伏瑞尔的意思是，可以剪掉，但看得出来洛伽并不想剪，也就没再多说什么。

头发干得差不多了，蓬起来，垂到肩上，脸前的到鼻尖上，洛伽摸着伏瑞尔柔顺的黑发，手欠的给他脑袋两边各梳了两条细细的麻花辫，藏在头发里面。

“洛伽？”伏瑞尔自然是有感觉的。

洛伽笑道：“没事没事，你头发摸起来感觉比其他幻兽都好，我就给你梳了两条辫子。我跟你讲啊，我家的人，都有很长的触须，就我没有，我头发又长得慢，不然我也编两个辫子。”

伏瑞尔抬手摸摸自己的头发，以及头发里被编好的小辫子，然后戴上了帽衫上的帽子，使劲往下拽了一下。

洛伽和伏瑞尔手牵手坐电梯到酒店顶层的自助餐厅内，他们两个带着帽子的小孩还不如放置自助餐的桌子高。

“哎呀，我们够不到。”洛伽拉着伏瑞尔的手又回到电梯。

伏瑞尔低头看两人相握的手，自己带着手套，手小小的，洛伽的机械手比伏瑞尔的手大了两倍。

“洛伽......”声音仍是沙哑。

“嗯？”洛伽的声音稚嫩。

“你的手......”

“我，我的手......”洛伽深深记得桑德爷爷和奈尔的话，就故作夸张，“我的手之前受了好严重好严重的伤。”

“对不起......”

“没关系。”

洛伽领着伏瑞尔到酒店外的饭店，在一个双人桌坐下，有座椅，两个小孩就能够到桌面。

服务员走来之前先打量了两人的衣着，然后走来，恭恭敬敬：“两位客人想吃些什么？”

洛伽从口袋拿了颗水晶：“什么好吃拿什么。”

服务员整个呆住，立刻拿着水晶走了，不一会就端来了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美食，两个孩子大口朵颐。

吃的时候，洛伽注意到伏瑞尔每次吞咽都缓慢，手紧紧的握起来。

吃完饭他领着伏瑞尔去一家飞骑店，买了辆飞骑，即可飞行的交通工具，形态各异。

洛伽购买的飞骑只有两个座位，有一个透明的顶棚，正适合与伏瑞尔一起看焰火。

坐上飞骑后，洛伽说：“自动驾驶。”

【请输入目的地。】

“医院，最近的医院。”

【输入成功，正在前往。】

“洛......”

“你别说话。”洛伽捂住伏瑞尔的嘴，睁着一对下三白的眼睛，几乎恶狠狠的盯着伏瑞尔。

飞骑在一家医院停下，伏瑞尔被做了一整套完整的检查，洛伽看不懂医院开的单子，但是陪着伏瑞尔，听着医生说的什么时候上药，还给开了一副口服的药，嘱咐说是身体受了很多伤，需要多休息。

然后洛伽就抱着胳膊，看都不看伏瑞尔，把自己奶凶的模样充分利用。

坐上飞骑后，伏瑞尔喝了药，看洛伽一眼，洛伽看着天空，根本不理他。

“洛......”

“别说话了！”洛伽吼了一句。

伏瑞尔彻底闭嘴。

两人在这个城市里闲逛了很久，洛伽从没有问过伏瑞尔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垃圾堆里，为什么不反抗。

每次看到什么精致的小玩意或是毛绒玩具，洛伽都会立刻收入囊中，看到好看的饮品要尝一口，但是多半都吐个舌头，浪费掉，伏瑞尔只跟着，不说话。

晚上的时候，伏瑞尔的嗓子就好了，身上的伤基本也好全了，两人坐在酒店落地窗边，等待焰火。

“洛伽，你为什么生气？”伏瑞尔确认自己嗓子恢复了才说话，果然是稚嫩的童音。

洛伽一本正经的说：“以后，有伤，不舒服，都要立刻告诉我，不然我就不和你玩，也不理你了。”

他一直这样“逼迫”幻落星的大家，只是没什么用罢了，因为他忍不住会理他们。

伏瑞尔点点头，“好。”

“不过呢，我还是好奇，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我逃跑了，不记得从那里跑出来，我还有朋友在那里。”伏瑞尔很认真的回忆，每个字都咬得很重，像是在证明自己能说话了，“我们身上有管子，嘴里也管子，我之前感觉，很难受，可能是，生病了，现在感觉，很好，病好了。”

“你朋友一定特别想你。”洛伽学着大人的样子摸摸伏瑞尔的头，“毕竟有这么乖的......妹妹？”

“我是......”伏瑞尔话没说完，一道烟花直上夜空，后面俩字被烟花的爆炸声盖过，“男生。”

其实洛伽是听到了的，但烟花绽放的声音掩盖了这份尴尬，心照不宣的没有再提。

他想掀了伏瑞尔的刘海，给他系个小揪揪。

于是他动手做了，束好伏瑞尔的头发时，看到伏瑞尔眼里映射出的自己，自己脑后满是杂乱无序的焰火。

他喜欢斑驳耀眼的光，就像自然生成的水晶折射恒星光芒时，他认为，那是最美的景色。

正因如此，洛伽歪了一下脑袋，想让那些颜色全部染进伏瑞尔银白的瞳孔，那一定更美。

但是伏瑞尔紧紧跟着洛伽的眼睛，两人动作整齐，他只盯着他，学他歪脑袋，瞳孔里的对方没有改变，只有烟花一次又一次飞入高空，华丽绽放。

那一瞬间，世间一切都被淡忘，只有彼此眼里的彼此璀璨夺目。

视线相撞，相融，承载着无源无尽的某种东西，是焰火吧。

焰火照耀之下，他和他在彼此记忆中愈加浓墨重彩。

酒店的隔音效果不应该这么差，不知为何，他听到爆炸的声音，连绵不绝，又近在咫尺，似乎这里有寂静的火焰，熊熊燃烧。

·

夜晚，奈尔刷了洛伽所在房间的房间卡，看到落地窗的毛毯上睡着两个孩子，打开灯，伏瑞尔率先坐起来，脑袋上还梳着一个小揪揪，眯着眼睛，懵懵懂懂的四处观望，最终看向奈尔。

“噗......”奈尔差点笑出声，太萌。

“谁啊.....”洛伽抓着伏瑞尔的手，蹭了几下抱枕，没有坐起来。

奈尔用食指蹭蹭鼻子，问：“小先生，这是谁啊？”

他不会因为一个半大的小孩子生气，而且洛伽很乖，不会把陌生人带回幻落星。

洛伽终于坐了起来，往伏瑞尔身上一倒，环住他的肩，眼却没睁开，“这是我的伏瑞尔。”

伏瑞尔眯着的眼睛瞬间睁开了，睁得很大，两只手攀住洛伽的小臂，把头埋到自己双手之间，只留个小揪揪晃荡。

“好好好，睡吧。”奈尔关上灯和门出去。

“那......”伏瑞尔想问一句，但被洛伽一拽，整个倒下，被他八爪鱼似的困住。

“那是我叔，叫奈尔。”洛伽好像总知道伏瑞尔要说什么，呼吸都在他耳边，“唔......我困了......睡......”

伏瑞尔没再说话，但伸了手去把被子抓过来给洛伽盖上，洛伽迷迷糊糊的扯了被子给他，他立刻给自己也盖好。

在诺亚星的第五天，著名明星将在诺亚城中表演，洛伽买了票，带着伏瑞尔坐在最靠前的位置。

第一场舞是仙舞，一男一女，一蓝一白，舞台白雾起，剑舞琴鸣，飘飘若仙；第二场舞是一位冰雪佳人，冰蓝色舞裙配美人，如冰似幻；第三场是歌舞，一人高歌，数人在身后起舞；第四场是一部舞台剧，演绎了安琪星的一段历史......

每一场洛伽都睁大眼睛不放过任何一幕，激动时就会跺脚，抓着伏瑞尔高呼，伏瑞尔看一会表演，看一会他。

无处可去的伏瑞尔继续跟着他走，他们一起退掉了酒店的121209房间，登上他的飞船，奈尔有急事先回了幻落星，放他一个人在外面玩。

“那我们就近去卓尔星吧。”洛伽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你来自哪个星球？我带你去找找你朋友吧？”

伏瑞尔：“我不知道......”

洛伽：“那你，能不能变原形给我看看？”

伏瑞尔站到洛伽面前，脚下星星点点的黑光将伏瑞尔整个包裹，散开时便成了一只纯黑色的小兽，大大的银色眼睛，眉骨较为突出，耳朵上有一对向后的角，额前还有一对刚冒头的小角，站立型，后肢健壮，前肢较短，尾巴很长，中间细一些，身上不同位置有类似铠甲的骨骼。

“这是什么？”洛伽立刻问。

【无资料。】

洛伽也化了原形，“你看我，是不是跟你很像？”

差得多了，他体形小了太多，而且只有一对角，也没有类似盔甲的骨骼，他浑身上下除了角都软软的，绒绒的。

洛伽又问：“你朋友是什么样的？跟你一模一样吗？”

“不记得了。”伏瑞尔摇摇头。

总感觉伏瑞尔身上有什么秘密。

“那你除了你朋友还记得什么吗？”洛伽问。

“还记得你。”伏瑞尔注视着洛伽。

“......”洛伽错开眼神，点点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就对屏幕说：“介绍卓尔星。”

【卓尔星，斯达尔星系第一大行星，距离桑星最近的行星，进入卓尔星前，需前往卓二星进行洗礼，因卓尔星人又被称为龙族，战神族，凶猛好战，他们不喜欢异星人的味道......】

“我不听这些，那里有什么好玩的？”

【卓尔星的星都卓亚克大竞技场正在举办竞技赛的决赛。】

飞船降落在卓二星上，卓二星并没有任何文明存在，只是卓尔星的一颗卫星，卓二星上的天然温泉浸泡一小时后身上会有龙气，这样卓尔星人就不会感到恶心，是进入卓尔星之前的礼节。

天然温泉，毫无遮挡，降落在这里的飞船上下来的人都换了泳衣，直接浸泡。

洛伽：“不用佩戴呼吸面罩？”

【诺亚星为人造行星，所以需要空气面罩来缓和，五星级以上星球会产生空气供给，五星级以下星球需要药物缓和。卓二星星作为卓尔星的卫星，其原始等级相当于一颗五星级星球，因而不需要佩戴呼吸面罩。】

下了飞船，伏瑞尔看一眼飞船，“你的飞船会跟你说话，好厉害。”

“不是，那是AI，问什么答什么。”洛伽脱了身上白色的浴衣，只穿着一条泳裤，就跳进了温泉，还对伏瑞尔招手，“下来啊，很暖和的。”

“好。”伏瑞尔也脱了浴衣跳进去。

两个孩子都白白嫩嫩，温泉闻起来味道很浓，但又说不清是什么味道。

一个小时后，两个泡肿了的小孩爬回了飞船。

飞船门关上的时候，俩孩子还趴着。

终于登陆卓尔星，大竞技场太热闹，整个城市喧哗无比，倒梯形的悬浮型大竞技场各种各样的灯光闪烁，时不时伴随着烟花。

走向大竞技场的路上，途径一家很高级的饭店，洛伽肚子饿了，两人就走了进去，座无虚席。

洛伽：“这么多人，那我们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