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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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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柔笙和江正清这一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儿女安康,他们最担忧的莫过于二女儿江幼枝了。

因着八岁的那件事,夫妻两这么多年来一直在寻找那位传说中的觅风仙姑。

仙姑前些年路过苏州,可仙姑说自己云游四海尚未结束,不能替帮他们。

而且仙姑还看中了他们的小女儿江幼蕊,希望他们愿意将江幼蕊交给她几年。

夫妻二人哪里愿意,只是小女儿不知从哪听来了这句话,居然吵着闹着要跟仙姑去云游四海。

从此整整三年,杳无音信。

今日一大早,苏柔笙就收到了江幼蕊的亲笔信,信中说她和师傅会在永安庙小住时日,师傅答应帮姐姐解除危机。

让他们收到信后即可前往永安庙。

苏柔笙点点头,将还热乎的信笺翻开来给江幼枝看,她看着妹妹娟秀的字迹一时红了眼睛,她这个妹妹最是黏她,她往日还嫌妹妹烦人,可从没想过妹妹居然会为了她付出至此。

“娘,那我们现在就去永安庙吧。”

其实她从未信过什么仙姑,也不觉得仙姑能解决她的问题,她只是想要一家人在一起。

“好,马车已经备好了。”

二人刚出大门就被一堆帖子拦了下来,倒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都是些拜帖,只不过都是绝交拜帖。

京城中的世家贵族都递上了与江府的绝交拜帖,苏柔笙倒是看得开,她本也不想与这些个世家贵族交往多深,眼下倒落得清静了。

只不过看到自个娘家苏府的绝交拜帖心中还是寒凉了一番,安排人将这些帖子收好后二人才上了马车。

今日是私事,二人都没带婢女,且她们刚刚回到京城,家中还有许多事务需要两个婢女去处理。

永安庙位于京城郊外,是京城中最大的庙,听闻皇帝每年都要到这里住上三个月,和勤帝痴迷仙道,天下尽知。

她们这会出发,约摸着要日落时才能赶得回来了。

永安庙内的松柏从容挺拔,枝繁叶茂。

二人下了马车,告知门口的小道士来意后就被引到了一间客房。往外看去,是郁郁葱葱的竹林,林间飞鸟无数,余音袅袅,好一番世外桃源之感。

二人皆无心理会这番景茂,都有些紧张,沉默着时不时望向门口,寻找着那个熟悉的人影。

苏柔笙尤为紧张,若是阿蕊是个男儿尚好,可她才几岁就跟着仙姑云游四海,也不知道过得怎么样,能不能吃饱穿暖,这样的经历日后找夫婿好不好找...也许是脑海中的一连串问题冒出来让时间快了起来,门口突然出现了一抹青灰色的身影。

小姑娘长大了许多,即使是素着面,五官也是极为出色的。

“娘,姐姐。”

小姑娘虽极力忍住了,却在喊出娘时声音也跟着哽咽了起来。

苏柔笙和江幼枝愣了一瞬,忙上前去保住江幼蕊,嘴里不停唤着“阿蕊”。

三人相拥了好一会才坐下来聊天,江幼蕊很兴奋,将路上的奇闻轶事都一一讲给娘和姐姐听。

相聚时光短暂,不过才聊了些许就已经到了午膳时间,三人围桌而坐,即使是清粥小菜,也觉得幸福。

午膳后,妹妹江幼蕊带着自己和娘一起去见仙姑觅风,记忆中的仙姑很年轻很漂亮,传说中的她能解世间之惑。

觅风仙姑在后山的茶园中,阿蕊说她每日午后都要到茶园中小憩。

江幼枝还觉得仙姑奇怪,如何能在茶园中休息,直到看到茶园中那座竹屋才明白过来,是自己误解了。

三人行至竹屋前,觅风仙姑刚好走了出来,江幼枝有几分诧异,仙姑与三年前一模一样,居然没有丝毫变化。若是将身上那件青灰色的袍子换成她们女儿家的衣裳,走出去也是有人信的。

娘对觅风仙姑很是尊敬,幼枝也认真行了礼。几人寒暄完后阿蕊拉着娘往竹园深处走去了,说是散散心。

江幼枝看着远去的两人,又看了看眼前道骨仙风的仙姑,她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娘带她来见仙姑,无非是想请仙姑做做法,不让八岁时那件事再发生,或者说再折磨她。

可她经历了重生这一遭,虽没有完全看开,但终于敢往外走了。

她心中的疑惑,是那个从未对人说过的梦境。

“老身并不能解姑娘心中的疑问。只不过有一句话想告诉姑娘,无论梦中人说了什么,姑娘切莫忘了自己的初心。”

仙姑看起来面容清丽,可说起话来却十分老成,听得仙姑这么说江幼枝心中很是疑惑,莫非仙姑真的能看穿人心所想?

她除了道谢并无其他,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答案只有自己能解答,别人说的再好听也是别人的答案。

“谢谢仙姑。”

“仙姑,我想问一下我的妹妹,她什么时候可以跟我们回家?”

觅风笑了笑:“正如姑娘心中所想,人生的答案只有自己能解答。”

江幼枝点了点头,和仙姑告别。

“姑娘,莫要忘了,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

江幼枝并不理解仙姑为什么要跟她说这句话,不过她还是再次和仙姑道了谢,而后朝着妹妹和娘的方向去。

*

此时的东宫寝室燃着安神香,罗汉床上的殿下单手支着身子斜靠着。

他刚刚从梦中醒来,梦中的画面让他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又梦见女人了。而且还是昨日睡在这张榻上的那个女人。

“饶幻,她今日去干嘛了?”

等待伺候殿下起身的饶幻了听了这句话之后愣是没反应过来。

殿下口中的“他”指的是顾大人吗?可殿下也从来没问过顾大人啊。但他还是如实禀报道:“启禀殿下,顾大人今日回府了,说是他娘的忌日快到了,要去祭拜一番。”

宋曣:“.......”

感受到殿下眉宇之间的怒火后饶幻立马反应过来殿下问的人是昨日的江姑娘。

“江姑娘今日去了永安庙见位故人。拒暗卫传来的消息称,是她的妹妹。现在计划回来了,约摸着天黑前就能到京城了。”

“殿下,要我去给她带来吗?”

宋曣:“.......”

永安庙位于城郊,而他梦境中的事恰好也发生在回城路上。有这么巧吗?

又想到昨日蔺寔惟说的话,他抬眸看了看天色,问道:“宣政殿那边可有消息?”

饶幻摇了摇头:“今日朝堂依旧,只不过提了一嘴花朝节临近的事。”

“将人悄悄带来,切勿打草惊蛇。”

“江夫人也一块带来。”

“让车夫和车按原计划返回。”

将江姑娘带来饶幻是极其理解且支持的,毕竟昨日还看到了两个人搂搂抱抱,可将江夫人也带来他有几分不理解,难道不应该是殿下亲自上人家门吗?

可他也只会在心中嘀咕,面上还是恭恭敬敬:“属下这就去安排。”

“不,你亲自去,务必要做的隐秘些。将人带回来后再派人盯着那车。”

*

午后的微风凉爽,江幼枝走在娘的旁边,和妹妹江幼蕊道别。

她本以为妹妹这么多年一定想家了,此次也定会跟着她们回家,可当她问妹妹的时候,妹妹只是摇了摇头,说自己还有事情没有完成。

她也就没有再追问下去,她想念妹妹,可她也相信妹妹。

上了马车后,一直安静着不说话的娘才掩面而泣,任凭她怎么问娘都不回答。

她知道一定是妹妹跟娘说了什么,妹妹自幼就和娘很亲近,很多心里话都愿意和娘说。

于是她不再问,只是默默安慰着娘。

马车驶出很远了,娘的哭声也渐渐小了下来,窗外夕阳西下。

江幼枝看着不断退后的美景轻轻叹了口气,人生是不是很多时候都这样,明明上午的时候一家人还快快乐乐的,可才过了几个时辰就再一次分别。

如果重逢的意义是再次分别,那还有必要重逢吗?

“阿蕊说要报完仇才会回来。”娘的哭声停了,还是选择了告诉江幼枝。

“嗯。那我们就等她回来。”

“阿蕊说,她遇到了一个坏人,对她做了坏事。她要报仇。她不让我告诉你,怕你会自责。”

“她说你自幼受的苦就多,不希望你因为她的事情而难过,她不让我告诉你。但是你作为她的姐姐,我觉得你应该知道。”

“我们是一家人,任何时刻都应该相互理解对吗?”

江幼枝木讷地点了点头,她还尚未完全消化娘所说的一切。阿蕊那么好的一个女孩子,怎么会...

“所以枝枝,无论你经历什么,遭遇什么,做了什么决定,你爹和我还有哥哥,妹妹我们都会义无反顾支持你。”

“若是你真的想要嫁给太子殿下,我们也不反对。但是,我们希望在这之前,能看到他是不是真的值得。”

苏柔笙看着挂满泪水的枝枝,想到来京城前江正清和她说的那些话。

天下马上就要不太平了。

若是孩子们所寻到的人生是自己想要的,那他们也不会反对。

江幼枝抱住娘,上一世江家就是因为她被灭了,而这一世,她本是想要护住江家的,可还是晚了一步,想到妹妹遭遇的事情,那些上一世的回忆就由不得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上一世的她就因为自己太单纯所以被人骗被人利用,最后折磨致死。

而这一世,她一定要爬得高高的,让别人都不敢骗她利用她。

脑海中闪过一瞬太子殿下和顾佳人,太子殿下喜欢男子又怎样,她还不信了她不能将他掰直。

沈令柔都能做到的事她可以做得更好。

没错,江幼枝决定了,要让太子殿下爱上自己。

“娘,你放心,妹妹受的委屈,我会加倍换回去。”

江幼枝刚刚说完,马车就晃了一下,母女二人相互搀扶着。

等车稳了之后,才发现车内多了一个黑衣人,若不是江幼枝见过他,熟悉他的气味,此刻的她早就被吓晕了。

可她还是很害怕,她不清楚太子殿下私下是什么样子的,也不清楚此人是不是顾佳人派来杀她的。

可她还没开口,饶幻先道了歉:“江夫人,江小姐,时间紧迫,属下得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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