式。
季玄寅想点头称是,付朝已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起,他的手机铃声融入钢琴曲中,倒不突兀。
付朝已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挂了。
没到一分钟,再次来电。
付朝已拿起手机询问他能不能去个洗手间。
季玄寅目送他在服务员的指引下走进去,另一位服务员过来询问接下来的计划是否照常进行。
“一切照常。”季玄寅说。
洗手间内,付朝已接通电话,心里想着季明哲如果没有十万火急的事情,他真的要骂小老板一顿。
“付朝已!这是鸿门宴啊!”季明哲大喊着说。
付朝已不得不打手机拿远一点,“发生什么了?”
季明哲的声音忽然低了下去,很不情愿地开口。付朝已没听清,让他重复一遍。
“我说,我订婚了。”
付朝已也有点呆滞,季明哲上个女朋友很早就分手了,也一直没找新的,甚至上周还问他包养一个他爸会不会打死他。
但这事他没跟他爸说过,不然可能就不是订婚而是直接去扯结婚证了。
关键是,女方是谁?
“卫霂。”
原来是她,去年卫霂刚回国,季总特意让季明哲去接,有意让他们见见,只是一来二去,两人都没什么火花。
“你同意了?”
“我还能不同意吗?”季明哲问,卫家确实是当下的最优选择,只是他个人心里不高兴罢了。可是也不能当场跟他爸叫板,他没那个本事。
“你在哪呢?我开车来找你。”从那边开过来,起码要俩小时,付朝已正想拒绝,就听见他嚎道:“今晚你得陪我喝酒,小爷我心里苦啊!”
跟季明哲好友这么多年,他现在有多崩溃付朝已还是能知道的,这种情况下,季明哲也就只能来找他诉苦了。
“你不会是是跟季玄寅在一块呢吧?”季明哲没听见他的回音,后知后觉地问。
“嗯。”付朝已这回应得很快。
“我靠,等等,我还说我爸叫他也一起回来他怎么不回,他不会是知道今天这事故意这个时候去找你的吧?”季明哲清楚季玄寅一向不会忤逆他爸的意思,今晚一回去就听见季总给底下人打电话好像在说季玄寅的合约。
“我们约好的。”付朝已解释。
“行吧,啥时候他走了我再去找你。”季明哲大方道。
走出来付朝已还在想季明哲这突如其来的订婚,毫无预兆。
“有什么要紧事吗?”季玄寅问。
付朝已看过去,见他一脸不知情的样子,不知道他刚刚有没有看见来电人的名字,再想起刚刚季明哲的话。
他是真的不知道吗?
“季伯父今天叫你回去?”付朝已试探地问。
“没有。”季玄寅疑惑。
“没事,只是明哲打电话说他要过来。”付朝已有点纠结,不知道该相信哪个。
“要给他多加一张椅子吗?”季玄寅心情甚好,甚至能开他的玩笑。
可落在付朝已眼里却觉得有点耀武扬威了,如果是不知道季家的事,为什么会说这样的话?
“他不来这里。”付朝已摇摇头,算了,季玄寅知道那件事,碰面了落井下石一番,也挺正常的。
是他多心了。
季玄寅在家事和私人之间,一直都分得很清楚。
也因此不会因为季明哲的关系就拒绝他的靠近。
付朝已主动又提起刚才断掉的话题。
季玄寅抬手打了个响指,钢琴曲截然而止,穿着西服的小提琴手出现在付朝已身后,随着音乐声,一位服务员捧着玫瑰花走过来。
“朝已,有句话好像还没有正式跟你说过。”季玄寅手中多了一个盒子,他打开之后缓缓递过来,“我……”
付朝已看到那个盒子里的东西时所有的甜蜜泡泡突然被割破,他吓得站了起来,推开椅子的巨大声响打断了季玄寅的告白。
季玄寅这是……
跟他求婚?
为什么是今天?
“他就是为了气我,才答应和你在一起。”
“你都想不到他能想出什么样的方法气我!”
去年是为了季明哲。
现在也是吗?
“你……”
季玄寅也愣了,他没有想到付朝已会有这么大的反应,而且他的动作神情看起来,除了震惊以外,是不解,甚至有点厌恶,没有惊喜。
对于他来说,他的这个行为是纯粹的惊吓。
所以,是他会错意了吗?
付朝已只是想谈一段恋爱。
他却无礼地提出想要永远在一起的请求。
季玄寅没有第一时间解释,付朝已也不知道自己开口是要问他什么,抱着玫瑰花的女生停住,不知道自己此时该不该上前。
只有小提琴手跟什么都没看见似的自顾自拉着。
付朝已有点害怕自己会在这里听到对他来说无比残忍的真相,或者是季玄寅为了今天这一出继续骗他,反正他都看不出来。
他不想在这里面对,于是留下一句抱歉便逃走了。
季玄寅还保持着拿戒指盒的动作坐了许久,直到他的手机频频传来震动。
付朝已匆匆戴上口罩和墨镜,才想起帽子还在楼上,楼层数字往下跳,他竟然直接扔下季玄寅一个人走了。
是巧合吗?
怎么会突然向他求婚?
他都想要看看今天是不是愚人节了。
还是说,想看看他究竟能容忍到什么程度吗?
如果不是今天这个节骨眼,换了哪一天,只是电话里跟他说的话,他可能都会惊喜若狂地答应。
到车上等了十分钟,手机毫无动静。
司机偷偷瞄了一眼明显气压低沉的人,不敢催问什么时候走。
第十一分钟的时候,付朝已拨了电话过去。
对方在忙线中。
付朝已关掉手机,对司机说:“走吧。”
季玄寅接听了打了四遍进来的电话,那头的人胸有成竹地问他:“求婚成功了吗?”
“你干了什么?”
“只是给你弟弟定下终身大事而已。”季总听他语气还是一贯的冷硬,毫不客气地笑了几声,“赶是赶了点,不然怎么赶得上你呢?”
“你还在试探我吗?”季玄寅问。
“何需再试,这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你输了。”找到你的软肋了。
“父亲想错了,求婚而已,只是个生日礼物罢了。”季玄寅无所谓道。
季总也没想着他能松口,既然嘴硬,就该承担一些后果啊。
季玄寅挂了电话,戒指留在桌上,戴上帽子出门。年后季总试探过几次他,究竟只是跟对方玩玩还是认真的,他没理会。
季总又提起拿奖的事情。
季玄寅这些年并非没有好的资源,只是他不想帮季家镀金,奔着冲奖的电影邀约和正剧全都推了,他软硬不吃,孤身一人,季总也拿他没办法。
他还是低估了他在季总心中的利用价值,就连季明哲的好友,也能毫不留情的直接拿来逼他妥协。
这是他如果现在妥协,就真的是明晃晃地承认了。
思及此,季玄寅打开微信拉黑了置顶,暂时先不要联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