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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梦境和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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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上次的法事已经过去了两个星期,这段时间父母依旧让童肆柒请假待在家里,为的就是防止还有什么意外出现。

这两个星期内,童肆柒除了一些无害的或者路过的小鬼,确实没再见到什么攻击她的厉鬼,仿佛烧的那些纸钱都起了作用。

然而就在这几天,童肆柒隐约感到有些不对劲。

最开始,童肆柒总是感受到一些突然的耳鸣,接着她发现自己出门遇鬼的概率大大降低了。直到现在,她是一只鬼都看不见了。

难道自己的撞鬼体质终于彻底解决了?童肆柒不禁这样想,她有点激动。

阿兰·奈菲尔特终于来到了人间。这多亏了祂重拾起三寸不烂之舌的能力,这才拿到了跨境的签证,出入境管理处的看守天使还在一旁添油加醋。不得不说,东西境关卡卡得真严,祂严重怀疑伪装成天使是不是更容易过得多。

距离祂上次来人间已经过百年了,巧的是,祂上次最后到的也是这个国家。现在这个国家已经不再处于战乱,到处都洋溢着无神论的气息,期间还混杂着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不过对于魔鬼来说,这里比宗教氛围浓厚的其它地区观感好的多。

再次来到地球,阿兰很乐意去回忆一下过往的经历,然而祂还有正事要处理。根据祂抓到的那只猫妖供出的消息,就是这家人的一个女孩做的交易。

保守起见,阿兰决定先暗中观察。想要近距离观察人类,高灵只能将自身的意识压缩成一个点投放到低纬度。这样做并不好受,但是阿兰决心要完美地解决这件事。

然而经过一点时间的观察,阿兰可以透彻地看出这个人类除了有些通灵能力和召灵体质外就真的只是个普通人类,没有什么特别的。硬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那就是似乎有灵体给她下了梦魇。

童肆柒这几天睡得确实不是很好,每天夜里,她都在反复做着一个梦。

梦里的故事仍是从那大喜的花轿开始。与前几次不同的是,童肆柒看到了新郎。

当鞭炮声响起时,童肆柒自然而然地跨过了轿门。一时间,人声鼎沸,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

“哎呦,新娘子到了~”随着女人的调笑声,童肆柒感到有人从右边扶住了自己,并将自己搀扶着往前走了几步。

停下来后,她感觉有人正朝自己走来,并在自己的左侧停下。童肆柒侧了侧头,从红盖头的下面瞄到了一双同样大红的喜鞋。

接着旁边的人先动了,童肆柒的身体几乎条件反射地跟着一起动。他们向前走去,跨过了一块木质金漆的马鞍。

“进喜房——”

随着这道因为拔高而显得尖利的声音,刚才的女人再次上前扶住她的手,带着她跟着旁边的新郎走进了喜房。

待他们站定后,童肆柒便听到那声响亮的:“开——天——地——”

接下来,童肆柒的身体再次不受控制,她跟着身旁的人一起跪了下去,并扣了三个响头。

“夫妻对拜——”

她突然有点害怕,正心想着这个梦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就发现自己已经和新郎面对面地站着了。她袖子一摆,完成了这个对拜。

一阵轻悠的鼓乐传来,周围的宾客们发出了一阵欢呼声。

眼前的红色被挑开,童肆柒眨了眨眼睛,她终于看到了新郎的脸。

令她有些意外,新郎的脸上带着一只黑色的眼罩,露出的另一只眼锐利而清亮,整张脸给人的感觉不乏坚毅。小麦色的肌肤下,一头墨发编成了一条长长的辫子垂在胸前。

他对上童肆柒的视线,整个人似乎柔和了下来:“柒柒,你今天很美。”

童肆柒皱了皱眉头,她不喜欢“柒柒”这个称呼,这让她想起那些恶鬼没完没了的、似乎要把她拖到阴间的无尽哀嚎。

身着红色长袍马褂的新郎伸出手轻抚着童肆柒的脸颊,这使她一个激灵想要往后躲开,然而身体却动弹不得。

“柒柒,我们说好了永远在一起的。下辈子你也要等我。”新郎柔声说,眼中似乎有千言万语。然而童肆柒只觉得奇怪,大哥你谁啊?

屋外的鼓乐声不知何时停了下来,眼前的男人不知为何突然间陷入了悲伤。他悲哀地看着童肆柒,缓缓说道:“你为什么要拒绝我呢,柒柒?”说着,眼中竟落下了一行血泪。

童肆柒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周围宾客的喧哗声停了,场面一度安静下来。她扭头看向宾客席,这一看可把她吓得不清。

红绸铺的桌子上摆满了果蔬佳肴,一旁椅子上坐的却不是活人,而是一个个用纸扎成的假人。假人们齐刷刷地面对着新郎新娘,其中有老有小,颜料绘制成的眼睛笑眯眯地,似乎下一秒就会起身喝彩。

新郎突然一把拽过了童肆柒的手,把染血的脸凑近了她:“柒柒……”童肆柒恐惧地瞪大了眼睛,瞳孔一阵收缩。在她的脑海里,新郎的声音变了。

如同亿万个冤魂的和声,敲打着童肆柒的神经:

[柒柒,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吗?]

……………………

阿兰·奈菲尔特如影子般滑入这个小房间,人类的少女躺在床上。

看得出来她睡得并不安稳,这孩子脸色苍白,眉头紧锁,还一直冒冷汗。阿兰扫了她一眼,只见人类身上混乱的因果线中有一条发黑的线十分显眼。祂打量了几秒,发觉这也是因果线,只不过是本该腐化消失的线。现在这条由灵魂延伸出来的线蔓延至幽深的黑暗中,直通地底。

阿兰对这些灵魂的纠葛不感兴趣,但祂再仔细一看,却发现了一个古怪的地方。蔓延出来的那条发黑的因果线上,竟延伸出了一条不特意查看绝对注意不到的极细金丝,而这容易被忽略的金丝竟连在了祂自己的身上。

阿兰以为自己老眼昏花了,伸出手指轻轻触碰了这根金丝。在祂的触碰下,金丝泛出了柔光。

这下祂纳闷了,心想这诡异的事真是一件又一件。首先,单纯地同人类做交易并不会产生因果线,其次这根线的来源十分可疑,好像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自己完全不记得和人类有什么交集。那么问题来了,这根线是怎么来的?难道祂在不知情的情况下和人类有过契约行为?

不,这又不是契约线。阿兰把思绪收回,无论如何,祂来是为了解决自己无故被开除的问题,现在专注于这个问题才是重中之重。

于是祂伸出一根手指,往对方额头上轻轻一点。

无论她在做噩梦还是美梦,都该醒了。

…………

梦魇中,童肆柒看着眼前这张淌着血的脸,脑袋嗡嗡地响。红色绣袍马褂的新郎对她微微一笑,鲜血衬得他的气息越发鬼魅。她刚想挣脱开对方的手时,男人的脸开始扭曲,下一秒竟显出了青面獠牙的般若像。

周遭的环境也开始变化,不一会儿就变得一片漆黑。红色的喜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前方一扇巨大古朴的青铜门,在黑暗中徐徐打开。

青铜门开启的声音沉闷而又警醒,一阵一阵地敲击在童肆柒的心上。她瞟到门上雕刻着的一众妖魔鬼怪,心下一沉,拼命拉着自己的手:“放开我!”

然而这起不到任何作用,穿着喜服的般若一下将她拉扯到地上,一步一步地拖着她往青铜门去。

童肆柒眼睁睁地看着青铜门离她越来越近,似乎听到了从中传出来那千万恶鬼的声音:

“柒柒——”

“柒柒——”

她再也不觉得这只是一个噩梦,内心充满了绝望。她恶狠狠地想,难道自己就要交代在这里了?就这样变成那些恶鬼的食粮?可她再不甘心又能怎么样呢?

童肆柒感到自己脸上有些冰凉,原来她在哭?

“咔哒——”一声,抓着她的新郎如同卡壳的机关,停住了。

童肆柒可能永远也忘不了眼前的画面,像是屏幕出现了无数道裂痕,青铜门和抓着她的新郎……裂开了?

随着一切化为碎片,童肆柒感到自己的意识在向下坠落,不断地落下,陷入黑暗里……

她睁开了眼睛,卧室的天花板进入视线。

童肆柒从自己的床上坐起身,现在似乎仍是黑夜。她惊魂未定地摸着自己的手臂,仿佛还能感受到噩梦拉拽的可怕力道。

我醒了?

“你没醒。”

作者有话要说:两个大冤种的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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