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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计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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飘散的白色花瓣在地府间周转着,施施然落入久久未动的白瓷杯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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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离回过神,收回向阳间探测的力量,转眸看向浮在茶水中的玫瑰花瓣。坐在圆木桌子对面的白衣女子抬起宽袖饮下茶水,水袖轻落,露出灰白鬓发,她看向对方茶杯中的花瓣笑着说:“这白玫瑰虽好看,却是太容易散了……”随即咂了咂嘴:“倒是浪费了这一杯好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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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盯着那白色的花瓣片刻,薛离左眸中的转经轮动了一下:“无妨。”说着,拿起茶杯微抿,玫瑰的清香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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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衣女子罩在白纱下的银瞳一瞬不瞬地盯着他,苍白的嘴唇似动非动:“那舞娘没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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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离放下茶杯,看向孟婆身后载满层层叠叠各式各样花卉的花房,缤纷的色彩是阴间的一抹亮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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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阵晦暗的风吹起,将外围的白玫瑰花圃再次吹得花枝乱颤。白衣女子的声音随着阴风带起一段乱码:“……需要我……帮忙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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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离看向这位经历坎坷、赫赫有名的引魂使者,连自己也不清楚对方究竟活了多久,却仍是开口拒绝道:“多谢媪仙前辈此前的帮助,但这件事还是让小辈自己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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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媪仙看了薛离好一会儿,见他正一副深思的模样便无奈地摇了摇头,接着抬头望向西边,目光一边越过地府的极西之处,一边在心里打着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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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在地府的极西之外,是一片不透光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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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肆柒躺在床上,眯着眼睛,盯着模糊的天花板,感受着如同一团浆糊般的迟钝大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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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她又荣幸地感冒了,原因就是昨天那场把她浇了个透心凉的大雨。她抬起右手用手背靠上自己的额头,经过了一段时间不懈的奋斗,童肆柒欣慰地感到额头的温度成功降到了温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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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喜可贺,再度发烧的感觉可不好受。她从床上坐起来,抽出一张摆在床头柜上的抽纸,然后按着这张纸打了个响亮的喷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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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糟糕!童肆柒懊恼地想,用她的报复心在自己混混沌沌的脑子里揪出了那两个“罪魁祸首”,尽管知道都是自己的好奇心惹得如今的下场,但她还是忍不住满心怨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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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何况,童肆柒还没有拿到抓住了舞娘的小瓶子,可谓是什么也没得到。自打昨天之后,她总是鬼使神差地惦记着恶魔的小黑瓶,对伊扎丽娜的状况也有种隐隐的担忧。然而不幸的是,她现在哪里都感受不到那魔鬼的一丝踪迹,只得先关心关心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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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脚踩着地板走过去把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拉开,璀璨的阳光照射进来,使得哑光的深蓝色帘子都泛起闪光。现在已经是下午了,从昨晚躺到现在的童肆柒几乎什么都没吃。她略显急促地穿上鞋,拿起放在床头的水杯就走了出去,是时候接些热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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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当然,当童肆柒走回卧室时手上拿的不止她接了热水的水杯,还有盛着父母为她做的南瓜小米粥的碟子。小米粥散发的清香让她感到惬意,父母对她的关心也让她的心情好了不少。

?? 然而,推开卧室门后的童肆柒吓得手一抖,显些将碟子上的那碗粥打翻了。不过还好,米黄色的粥只是撒了一点在地板上,但是看着地板上的那一点,童肆柒还是忍不住爆了粗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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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哪有不疯的?!“砰!”地一下,童肆柒将手中的杯子和碟子放到床头柜上,好在她的床头柜够宽,能容纳这几件东西。接着,她转过头瞪着那不速之客:“你在这里做什么?”鬼知道她一进门就看到这家伙在盯着她受到了多大惊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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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这魔鬼依旧是那身黑色羊绒大衣,抱着手臂的祂目光在地上的某处停留,光线似乎无法照到祂在虚实间变幻的身影。不过分秒之间祂的视线就转移了:“我是来给你这个的。”说着,祂向童肆柒抛出一个东西。童肆柒眼疾手快地接住,冰凉凉的,她低头一看,正是昨天抓住了伊扎丽娜的黑色小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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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肆柒有些意外,看了看对方面无表情的脸,疑惑地问:“怎么就给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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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兰恶狠狠地瞪了童肆柒一眼,这一眼让童肆柒浑身拔凉拔凉,祂轻轻开口道:“它什么也不说。”不仅如此,应当是有强大的存在对舞娘的灵魂下了禁制,任何索取记忆的手段都不起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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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她摩挲着手中冰凉的小瓶子,抿了抿唇:“需要我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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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兰:“握着瓶子,清空杂念,将意识集中,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里面的画面,通过意识交流。”说完,似是一秒都不想多呆,黑雾很快便蔓延至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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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肆柒: “等等!”眼看祂又要消失,她急忙出声:“要是我真的问出了什么,怎么找你?你也不是一直在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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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雾已经覆盖住了阿兰的身影,包括那对看似黑色实际泛着靛蓝花纹的角。这个极具压迫感的黑影悠悠地说:“只要你想找我,我都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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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这家伙之前不出现就是故意的?按捺住内心的骂骂咧咧,童肆柒在心里翻了个白眼,但是表面波澜不惊地说:“你就算不告诉我你的真名,至少给个称呼吧?不然怎么称呼你?我可不想不礼貌……”旧事重提,童肆柒心里也没多少底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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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听到她的话,阿兰怔了怔,因为这突然勾起了祂一段非常非常久远的记忆。记忆里的少女面容已经模糊,但是她充满活力的声音仍旧从记忆之流中清晰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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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既然你不能告诉我你的真名,那我就给你起个名字吧,一个我可以称呼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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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就叫?……阿兰,就叫你‘阿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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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沉默了一下,为这突然袭击的记忆。祂无视了童肆柒现在在心里骂祂的可能性,带着一丝茫然开口了:“Alain. 你可以叫我Al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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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童肆柒眨了眨眼,Alain?“……阿兰?”她再次摩挲着那个乌黑的小瓶子,看着这个瓶子,心里渐渐升起一股担忧:“不管怎么说,还是感谢你没有杀伊扎丽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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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兰皱起眉头:“需要它提供罪魁祸首的信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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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肆柒还是压不住内心的担忧,小心翼翼地望向黑影道:“你……你没有对它怎么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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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影对上童肆柒有些期盼的眼神,诡异地盯了她好一会儿。就在童肆柒还想说些什么时,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黑影便原地消散了,就在那一刹那,她还貌似听到了一声冷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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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肆柒:?艹,这啥怪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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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胃里还是空的难受,她只好先去放下手里的小黑瓶。床头柜上的粥都凉了,没吃几口才想起一件事,急忙抽出一张纸去清理房门前的地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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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她仔细查看了地板的每一个角落,哪里还看到有什么污渍,地板上干干净净毛都没有。童肆柒叉着腰迷惑地盯着地板,难道她的记忆出错了?

??

??不对劲,很不对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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