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未说完，鹤翾突然上前一步，紧挨楼彩卿道：“你说什么？”
楼彩卿举起双手后退一步，道：“鹤门尊，都是自己人，有话好好说，不用挨这么近，我不习惯......”
鹤翾看了眼楼彩卿，退了一步道：“你刚才说什么？”
楼彩卿这才觉得，刚才要冻死自己的那股寒气消失了。
他摸摸脑袋道：“人皮灯笼？”
“人皮灯笼。”
鹤翾缓缓咀嚼着这四个字，记忆深处好像有什么门阀马上就要打开了，可是却总是差些什么。
“灯笼，灯笼。”
鹤翾口中默念着，从腰间的百宝囊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鳍注意到了那个盒子上面雕刻着什么，但很明显是残缺的，也就是说不止一个盒子。
看着鹤翾再一次陷入沉思，鹿衔草又问鳍道：
“你是怎么成魔的，离开军营后又发生了什么。
还有，感觉现在的你，和你讲的一点也不一样。”
鳍藏在面具下的脸似乎苦笑了一下，声音低沉。
“人都是会变的，何况十年太久，足已改变很多。关于我为什么会成魔，这并不值得了解。
我只能告诉你，我早已失去了为人的资格，如果连魔也做不成，等待我的只有一捧沙土。
另外离开军营后的事情，等以后再说吧。现在我只想拜托你们一件事，就是帮我找到贺将军的头颅，让他的灵魂和身体重归完整，好去轮回，不要再在这世间受苦。”
鳍说完这番话后，深深地向鹿衔草等人行礼，“作为报答或者交换，我会将江南一笑春交给你们，以及我这么多年做刺客积攒下来的金钱。”
楼彩卿往后一跳，道：“别，别给我行大礼，小爷我怕折寿。”
鳍苦笑了一下，如果是十年前，自己怎么会低三下四的去求着别人帮忙呢？
可是时间啊，是天地间最无情的刀。
当年那个只知道上阵冲杀，非黑即白的傻小子已经不再了。
无论是从心灵还是身躯上。
魔气的侵蚀已经越来越深，当面具都遮盖不住时，他又当会变成什么。
下意识地用手指触碰了下自己麻木的下颔，他苦笑一声，看了看那边还在思索的鹤翾。
有些记忆，还是不要找回来的好。
鹿衔草心里有些动了恻隐之心，对鹤翾道：“尊上......”
鹤翾收起盒子，对鳍道：“我可以答应你。但是你要告诉我，你说的认识我是什么意思，你知道我的过去？”
鳍摇摇头，道：“怕要让你失望了。我只是在你身上感受到了混沌的痛苦，因而猜测你失忆了，所以说了这句话。”
楼彩卿在一旁张大了嘴巴，道：“这也能感受？”
提到感受，鹿衔草忽然道：“尊上，我这个莫名其妙的指环，似乎可以看到过去的事情，但是具体用法我也没太弄明白......要不我们试试？”
鹤翾点点头，眼底一丝掩饰不住的情绪转瞬即逝。
“好，怎么做。”
鹿衔草迟疑道：“也许需要一件东西，跟尊上过去相关联的物品。”
鹤翾想了想，将头上的红绳解下来，郑重地交到鹿衔草手上。
他一头如墨的长发当即流泻下来，一缕长发垂在脸侧，给那冰冷平添一丝柔和。
鹿衔草只觉得鹤翾披散头发时，似乎和平时的尊上不太一样了。
嗯，简单来说就是更帅了。
楼彩卿一边围着鹤翾转圈，一边道：“哇！鹤门尊没看出来啊，我这东都第一帅的名号就要让给你了啊。”
又小声嘀咕道：“换个发型就能变这么帅吗？小爷我也要试试。”
他头上的小肥啾发出不满的啾啾声，并给了他脑壳两口。
楼彩卿忙用双手往自己头上抓，“你这小肥啾！养得也够肥了吧，看小爷我今天不把你抓来下酒！”
小肥啾扑棱着翅膀就从楼彩卿头上起飞了，楼彩卿到处去抓小肥啾。
鹿衔草诚心的将鹤翾的红绳贴在指环上。
她心中默念着，一定要显灵啊，但遗憾的是，指环并没有什么相应。
“啊，抱歉啊尊上，刚才它确实好使来着。”
鹤翾摇摇头，道：“没关系。”
重新将头发扎起，鹤翾再一次恢复了往日的冷漠。
转头对鳍道：“既然你不知道，我不会答应你。”
说罢就要转身离去，鳍却忽然赶上前去，道：“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但是我知道你刚才拿出来的那个盒子。”
鹤翾脚步一顿。
“我在魔界见过一模一样的。”
“一模一样？”
“一模一样，但是上面刻的东西不一样。只要你帮我找回贺将军的头颅，我就告诉你盒子的具体位置。”
“成交。”
鹤翾和鳍二人以最快的速度达成了协定，看得鹿衔草和楼彩卿一愣一愣的。
几人又将房间和尸体检查了一遍，依旧没有发现什么新的线索。
现在能够得知的是：
第一，死者都被剥去脸皮，并且不知道凶手为什么这么做。
第二，死者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穷有富，乍一看似乎没有什么关联。
第三，凶手排除贺将军和鳍，另外凶手怨念很强，极有可能是凶灵作祟。
鹿衔草将发生的案件仔细捋了一遍。
从画船开始，先是死了一个翠袖女子，再就是整个画船上的人。
接着是柳家村，其中有一个叫柳玉的人值得注意。
现在是一对夫妻离奇死在家中，女子叫追玉。且屋子门窗紧闭，屋内挂满了各种祛邪的东西。
鹿衔草捋到这里，忽然觉得“追玉”和柳玉这两个名字有点相象。
脑中忽然一闪而过那有些泛黄的绣帕，还有过去记忆中男人说的“你还忘不了他。”
鹿衔草心里升起一个大胆的想法，但是还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论证。
她将自己心里所想告诉大家。
“我想凶手绝对不可能毫无理由的杀这些人，他们之间，一定互相有着某种关联。而且这恐怕不会是最后一场惨案，我们下一步应该先去弄清他们的身份，提前找出凶手下一个目标。”
鹤翾楼彩卿都点头表示赞同。
尤其是楼彩卿，将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一样。
他脑袋上的小肥啾被晃得晕头转向。
鹿衔草正准备离去，鳍却忽然抓住她的胳膊，焦急道：“那贺将军怎么办？”
鹤翾的剑压在鳍的手上，迫使他放开，随后淡然道：“我和你去找。”
又对鹿衔草，“你们三个去追查凶手。”
鹿衔草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楼彩卿，心道这不两个人吗？
忽然她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跑下楼去，果然见小离侧靠着门框，透明的纱慢挡住了他的睡颜。
“小离……抱歉，让你久等了。”
小离睁开眼睛，淡淡一笑道：“没关系，我习惯了。”
·
同鹤翾他们告别后，鹿衔草几人向周围人打听了一下这户人家的情况。
其中一个身穿粉衣的女子道：
“你问那小两口子？他俩听说是从柳家村来的，来这有几年了。
那女的我忘了叫啥，不过那男的叫倾湘，不仅长得帅，还会做一手好瓷器——看看，我家里小瓶子都是从他那买的。
你不知道，他那个瓷器做得是真的好。尤其是他那双手，骨节分明，修长有力，在黑灰色的陶泥里揉搓时，更显得白皙得透明……”
鹿衔草：“……你的注意点好奇怪，还有你最好是在说揉陶泥。”
那女子一乐，道：“害，不就跟那西施豆腐一回事嘛。大家其实也不缺花瓶啥的，就是想去看看他，毕竟帅哥就在那，不看太可惜了。”
鹿衔草迟疑道：“可是他好像是有娘子的。”
女子咂舌，随即娇笑道：
“说的就是啊。本来大家觉得他都娶了妻，也不太好明目张胆的总找他。
可是他那个女人，每天都板着一张脸对他爱搭不稀理，而且好像还在外面找了情人。两个人没事就吵架，总听倾哥说她忘不了别人什么的。
真不理解有什么忘不了的。他要是娶了我，我保准每天三顿饭，一天十二时辰把他伺候得好好的，让他离不开我，从此知道什么叫春宵一刻金不换，牡丹花下枉风流……”
鹿衔草：“……打住打住，已经可以了，非常感谢你的回答，再见。”
女子不依不饶，饶有趣味的将目光放在楼彩卿和小离之间。
楼彩卿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道：“小爷我就算了吧。”
女子切了一声，不屑道：“谁稀罕你啊！我当然是在看这位了，就算戴着帷帽，也一眼就能看出是个美男……”
鹿衔草：“……”
她沉默了一下火速拉着两个人逃开了。
楼彩卿依旧不依不饶，人被鹿衔草拽着，手还不住地往后挥舞着。
“小爷我！天下第一帅！有没有眼光啊！我哪里没他帅啊！”
“姓楼的，就你那鸟窝。”
“那分明是小爷独特的气质！”
小离倒是对方才的事情并不介意。
他撩开头上的纱幔，转头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晚了，我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