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最后的机会

三人互相看了眼，他们知道这是郭一贤的筹码。赵垣又问道：“可是我们最受欢迎的两首歌，都是柯莘子主唱，他还会跟我们一起吗？”

这个问题黎笙也考虑到了，三人面面相觑。

苏棠打开手机把那首曲子放了出来，男声清唱随着单纯的琴音娓娓道来，带着淡淡的忧伤和着急，像是在对着恋爱对象抱怨和诉说，二十秒过后，传来了动感快速的电子音。

短短几十秒钟，一快一慢形成鲜明对比。苏棠的声音温和，让人听得想要摸摸他的头。

“这是你的唱的？的确是……是你的声音，我是想问，这歌你写的？”凯希尔被这段曲子吸引了，他知道苏棠喜欢搞原创，黎笙也搞。但是这两人的水平真的不如柯莘子。他俩只能算是玩玩。

即便是玩玩的水平，不影响音乐审美，黎笙知道，这曲子好好加工编曲，能火。他和那首诉说失恋的溺爱不同，更加偏向流行乐，更符合年轻人的躁动。溺爱可能会引起很多人的共鸣，这首曲子能够蹦D，换句话说，大众化。

这歌当然不是苏棠写的，他讪讪地笑：“这么说，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如果你们同意，你们把三天后的时间空一个周出来，我们好好练习。还有这事儿，得保密，不能让公司知道。”

凯希尔有点不解，苏棠把话题转移了：“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就不绕弯子了。你们几个谁擅长乐器，说来听听。”

赵垣的乐器都是成团以后在公司学的，具有针对性、基础性。凯希尔只要走的是民族风，平时也没怎么钻研，只有黎笙是为爱发电。他自小喜欢音乐，如果不是父母拦着，他肯定会报考中央音乐大学。所以提到乐器，是他的领域，他从小就玩儿。

“你说的出的，我都会！”黎笙当仁不让。

“二胡会吗”苏棠问。

黎笙狠狠的瞪着他，他真不会。

“小提琴和钢琴，擅长哪个？”苏棠再次踩雷。

黎笙乐器玩的的确很溜，特别是小提琴和钢琴，专业级别。而苏棠这个半吊子，别的乐器不怎么样，小提琴却是专业八级水平，比黎笙牛多了。这大概是苏棠为数不多的技能之一。

苏棠这么问，就好像在讽刺技不如人的黎笙。

“钢琴！”黎笙极不情愿的说。他的小提琴七级在苏棠面前不值一提。

“那行，我这里有一首曲子，三天之内你学会，作为第二首出场曲。赵垣和凯希尔有没有意见？第二首曲目就变成我和黎笙的专场了。”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唱DOC的主打歌，只是苏棠觉得乐团都要解散了，在这样念旧也没什么意义，还不如背水一战。

第二首曲目可以展现他和黎笙的琴艺，第一首可以成为流行曲目。也许会有制作人看中他们，这边解散了，就跟公司谈解约，然后去别的工作室谋出路。

“为什么不唱成名曲？我可以唱柯莘子的部分。”凯希尔不想放弃露面的机会。

“如果念旧有用的话，DOC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需要奋力一搏。”

黎笙仰着下巴哼笑了一声，和苏棠认识好几年了，也就这一次他说的话像是人话。

“你先把曲子弹一遍，然后再决定。”

苏棠腰部受伤，尽力少碰小提琴。他慢悠悠的起身，在凯希尔和赵垣的搀扶下去了琴房，坐在了奶白色的钢琴前面，掀开了盖子，试了试音。

简单的几个65333|355把三人带入了温柔的泉水之中，柔和的音乐如同阳光挥洒下来，一字一字的诉说着少女的心思。那段诉说的音符一遍一遍的重复着，渐渐把人带入深海之中，不知不觉之中曲调的速度加快了，变得激昂。从优雅到激情的转变毫不拖泥带水。

黎笙的瞳孔放大了，他只知道苏棠的小提琴技术比他好，还不知道他的钢琴技术也超过自己了。三人在吃惊中看着苏棠那异于常人的手速，心里默算着他一分钟谈了多少琴键。一同低头看着他挥动自如的无影手，一同抬眼看着他的脸，确定是同一人。

“你啥时候学的钢琴？”黎笙不敢相信这个成天黑料缠身不思进取的纨绔二代拥有了第二项超越他的技能。

苏棠心里咯噔一下，不小心炫技了，可能违背了原主的人设。他知道原主擅长小提琴，可是他不擅长啊，那不是看着曲谱就能演奏的。他在想办法转移这个人设，比如用个他擅长的乐器代替小提琴。

“伤口疼……这挺费力的……”苏棠离开了钢琴，对着黎笙扬了扬下巴，好像在说，该你了，能学会吗？

三人完全忘记自己是来检验苏棠能力的，变成了学习会。黎笙按照记忆弹揍了几个音符，速度很慢，勉勉强强。

“你把曲谱给我。”如果有了曲谱，他好好练习几天就能熟练。他听过很多钢琴曲，这个曲子很像贝多芬的Grande Sonate Pathétique里面的一个乐章，但是这个更富有生机和情感。苏棠只是随手谈谈都那么好听了，如果细心琢磨，一定会成功。

苏棠知道黎笙已经决定演奏这首钢琴曲了，便给两外两人解释：“如果决定用这首歌，你们两个就只有一次登台的机会了，我实在是没有办法让大家都放光彩展现自我。有句话我提前说，无论我和黎笙谁得到了机会，都不会放弃你们。”

凯希尔再次流泪，苏棠的话让他感动至极，赵垣抿着嘴巴，惊讶道：“你……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苏棠吗？”

当然不是！

“该你表态了，黎笙！”苏棠轻轻的踢了几下凳脚，黎笙点了头。其实他家里经济条件非常好，可惜他家里不支持他在演艺圈的事业，不会给他任何资源和经济支持，他也无可奈。

“你们两个要抓住机会，好好练舞，我受伤了只能敷衍几下，你们可以弄些拿手好戏，好好地展现自己。”赵垣刚才就想到了，唱歌不行，练舞总能坚持，一个周完全能练会一支舞。

最后苏棠对他们说：“我不相信郭一贤，所以这事儿我们要保密，平时要注意，不要被发现，练舞无所谓，唱歌要找个地方私下进行。”

赵垣和凯希尔离开之后，黎笙一边谈着刚才那个曲子的开头，一边问道：“这歌哪里来的，该不是你抄袭的谁的吧？”

这歌已经在视频网站发过了，没人说抄袭。也用听歌识曲软件查找过，没有相似。苏棠拖了一个凳子坐下来：“就算是抄袭，我们俩也是首发。就问你，敢不敢？”

黎笙用行动表达了自己，他非常喜欢这首曲子。苏棠靠在钢琴的一边，手肘撑在钢琴上，右脸搁在手肘上，笑眼看这个阳光大男孩认真的侧脸，俊逸锋利，像极了他的性格。

“那啥，这歌你得配合我的小提琴，可惜我腰受伤了这几天拉不了，你先好好练习，临近两天我们磨合一下。还有那首歌，我想叫它insistence，录歌不能走公司，我们得自己花钱录制，我已经破产了，你想想办法吧，这钱算你借我的。 ”

黎笙还是学生，家里按月发放零花钱，他自己虽有不少私房钱，但是乐器很烧钱，他的生活质量又很高，加上他刚刚为自己买了一辆超跑，他现在也是捉襟见肘了。区区几十万，难倒了他。

可是难不倒他表哥表姐，可以借。

就这样苏棠坐在边上直到黎笙练了一下午的钢琴，黎笙基本上能够慢慢的谈下来了，只是毫无技术可言。

*

侦探事务所收费很贵，好在效率惊人，不到两天就找到了刘翌，还对他的现状做了详细的整理，编辑成了文档发给苏棠。看着那份文件，苏棠找到了自己的信用卡。然后给那位理财师打了电话，让他尽快把自己名下的最后一辆法拉利卖掉，最好卖给粉丝，他不得不割点韭菜。

接着他刷了信用卡订了两个经济舱，带着严立一起去了海市。在白房子医院附近的一个老旧小区里的出租房里找到了刘翌。

刘翌嗓子坏掉后不能再唱歌，音带被破坏，声音像是烟嗓。他的资源被瓜分、地位被新生代顶替、没有了任何收入。刚刚成名，还在为公司打工，自己根本没有赚到多少钱，公司和他的合同比例是一九分。他一公司九。

嗓子坏了以后他被放弃，公司没有难为他，他便消失在了音乐圈里自己做起了生意。可惜生意失败，赔了个精光。按揭买的房子还不起房贷被拍了。

最惨的是，他的母亲患上了心脏瓣膜炎，要做支架手术。他的女儿患上了肾病，他的妻子跑路了。剩下他一个劳动力，又要照顾两个病人，又要赚钱，经济负担压的他差点自杀。他借了一笔高利贷为母亲做了手术，刚刚出院。

刘翌见到苏棠的时候异常吃惊，这位黑料满天飞的新生代歌手他有所耳闻，作为一个路人，他非常不喜欢苏棠。这位出身优渥、长相顶级、声线甜美……占尽了天时地利人和，老天爷按头吃饭的偶像，是他们这些努力了半辈子都追不上他起点的公敌。

“你是苏棠？”

“如假包换！”

刘翌相信了来人的确是苏棠，他的时间非常宝贵，还有不到两个周就要参加博爱之心晚会，他的两首歌都还没录。苏棠单刀直入的表明了来意，刘翌听的云里雾里。

“如果我没听错，你的意思是，要成立一个工作室并且签我的全约，作为第一年的工资，要帮我把高利贷还掉。”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了馅饼，雪中送炭还送食物。刘翌甚至觉得这是什么新型骗局。可又想想，自己除了这条命，什么也没有，对方能图他什么。

“你图什么呢？”

“刘哥，这份合约对你而言并不公平，几乎算是卖身契。但是你卖给我并不亏，你现在欠着高利贷，根本还不上，女儿还在医院长住等着□□。而伯娘，刚刚出院需要休养身体。我想，除了我没人愿意帮你。”

苏棠点了一根烟，慢悠悠的说道：“我很喜欢你的曲风，你是一个非常有天赋的歌手，如果不是意外，能走向云端。太过可惜。我想，你不能唱歌，可是你能写歌啊，作曲作词编曲你是全能，这个技能你并没有失去。”

说到这里，三十多岁的胡渣大叔低下了头，自从他失去了嗓子，他无法再面对音乐，一个字都写不出来，一个音符都编不出来，已经五年了。

他如实地告知了苏棠自己写不出歌了。

苏棠知道自己没信错人，这个人正直诚实，值得交往。

“没关系，你现在的工作是把我唱的歌整理编曲，我想你肯定能写出来的。我非常的忙，合同留下你看看，我明早的飞机离开。”

伤口发炎带着低烧，难受极了。可是这趟，他必须亲自来，才能把刘翌带回去。这是他的诚意，也是他的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