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槐树妖死性不改,到处作恶,害人性命。最后柳玉感化无果,便与其断绝所有来往,独自飞升入仙界了,而槐树妖则消失的无影无踪。
楼彩卿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这就跟小爷我知道的对上了,怪不得柳玉抛下红酥独自走了。”
鹿衔草放下手里的纸页,“所以,红酥就是一个到处害人的槐树精,碰巧让柳玉赶上了。柳玉就想教化她,结果失败了,只能自己飞升成仙了。不过既然红酥是这样为非作歹的祸害,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呢,反倒自己跑了。”
小离眸中紫光一闪,却没有说话。
楼彩卿一挠头,不好意思的笑笑,
“小鹿你有所不知,这个善仙宗跟别的门派不一样。
你们还记得凡人想飞升成仙的两种办法吧,要么是仙法绝伦,以武飞升;要么功德无量,以善成仙。
柳玉这种善仙宗呢,就属于后者。他不是不想杀,他是杀不了,别说到处害人的槐树精了,他就是杀只鸡都困难。”
鹿衔草愣了一下,旋即笑道:“啊,还有这种仙人啊。”
楼彩卿毫不在意的扬扬手,“也不是啦,等柳玉到了仙界,该学的仙法一样都不会少的。”
鹤翾略一沉吟,“那么便可以推测,柳玉发现红酥的真面目后,就打算感化红酥,带红酥去仙界。可是最终失败,于是独自一人飞升,导致红酥迁怒于其他无辜之人。”
鹿衔草再次疯狂点头,“尊上你说的太对啦!我也是这么想的!”
鹤翾点头,“那么我们现在应该考虑,红酥下一步的行动是什么,继续报复和柳玉有关的人?”
鹿衔草仔细想了一会,连忙道:“柳家村没了,追玉死了,和追玉有关系的人也死了,那么红酥下一个要报复的对象就是……”
楼彩卿瞬间明白了鹿衔草的意思,“是柳玉的师门!善仙宗危险了!”说完拔腿就往外跑。
与此同时,修真界,善仙宗内。
善仙经师正带领弟子念诵经文,“每日一善,善心得报……今日的诵经便到这里,大家可以回去了。”
众徒儿皆起身拱手,“恭送掌门!”
人都走光了,善仙经师整理着经卷,一杯茶却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接过茶盏,善仙经师将茶盏靠至嘴边,“灵光啊,我这么多弟子里,就属你最懂事。”
灵光垂着头,并未答话,只是看着善仙经师将茶喝了,随后问道:“玉君在哪里?”
善仙经师大惊,伸出的手不住颤抖着,“你不是灵光!”
灵光,或者说红酥,俯下身,宽大的道袍遮掩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
她笑笑,方才柔若无骨的嫩手突然间变作枯藤老树,扎进善仙经师的下巴一点点往上抬。
“我问你,柳玉在哪里?”
善仙经师双手使劲抓着红酥的枯木树藤,两个眼球布满血丝,憋的通红的脸,不住蹬着的双脚渐渐离地,“救……”
下面的话没说出口,红酥也不想听了。
“嘎嘣,嘎嘣。”
“嘭!”
“……嘭。”
她扬起的嘴角一点一点放下来,伸出舌头去舔自己的手指,泪水却又忽然流下来,将手指染的鲜红。
她扶着桌角,冷冷一笑,随即又张着嘴无声地啜泣,最后在自言自语中,蹒跚离去。
“呵,呵呵。”
“呜,呜呜。”
·
鹿衔草追着楼彩卿很快就赶到了。
看见楼彩卿停在讲堂门外,鹿衔草上前就要进去,“红酥应该还没找到这里吧,我看善仙宗的弟子还好好的。”
楼彩卿突然挡住鹿衔草,“不,小鹿你别进去,你别看。”
鹤翾带着小离一起到了,见此便转头就走,“保护剩下的善仙宗弟子。”
楼彩卿连忙跟着过去,同时还拽了拽鹿衔草,“走啊小鹿。”
鹿衔草应了声,故意走在几人的后面,趁他们他们不注意向学堂内看了一眼。
“红酥!”
瞬间血脉喷张到颅顶,耳旁一阵嗡鸣,鹿衔草觉得自己的太阳穴嘭嘭至跳,她的双手想紧紧握着却不住地颤抖。
“不好了!快去救善仙掌门!”
容不得鹿衔草多想,听见外面的呼喊声,她赶忙跑出善仙宗一看。
原本空无一人的塞云烟台上,此刻挤满了人。
只不过这些人全都面色发黑,眼下更是有两道深深的黑色木纹,看起来是中了毒。
而在那高高的塞云烟台上,一个裹在宽大道袍里的女人,正挟持着另一个穿着道袍的老头。
下面的人抬头看着,虚弱不堪地叫道:“是,善仙掌门……”
鹿衔草抓起银麟就要冲过去,却被鹤翾一把拦下。
“你看那边。”
鹿衔草顺着鹤翾所指的方向望过去。
几百个善仙宗的弟子,被一根槐树枝齐齐穿了琵琶骨,羊肉串一样挂起。
看那架势,稍有半个不慎,那穿的可就不是什么琵琶骨了。
而红酥挟持着善仙掌门,站在由善仙弟子围起的圆台内,嘶吼,“让柳玉来,不然我今天就荡平修真界!”
楼彩卿第一个还嘴回去,“你好大的胆子,哎呦……”
鹿衔草站在鹤翾身边,“尊上,现在怎么办?红酥抓了这么多人,看这样子如果见不到柳玉,就算我们杀了红酥,她也要拿善仙宗陪葬啊。”
鹤翾长剑轻启,“陪葬就陪葬。”
鹿衔草急道:“喂喂尊上,人命关天呀!就算不在意,起码也要装一下吧。”
鹤翾的眼神没什么波澜,“我希望你能明白一件事情。”
鹿衔草看着还在发狂的红酥,问道:“尊上,什么事情?”
鹤翾的长剑上结了一层清澈的冰,“不要习惯问我怎么做。总有一天,你要自己面对一切。”
鹿衔草用力点点头,“尊上我知道了!我们要不要再让小离假扮一次柳玉?”
鹤翾摇头,目光盯紧红酥,只等待一个时机出手,“不,你不知道红酥会做出什么。况且,办不到。”
鹿衔草疑惑道:“有什么办不到的,让姓楼的再施一次咒不就好了。”
一只手忽然攀上了鹿衔草的肩膀,把鹿衔草吓了一大跳,一看却是楼彩卿。
楼彩卿扶着鹿衔草的肩膀,整个人弯着腰,哀嚎道:“小鹿,小爷我中毒了,恐怕是不就于世了,记得多给我烧点纸钱。”
说完就“嘭”得一声倒下了。
鹿衔草连忙去扶,可是不仅楼彩卿倒下了,整个修真界的弟子哗哗倒了一大片。
楼彩卿回光返照般睁开眼睛,“小鹿,修真界的水源被污染了,两位掌门估计也来不了,就靠你们了……”转头歪倒。
鹿衔草蹲下,拍着楼彩卿的脸,焦急道:“别吓我啊。”仰头看鹤翾,“尊上,尊上。”
鹤翾没有答话,下一秒却是冲了上前。
“锵!”
“叮!”
鹤翾的长剑劈向红酥,红酥身前涌出无数的树枝,绞动缠绕,形成一个巨大的圆盾。
剑气破开一道藤蔓枯枝,便有数条枯枝涌上来,生生不息,不死不休。
而那些被穿了琵琶骨的善仙弟子,则受到牵动,全部痛苦的叫着。
红酥左右转头看着这一切,忽然惨淡地笑了笑,又狠狠锁住善仙掌门的脖颈,看向鹤翾问道:“你呢,你知道玉君在哪里吗?”
鹤翾不言,手中长剑发出剑鸣,寒气由内而外的散发。
红酥歪着脑袋,“你也不知道?”
等不到鹤翾的回应,红酥两眼通红,眼里全是转着圈的泪,双臂高振,尖声大笑,“好!那我让整个修真界给他柳玉陪葬!”
鹿衔草见无数的槐树枝突然从地面暴起,连带着那些穿了琵琶骨的弟子,全部向红酥方向汇聚。
她慌忙喊道:“尊上!”随即搭弓射麟,“射红酥的双目,去!”
银麟飞驰而去,红酥的槐树枝也万千汇聚,咆哮着准备撕裂大地。
“嗡——”
宛如一声悠远的钟鸣,自天籁响起,仿佛世间的一切都停止了。
一瞬间,所有人忘却生死,全部抬头看向天空。
只见白云之后,霞光万千,一道金光如初生朝阳般缓缓而现。
随即云雾拨开,两列素衣仙童自云深之处徐徐走出,各持箜篌与箫,共奏仙乐缈缈。
红酥的手已然微微颤抖,她的脸上挂着泪,可嘴角却扬着,声音都在打颤,“玉君,玉君。”
鹤翾看了一眼红酥,瞬间闪电般夺回红酥手中的善仙掌门,又一剑劈断槐树枝,将那些穿了琵琶骨的弟子全部放下,即刻带着所有撤离。
可是红酥却好像什么也看不见一样,一步一步向着金光天籁走去。
仙乐渐缓,云雾再散。
只见朦胧中一位白衣仙人,闭目盘坐在云尖之上。
身侧七位仙童,左右各三,一位至后,手中横持白柳枝,各分七股,将仙人长发高高托起,如垂柳般流泻下来。
鹿衔草心道,这难道就是成仙的柳玉?
红酥颤抖着上前一步,又急走了几步,忽然去摸自己的脸。
她躬着身子,将头埋得低低的,不住地抓着自己的脸,口中喃喃道:“玉君,玉君不喜欢这张脸的,玉君他不喜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