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到了厌。”

旒寂嗓音平缓，但眉间微蹙，“它似乎认识我。”

旒寂想起那双处于黑暗中的眼睛，被众多死灵包围着，看向他的暗红色双眼翻滚着一股让他极为不舒服的情绪。

看向白念梨时尤甚。

之后他便与白念梨分开了。

想到空间破碎前白念梨身边的残影，旒寂浅金色眼眸微深，厌……与白念梨有什么关系吗？

“没想到它竟然真的在云山秘境。”

扶吾直起身子，在房间踱步，“还对你动了手。”

之前旒寂入秘境时曾隐约感受到厌兽的气息，但是却始终没有遇到过，不料这次不仅与其相遇，还与之交了手。

“我总觉得，它还会生事。”旒寂紧了紧隐于袖中的右手，扶吾一听便道：“它还在秘境里，不必过多担忧。”

旒寂咳嗽了几声，“我身上的压制已经越来越弱了。”

他看向扶吾，“我须得闭关，你多留意一下宗内。”

“行！”扶吾只觉得旒寂是忧心厌兽，但厌兽在秘境中出不来，何况它虽是一种古兽，但却不及一些现存妖兽凶猛。

不过既然旒寂这么看重此事，必然有他的道理。

扶吾离开后，旒寂想到了什么，接着离开。

身处小院的白念梨正在处理伤口，在被死灵围攻时她一个不查被抓伤了手臂，那死灵的灵力有些邪门，虽说是个不大的伤口，但她却迟迟不能愈合。

没有办法，她只得回来用灵药。

伤在手臂上，白念梨只好褪下上衣，掏出灵药处理伤口。

“白念梨。”

“师——嘶——”

房间外响起旒寂清冷的嗓音，白念梨吓得手一抖，快速将头转向门口，却忘了嘴里还咬着纱布，二者一扯，直接疼得她表情扭曲。

好在旒寂没有直接进门，可她在窗边，敞着的窗边……

问就是光线好。

白念梨石化零点二秒后极为迅速地“呸”了一声，吐掉了纱布，然后穿好衣服，也不管有没有包扎好，然后起身开门鞠躬，作请的姿势，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一番操作把旒寂看得眉头直皱。

其实白念梨觉得还好，她一个现代游魂没有这么多顾忌，而且她只露了半个肩膀和手臂。

旒寂似乎欲言又止，最终道：“伤口里有魔气。”

原来是有魔气啊，怪不得她不能愈合。

白念梨看向旒寂，震惊中还夹杂着一丝惧意，“魔、魔气？”

“它们是魔？”

旒寂见她这个反应，不知为何突然问道：“你很怕魔吗？”

白念梨看向旒寂，不答反问，“师尊怕吗？”

不待旒寂回答，白念梨意识到自己问了一个蠢问题，尬笑一下，“瞧我这个问题，魔应该要怕师尊吧！”

旒寂双眸微垂，长睫在他脸上打下一小片阴影，旒寂背着光，此刻他微微低头，白念梨无法清晰地看清他脸上的表情。

旒寂不怕魔，但是他怕自己会变成魔，变成一个不能控制自己的魔。

“不怕。”他走近白念梨，伸手想要看看她的伤口，“我帮你把魔气消除。”

白念梨十分配合地抬手，只见旒寂将手覆于伤口上的瞬间，淡蓝色的灵力四散包裹着她整条手臂，白念梨只觉得这灵力和旒寂这个人一样，冰冰凉凉的。

伴随着什么从手臂上被抽离的感觉，白念梨看见自己伤口处钻出一缕稀薄的黑气缠绕至旒寂手上，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消失于淡蓝色灵力中，像是融为了一体。

这黑气就和旒寂失控时产生的黑气一样，白念梨见状抬眼看向旒寂，后者侧脸温和中透着冷淡，是会让人沉迷其中的容貌，此刻神情专注，有着独特的魅力。

“师尊，黑气和你的灵力融合了。”白念梨视线直直地看向旒寂低垂的眼睛，继续道：“师尊你不会有事吧？”

对方身姿微顿。

旒寂收回手，看向少女清澈的双眸，“不会。”

白念梨得到这个回答两眼微弯，“那就好。”

话虽如此，但是她是不怎么信的。

旒寂看着白念梨的笑颜轻愣，后移开了视线，说道：“近日我要闭关，你若是有什么事，可以找扶吾。”

说罢旒寂也不打算多留，他看了眼白念梨后便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弟子知晓。”

白念梨看看旒寂消失的地方，又看看自己受伤的手臂，在脑海中戳系统。

“小二，咱们去下一个世界吧。”

“收到！”

旒寂闭关的时间她正好可以去他的魔尊时期。

熟悉的眩晕感袭来，白念梨还没有搞清楚周围状况，便被一阵带着杀气的破风声吸引了注意。

心中道了好几句卧槽，立马闪身躲过，她只觉得右侧脸颊微凉，接着便看见了自己一缕头发飘散而下。

冷汗微起，差点破相！

稳住身形，她扫视一圈，顿时心凉了半截。

她很不幸地穿到了战场，众修士讨伐旒寂的战场，更不幸的是，正道修士死伤惨重。

白念梨就是死伤惨重的正道修士中的一员。

前方一男子身着一袭红衣，不同于他仙尊时期所穿白衣时的清冷淡漠，此刻的他原本淡金色的眼眸隐隐透着暗红，周身围绕着的气息让人压抑不已，像极了云山秘境里魔脉失控的样子。

他是堕魔之后的旒寂。

白念梨想到仙尊时期那么努力想要压制魔脉保持正道修为的旒寂，心中涌上了一丝酸涩之感，有些人无论多么努力都躲不过命运的安排。

“旒寂，收手吧！”

一修士捂着胸口从地上挣扎爬起，剑指红衣男子，分明害怕到剑都拿不稳，嘴上却还说着劝降的话，“只要你认错，问心宗还认你。”

白念梨秀眉紧蹙，她看着那个修士摇摇头，他要完。

旒寂看向那修士的眼神平静无波，或者说，那根本就是看一件死物的眼神。

那修士的剑掉了下来，一阵灵力袭来，快到众人来不及营救，先前那说话的修士便睁着双眼倒了下去。

那修士触地的瞬间，身上本就染血的衣物更红。

白念梨第一次看到这样的旒寂，更加冷漠的、麻木无情的，她将视线从修士的尸体上移开，看向对方，却不料后者那双浅金中带着暗红的双眼正直直地看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