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棠拍了一早上的戏份，午饭的时候拿起手机刷屏，已经找不到盛世贝加相关的帖子了。只在一个贴吧里看到一个来自米国的爆料，那是一张米国发布会的偷拍，镜头隔得隔很远，蓝色的背景前面站着一位身形高大的男人，穿着一套黑色的西装，用着惊人的压迫气势，自信的发言。

标题是：贝爷威武！怼的记者不敢发问，都冷场了。

贴吧下面还跟了米国网友网上发言的截图，全部米国语，楼主非常和善的翻译成了本国语：

那个就是盛世贝加的老总吗？帅的一比！

米国语说得很好啊，加入米国国籍吧！

原来我一直在给这么帅的人打工吗？老板加油，我不想失业，请你继续压迫我、榨取我的吧，榨干都可以！

我不管什么倾销，我只知道盛世的产品好用性价比高、老板也帅顺眼。

苏棠心里松了一口气，虽然国内没有报道了，他也能从贴吧里找到蛛丝马迹，贺韫山没有妥协被压垮，他还在战斗。

让他心情更好的是另一条偷偷爬上来的热搜：

新晋歌手柯莘子曝抄袭丑闻！飞升撞倒天花板。

原来是有人爆料了柯莘子和余音绕堂的官司，显然刘翌也看到了热搜，直接给苏棠打了电话。苏棠今天是夜戏，中午可以休息，所以午餐的时候他回到了招待所，他要午休，严立饭后就离开了。

“苏先生，热搜你看到了吗？不知道是谁爆的料，我可没有。”

苏棠当然知道刘翌不会干这种事，可能是柯莘子的对手知道了消息走漏了风声，这个官司打的低调，却也会经过不少人手，走漏消息在情理之中。

“没关系，当日他敢知错犯错，就要有心理准备。歌的版权在余音绕堂，官司他们赢不了。我估计他们会找你和解，买走insistence的版权，最后出一个公告，说是误会，这样柯莘子就能洗白了，还能继续吃红利。”

作为一个圈内人，这种操作算是常规手段，只不过多付一些钱，晴天不想出钱，柯莘子自己也会拿钱出来。

“你放心，不管他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如果死咬着不卖，就算是和晴天结下梁子了，我们刚刚起步，并不是好事。”苏棠把自己担心的事说了出来。事情走到这一步，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他想过，给柯莘子一点教训，再多拗敲一点版权费，就算了。余音绕堂刚起步，得罪晴天并不是好事，至少也得等自己立足。

刘翌也明白，不是关键利益，不能随意得罪人。特别是对方力捧的人，那等于是扎人心脏。那不是简单的截胡资源的过节，资源竞争那是各凭本事，扎人心脏是杀人。

“那要怎么办？你心里是什么价位？”就算是吴玉澜的创作，业内报价也才两百万，他一个新注册的小公司，要到两百万也就顶破天了，可是柯莘子能靠这首歌赚两千万不止。刘翌越想越难受，对方明摆着抢劫。

苏棠明明能靠这首歌火起来，只可惜合约在身，如果拿出来版权也是晴天的，晴天肯定会把歌拿走。虽然走了歪路把这首歌的版权保住了，可是现在的苏棠也不能唱。

苏棠其实一直想死咬着不卖，那是妥妥的和晴天为敌了，对一个刚成型的公司来说是给自己安了定时炸弹；也想过让余音绕堂点名把歌给自己才卖，那样太容易暴露自己和余音的关系；再后来，他忙着把肚子清空，没心思多想。现在有了转机，这歌他自有用处。

“这样吧，你就等着，晴天很快会有人找你和解买版权止损，你拖到明天下午见，他如果找你和解，你就答应，但是歌没办法卖了，就说熟人介绍的，价格给的很不错。如果他问是谁买的，你就说自己签了保密协议。我猜晴天会去查余音的背景，你小心一点。”

正因为如此，工作室注册资金交的最低档十万，比较符合刘翌的经济能力。

“好，你放心。”

挂完电话，苏棠就联系了黎笙，黎笙告诉他，今天在国立大学参加期末考试。担心被围观影响学校秩序，他七点就去了学校，乔装了一番躲在了阶梯教室。现在正饿着肚子等待着下午考试，两个小时后完事儿。

苏棠算了算时间，他现在去国立大学蹲守他正好。他今天的戏份要等天黑，他尽力在天黑赶回来就行了。

苏棠直接把车开进了国立大学，停在教职工停车位。黎笙考试手机关机了打不通，他给黎笙发了信息。接着拿出手机搜索学校附近环境优雅的餐厅，刚才黎笙抱怨自己中午没地儿去，躲在教室里吃面包垫肚子，肯定饿坏了，打算边吃边聊。

黎笙考试的时候已经有人在偷偷看他了，大热天的他也没法把自己包成粽子，带了墨镜、口罩和帽子，穿着连帽短袖卫衣和工装裤，背着一个黑色的包。隔壁的女同学也瞥了他几眼了，他勉强做完卷子后，提前半小时交卷。

交卷的时候老师会核对身份，黎笙把口罩拉在了下巴下面，露出了瘦削的脸，监考老师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女老师，显然属于追星一族，拿着身份证的手都在发抖，脸上露出了姨母笑。

“请你快点！”黎笙轻声提醒。

监考依依不舍的把他的身份证还了回去，接着就捂着自己的右手亲了几口。看着黎笙大步流星的走出教室，然后被几位学生的催促声拉回了现实。

“老师，快点啊，赶时间……”女生的卷子都没做完，眼睛留在了黎笙身上。

黎笙出了教室就开机，火速的离开了教学楼，躲在行政大楼一楼的拐角给司机打电话，于是看到了苏棠的信息。大学的行政大楼是很空旷的，校长、院长等等领导长期都不在校，剩下的几个工作人员守着硕大的楼房，基本上没学生过来，想对他们公众人物而言，这里安全点。

黎笙很快就找到了那辆黑色的奔驰，一上车就被新车的味道冲了鼻子，嫌恶的挥了挥手，苏棠一脚油门。

“你生病了？”黎笙还闻到一股子药味，又苦又甜。

苏棠以为他是因为看了热搜才问的，随意的嗯了一声。两人闲聊了几句，就去了学校附近的餐馆，是一家咖啡厅，有包间的那种。

黎笙点了一杯卡布奇洛，一份咖哩牛肉煲仔饭，还要了一份巧克力松饼。苏棠皱着眉头看着他，这分明是要退圈了啊，吃的全是高热，不管身材了。

“你真打算放弃自己心爱的事业，退圈回去继承家产了？”苏棠开门见山。黎笙一直很讨厌苏棠，最近这个月有了点改观，不过苏棠说话的语气还是和以前一样，非常直接。

“怎么？你妒忌我？”放在几个月前，苏棠也能退圈回去继承爱丽，他可是苏禾的独子，想必他这个幺儿子，能够得到的权利更大。而现在，他除了一身债务，什么都继承不了。

“是挺羡慕的，听说你家条件很好，参加选秀也就是玩玩，玩玩就出道了，我挺佩服的。你外貌阳光有活力、声音磁性有穿透力、舞蹈动感有魅力、音色非常的man，除了家里有钱、不会阿谀奉承之外，没有一点比柯莘子差。”

劳资妒忌你个几把！以前的苏棠会这样回答啊，现在太异常了。黎笙觉得苏棠把脑子摔坏了。

“你特么有话就直说。”

黎笙讨厌苏棠是因为他性格恶劣，即使如此，也比柯莘子强零点零零一，柯莘子特么是本性有问题，根子都是烂的。他承认柯莘子在创作上比自己强那么0.0001，其他方面差到极点。

“你先回答我，你什么时候解约？”苏棠问。

“合同已经签了，正在走法律程序，也就这几天。”事情走到这个地步，苏棠也坏不了他的事，他索性就答了。

“你下家找好了吗？”苏棠喝了一口柠檬水，他点的是鸡肉煲，做起来比较费时间，服务员敲门进门把煮好的咖啡拿了上来。一杯卡布奇洛，一杯拿铁。还放了一个三层果盘，快饿死的两人都没客气的动手了。

“没签，我父母给我的期限快到了，DOC解散了柯莘子单飞了，晴天没资源捧我。估计这条路我走不下去了，准备去国外念个金融硕士，回来给家里帮忙。”

这件事原主是知道的，可惜苏棠不知道，这还是他第一次知道黎笙和家里有个约定期限，他垂下睫毛思考了一会儿。他不知道这个期限还有多久，也不知道黎笙对这行到底有多热爱，决定搏一把。

“如果说现在有个机会你可能会爆，你会要吗？”

“你什么意思，说清楚。”

“还记得insistence吗？”苏棠抬眼，黎笙的目光带着星光和疑惑：“那歌公司不是给了柯莘子吗？”

“你先看热搜！”

黎笙早上就去学校了，中午的时候他没玩手机而是临阵擦枪，狂背重点，于是错过了柯莘子上热搜的事。他呼呼的扫了一遍围脖，猛然抬眼。

“这歌的版权在余音绕堂？已经在打官司了？”他知道柯莘子无耻，也知道公司偏心，但没想到他们胆子这么大，敢违法。

“你也知道那歌是我朋友的朋友的，就是余音绕堂的老板刘翌，他说愿意把这首歌的版权拱手相让给你。”

“这歌在打官司扯皮，让我买?”这不是惹一身腥味吗？黎笙不愿意。

苏棠没想到黎笙身在富豪家却这么天真，刘翌又不是做慈善的，怎么可能卖给他。况且现在的黎笙也买不起啊。

“还没上庭，晴天正在寻求庭下和解。这首歌你知道的，余音只要挂卖，一堆人等着要……因为一些原因，现在你有优先权，如果你不要，可能余音就答应庭外和解卖给柯莘子了。”苏棠一边胡编乱造着，一边在心里估摸着黎笙的存款，能借到多少钱。

黎笙显然被那个一些原因引起了兴趣，他觉得这是事情的关键点：“一些原因是什么原因，你别说是你卖我的人情，我不信。”有这么好的机会，你自己不抓住，把机会给我？

苏棠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我也没想骗你啊，一来我家的情况你知道，我没钱。二来我合约还在晴天，不能给别的公司唱歌啊！”

“你为什么不解约？”黎笙觉得DOC解散了，公司在捧新出道的NEW，柯莘子单飞了，晴天的音乐资源用尽。剩下的影视资源比较虐，公司有一哥一姐要捧，苏棠以前的男主都是带资进组，现在家里没钱了，无法带资进组，留在晴天没什么发展空间，应当解约。

“实话跟你说，我不知道得罪了谁，上面想雪藏我。我也没钱打解约官司，你能借我几百万吗？”

这话黎笙是相信的，苏棠以前得罪了不少人，还曾经敲了晴天一位高层的脑袋，因为对方想要潜规则他。自作孽不可活，黎笙不想帮他也没钱帮他，只给了他一个冷笑，还出言讽刺。

“你当年敲人脑袋的时候就没顺便记记人家的名字和脸吗？”

有因必有果啊，我就知道步步维艰是有原因的。原主不止得罪外人，连自家公司的都不放过吗？你倒是挑食一下啊！

“你要是知道名字就告诉我啊！”

“对方已经离职了，不过还在这个圈子里。”

传来了敲门声，两人同时拉起了口罩，拿起手机挡住了眼睛，服务生送餐的时候盯着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牛肉的焦香味穿透口罩进入鼻腔，勾的黎笙口水直流，他拿起叉子把饭翻了一遍降温，忍不住吃了一口，烫的直吐舌头。

他插着一块锅巴摇晃着降温，问道：“那歌卖我多少钱，有友情价吗？”

“那歌柯莘子预售已经卖了八百多万了，还不算它带去的其他经济效益，怎么着你也得给个千把万吧！”苏棠估摸了半天，也不知道这位少爷有多少存款，他必须报一个少爷买不起的价格。借都借不来的那种。

黎笙到嘴的锅巴差点喷了出去，苏棠一定是收取了两百万的中介费，特么一千万怎么出口。

“吴玉澜的歌也没那么值钱，国际歌王海因菲斯的歌也买不到这个价格，你莫不是想钱想疯了。”

“哎，哥哥，那歌预售八百多万，因为官司现在才没上榜的，你说上榜了要赚多少钱。柯莘子因为这首歌已经拿到五个邀约了，还有啃得起的秋季代言，一个高奢广告，这些后期效应收入何止一个千万？”

这歌不能按正常的约歌来算钱。因为已经炒起了热度，歌曲也算是面世了。若非版权在他手中，晴天早就弄到手了。

黎笙觉得他说的也有道理，问题是：既然后期效益这么好，这不是上赶着送钱吗？为什么要送给他？

他不认为自己和苏棠关系有那么好。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父兄做生意的时候说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只有合作共赢和各种陷阱。他不觉得苏棠给他设了什么陷阱，却也想不通苏棠为什么要给他送餐。这个是红的机会，他自己不要嘛？

“所以条件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