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红光弥漫着大地,悄无声息地渗透着,周边一片寂静,像是陷入某种奇异寂静空间,单独隔离世间一切喧嚣。
青冕岿然不动,静心入神,不过片刻,就进入熟悉的冥想世界。
相反,林一余躺得舒服,闭上眼睛,却怎么也睡不着,翻来覆去的,像是在沙发上烙煎饼。
猛地爬起来,坐在沙发上,望着青冕打坐的背影,嘴唇动动,想说些什么,又犹豫不决。
“想说什么。”青冕闭眼询问。
“我…我…”林一余说了半天,没说出我什么来。
“我想去看看我爸妈还在不在,他们两孤零零地躺在地上,很冷。”林一余低头,手放在衣兜里,撕扯着线头。
青冕放下盘着的腿,转过身来:“爹娘吗?死了?”
林一余连连点头,刚连轴转,忙得没有功夫想,一空下来,林爸缓缓倒下的身影总是一幕幕的浮现在脑海中。
就算他们变成了丧尸,是死的丧尸,但还有尸体,得去安葬好,不能暴尸荒野,任由风吹雨打腐蚀掉。
“距离异变那晚过去几天了?”声音略带哽咽。
“四天。”
青冕停顿一会,调整好表情,下了茶几,上前几步,抬手摸摸林一余的头发,轻轻地揉了揉,清冷的声音略柔了点:
“去找你爸妈吧,安葬好他们。”
“未来,你还有本座。”
还是个孩子,在修行界的话,也不过是才刚刚入行,未来还有很多的路要走,更何况他是世界之子,注定背负起许多的责任,一生难得坦途。
林一余望一眼青冕,青冕的一句话,击中内心深处的那块柔软之处,崩不住,情绪上涌,再也忍不住痛哭,脑袋埋在手心里,任由泪水往下淌。
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青冕手抬起,又放下,不知该如何安慰。
等林一余收拾好心情,却有多了几分不好意思面对青冕。
“你爸妈在哪?”青冕问道,她只看见林一余被人扔进垃圾桶,就没发现过他爹娘的踪影。
“定北大桥。”
林一余记得很清楚,他们一家三口就是从定北大桥上下来,沿北跑了一会儿。
出了门,风吹阵阵,巷子里野物活动的声音立马销声匿迹。
“带路。”
青冕不识路,双手抱臂,走在林一余身后。
“谢谢你。”
林一余突然转身,郑重其事的九十度朝青冕鞠躬,谢谢救了他,谢谢陪他。
两人一前一后穿梭在小巷子里头,青冕为加快速度,释放出威慑力,独独绕过前面的少年。
青冕偏头往后瞥去,巷子拐角处两只反金光的眼睛猛地缩了回去,惹得青冕勾勾唇角。
黄白相间的野猫,不免想到峰上的那只焰虎,吃得圆滚滚的,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甩着屁股,尾巴歪缠在自己脚踝上,毛光水滑的皮毛看着就想摸一把。
那只焰虎,每每看到她,总是趴下来,露出柔软的腹部,任由手在腹部穿梭前进。
遗憾的是,飞升,不能带上它。
一路静默无言,没遇到丧尸,却遇到了活人,大包小包背着。
“你们上哪去?大晚上的。”双方互相隔了段距离,彼此警惕着,更为确切地说,是对方不允许他们再靠近一步。
“永安基地。”
“求求你,放我们走吧,我们身上真的是什么吃的也没有,就一堆的破衣服…”对面年龄大的哀求。
“永安基地在哪?”
“在金水市。”
林一余挥挥手,让两人过去,金水市,相隔好几个市呢,走,又要走到何时。
“他们说谎。”青冕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来。
“说谎?”
“背着的包袱沉甸甸的,绑带绷紧就是最好的证明。”
“害怕吧。”林一余边走边说。
青冕摇摇头,没再说话,那两人可不止说谎,年轻男人目露凶光,目光不止一次的扫过自己和林一余,像是在打量什么,看货物一样的眼神。
偏前面的林一余丁点没发现,年轻了点,得经历一些事才能成长起来。
算是知道天道为啥要给他请个护卫,就林一余出个门遇异兽,走个路碰歹人,哪天掉进坑里,爬都爬不起来。
不说其他人,单是自己,就对林一余抱有一种敌意,想让他遇挫,越大心情越好。
有些病态。
世界意志不以人为意志转动,青冕不属于这方世界,有能力抵抗这股恶意。
世界之子,承担着什么,天道的堙灭,意味着什么…
青冕脑中一片模糊,刚刚闪过的念头像是被一只手给擦除,晃了晃脑袋,没察觉出来,继续跟着林一余往大路上拐。
迷茫地看一下刚刚那两人的位置,直觉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
环视一圈,月色还是那个淡红的月色,路上的杂草树木也无任何区别,就连那些垃圾被风吹飞的轨迹都没问题。
多心了吗?
青冕忍不住怀疑,却又立马否定,绝对是哪出了问题。
上了大路,车辆停满,车连车撞在一起,甚至有的车里还坐着丧尸,被安全带绑住,张牙舞爪地想出去,又出不去。
无能狂怒、暴躁,完全没办法,在一只丧尸身上表现得淋漓尽致。
青冕捡起一颗石子,曲着中指,石子放在中指上,用力弹出去,石子击穿玻璃,中正那只男丧尸的脑袋,石子从脑袋上穿透开来。
再不能嘶吼。
那股子憋在心间的郁气仿佛随着那颗石子挥散开来。
走了又半个多小时,才看到那座大桥的影子,林一余指着大桥说:
“就在前面不远。”
大晚上,本就不安全,不适合走夜路,没有点活人气息,路上弥漫腥臭腐朽味,东一具尸体,西一具尸体,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乱葬岗。
苍蝇蚊虫乱窜,到了美味佳肴的天堂。
越是接近桥面,尸首就越是多。
林一余紧了紧牙关,听着青冕的脚步声,才有勇气继续走下去。
影影约约见桥上好像有人影闪动,确实是人,有火光,有稀稀拉拉的灯光。
不太亮,也不太暗。
大晚上的,聚集在桥头边上,给林一余的感觉十分不好。
“我爸妈应该就在这附近。”林一余停下脚步,大概估算出他们跑出的距离。
青冕左右张望,无法识别那个是林一余父母,便停下步伐。
林一余看着路边上零零碎碎的尸块,就没有一具是完好无损的,被啃的坑坑洼洼。
强忍住复杂的情绪,林一余弯下腰,一具一具的察看。
连续好几具均不是,林一余张望,他记得就是这辆车啊,怎么会不见人影。
难道,爸妈还活着?
心里忍不住幻想,却又清楚地知道可能性几乎为零。
再找找。
青冕挑眉,望向桥头方向,桥头上的人慢慢地往这边来,不动声色地到路边上捡一把石子。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喂,小子,在干嘛?不知道这块是龙哥的地盘吗?”男人抗着把刀,刀锋沾有血渍,脚踩在一块骨头上,裂着大黄牙,毫不掩饰的恶意。
“问你话,哑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