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变成十恶不赦的邪恶生物吗?”一直尝试和鸟人沟通的黎尘冷不丁接了一句,“我不想。”
“........”
洛伽和帝麟同时呆住,两人一齐用怪异的眼神看向他,当事人已经伸着脖子继续喊祭司,“您——能——听——懂——我——说——话——吗?”
洛伽:“你还想打架吗?”
帝麟:“不想。”
很快三人就被带到了一间新的牢房,里面的白色人影太过扎眼,让周围的蓝色树叶都黯淡无光。
洛伽惊喜道:“菲洛特也被抓了!”
帝麟:“你好像很高兴?”
“......”洛伽也意识到自己情绪不对,“方便黎尘交流,给这位老人家看病。”
黎尘在一旁点头,帝麟瞪向洛伽,他指了指帝麟,再仰着下巴指了指自己,摆摆手指,意味明显:你不如我。
帝麟咬牙切齿:你他妈又不喜欢黎尘你在跟我争个什么东西?
洛伽左扭右扭:争我比你强。
正在进行“意识交流”的两个人被放下,放在菲洛特和柯特贝拉身边,洛伽还得意的脑袋晃晃悠悠,帝麟气得面红耳赤,两人好像“意识交流”成功了。
牢房大门关闭的一瞬,帝麟指着自家老大的鼻子:“洛伽!”
“干嘛?”洛伽一屁股坐在菲洛特身边,“菲洛特啊,黎尘觉得那位祭司身体不太好,你能帮忙沟通一下吗?”
菲洛特听了一顿,站起身靠近黎尘,差不多十秒后,真正的意识交流结束,黎尘对帝麟说:“搞点动静,让他们接触我们。”
帝麟两只手互相揉捏,随后抡起拳头就往树枝上砸,一拳把一根圆圆粗粗的围栏砸碎,然后再挥拳,鸟人想抓帝麟,菲洛特一个挪步走上前,抢先抓住了鸟人的手腕向笼子里扯,拦在鸟人和帝麟之间,鸟人脸上的表情从震惊变为疑惑,他回头冲着祭司叫了几声。
祭司靠近,将手伸给角落里站着的黎尘,他把了脉,神色凝重。
“身体真的不太好,但是我具体不知道这是一种什么病,给我点时间?”
菲洛特将这句话原封不动传给被自己抓住的鸟人。
幻落星人的这种能力很特殊,会通过一个小小的幻境,让被施用者以为对方在用自己能听懂的语言和自己交流。
不知道菲洛特解释了什么,无数鸟人提着巨大的叶子飞过来,菲洛特坐在叶子上,其他人也学,然后两个鸟人戴着一片大叶子和人一起飞走。
绕着巨树飞了两圈,在更高更大的木制天台,菲洛特打头从叶子上跳下,站在台子上。
他抓着黎尘的手,黎尘便充当了他的嘴,解释:“他们对我们没有敌意,这种病痛会加速他们的身体老化和死亡,他们也希望能够得到救治。”
“还有一件事,是谁暴露我......有这个能力的......”黎尘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洛伽毫不犹豫的指向帝麟。
菲洛特脸上的笑容根本没有变,但脸色越来越黑,显得整个人阴森森的,他走向帝麟,伸出手。
“我真不是故意的,嘴快。”帝麟满含歉意的伸手过去。
菲洛特握住他的手腕,大步向前,将帝麟往自己这边拉拽的同时,另一只手抓他的手臂,一个转身背摔,帝麟重重的砸在木板上。
空气瞬间凝固,所有人都不敢有动作,洛伽自己整个身体的体重都拽不动帝麟,但是却被看起来很虚弱的菲洛特轻易抡飞了。
洛伽欲哭无泪,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看谁都看不准,不,看帝麟是准的,帝麟还是傻的!
洛伽的视线飘向黎尘,他倒没有流露出过多的关切,一副看淡的模样。
“帝麟你是不是经常被揍啊?”
帝麟爬了起来,似乎一点都不疼,还挠挠红头发,“我皮糙肉厚。”
跟鸟人商议过后,菲洛特和洛伽作为“人质”留在这里,其他人去寻找微笑号,因为微笑号有足够黎尘进行研究的设备。
洛伽手握着菲洛特的手腕,腹诽:佐垣?艾菲洛特?
菲洛特低下头,似是不敢直视洛伽的眼睛,但手臂的接触让洛伽能读到些文字:
我有太多名字,但是不能被称作艾菲洛特了,我现在很弱小,或许不久后会死去。
我还能坚持到现在,就是想确认你会被复活。
我现在这个身体,实在不太像是个幻落星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你的身体也变得弱小,但是我的五感都在消失,我说不出话,尝不出味道,更闻不到,接下来应该是听觉和视觉,接着是触觉,最后迎接我的是死亡。
洛伽自认已经承受不起友人的死亡,他两只手紧攥来缓解慌张:为什么?没有什么办法吗?
是我毁灭了幻落星。
他眼睛迅速睁大,泪水涌出,但他仍然不想放开菲洛特,声音颤抖:“什么?”
当初桑德爷爷似乎是感觉到什么变动,星际联盟也很混乱,觊觎幻落星的能源,但是桑德爷爷不愿参与任何纷争,他宣布的抉择是,毁灭幻落星,化作M152星系唯一恒星的星环,永远的执行守护无尽能源的使命。
“为什么呢?什么变动能让他做出毁灭幻落星的选择?”
我不知道。
所有同意这个计划的幻落星人都化作了一颗水晶,悬浮在那颗恒星周围,其他不愿意的,离开了幻落星,也就是葬星里的高智慧生命,被称为魅族的种族。
离开了幻落星后,所有幻落星人的身体都变得羸弱,需要不断摄取星力才能维持生命,而外界没有星能水晶可以用来维持生命,所以魅族的人都吸收星人身上的星力。
桑德爷爷的离开,不需要复仇,我这个罪魁祸首会痛苦死去,你只要过好自己的生活。
洛伽望向菲洛特的眼睛,他们两个的瞳孔都不如往昔美丽,他轻声问:“是爷爷让你这么做的吗?”
是我自愿的。
菲洛特挪开了手,接触断掉,没有文字涌入脑海,留给洛伽时间来消化这些东西,他闭了闭眼睛,直视菲洛特,缓慢而坚定道:“我不会让你死的。”
菲洛特没有血色的唇角扬起,轻轻对洛伽摆手,像是在说没有关系。
“这一切跟你无关,如果不是你来做这件事,可能就是我,对吗?”洛伽极为清醒,在一瞬间搜寻脑海里所有的可能性,只得到了这样的答案,以及唯一的解决办法,“我去找格林薇,不会让你死的......”
菲洛特的笑意更浓,抬手去揉揉洛伽的头发,一句话传入他的脑海:格林薇有她的责任,我不能麻烦她,是我亲手毁灭幻落星,这是我应得的结局。
洛伽吸了下鼻子,挪挪屁股靠近菲洛特,抱住了他,泪水滚落在他肩上,上气不接下气,“我会,会相信帝麟和黎尘,你,你也相信我,我不会,不会让你死的。”
菲洛特不断的拍洛伽后背,直到气顺,放开了他,用视线打量他,“你好瘦啊,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他附和的点头,语句传入洛伽的脑海:没关系,都没关系,你的以后会越来越好。
洛伽的泪水再一次夺眶而出,他折叠身体,头靠在菲洛特怀里,一遍遍祈求他活下去。
·
微笑号悬停后,洛伽和菲洛特登上了飞船,黎尘抽了点鸟人的血液,对着那些有些老旧的医疗设备细心研究,神情专注,眉头紧锁。
伏瑞尔一直坐在舱门,看到洛伽进来,立刻起身,下./身有些麻木而左右晃,洛伽走过去滚下,正好辅助他往前伸的手。
“我回来啦。”
“去了好久。”伏瑞尔的声音没有起伏,但洛伽还是听出了一丝丝责怪意味。
“对不起,下次找个舒服的地方等。”洛伽温柔地揉揉他的脑袋,“我下次也早点回来。”
伏瑞尔抽回手,高举双臂靠近洛伽,抱住他的脖子,昏沉睡去。
洛伽把伏瑞尔轻轻放在舱室里,柯特贝拉也找了个房间睡觉,洛伽便自己去问菲洛特的详细身体情况,被帝麟拦了下来。
“你有什么事问我吧。”帝麟少有的正经脸,“反正也已经做了泄密者。”
“黎尘有诊治过菲洛特吗?”洛伽和他一齐靠在研究室门的两侧。
帝麟点头,“诊治了,跟星力枯竭症极为相似,但又不一样,他说他也不太明白,跟你更不像,你多多少少能恢复点,菲洛特不行,他一直在衰退,连感官都在衰退,这个星力枯竭症是不一样的,星力枯竭症只是慢慢死去,但是菲洛特很难受,经常难受。”
“这种枯竭症,没有什么,维持生命的仪器吗?那种把星力提取,再注入他......”说到这,洛伽想起自己的死亡,脑海里充斥着记忆碎片。
在那些零碎的画面里,他的视角似乎是在一个强有力的怀抱里,他不记得自己说了什么,那时候又是怎样的情绪,只看到自己伸手去捏了捏控制台上陌生冷白的手。
从那个怀抱离开时,他没有回头看那个人,他只知道自己走进了另一艘飞船。
下一个画面,他被关在透明壁的容器里,看着他的老师奈尔被绑架,容器内被放进了成千上万的虫子,那些小小锋利的口器疯狂噬咬他的身体,他不受控的用星力自愈。
自愈用的星力被容器吸收,周而复始,直到他被吸收殆尽,连尸体都没有留下。
“哎哎哎——”帝麟的手在洛伽面前乱晃,直到洛伽的瞳孔聚焦,回过神,“想什么呢?”
“没什么。”洛伽错开眼神,脑袋里一团乱麻。
两人靠着的门缓缓开启,黎尘拿着个箱子站在门口,“好了,走吧。”
洛伽:“黎尘!菲洛特那样的病,能不能用什么仪器转移星力给他?”
黎尘定了定神,让自己表现得平静,注视洛伽急切的模样,“可以,但是宙具和传说出现后,这种东西要经过吉尔雷森学会的审批,然后放在规定的位置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