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儿,这是哪里?”
黎瑾醒来后,发现她睡在一张陌生的床榻上,而锦鲤正埋头趴在一张书案上,奋笔疾书。
“这儿是胡荔的空间法器,她说,我学成她们狐族幻术了,就能离开这。”
锦鲤停笔,抬眸看向黎瑾。
“空间法器?”黎瑾喃喃着,重复了一遍。
她不知先前发生了什么,因此眼下,她打量着四周一排排的书架,还有些迷糊。
“胡荔说帮你,就是教你学幻术吗?”她从床榻上下来,疑惑问锦鲤。
锦鲤点头:“她还将她这空间法器送我了。”
“送你了?”,黎瑾有些难以置信,“我们只是帮她带几天乌鸦,她就送你一件空间法器,当真没有别的目的吗?”
她印象中的胡荔,虽谈不上斤斤计较,却也绝不是乐善好施之辈。
所以,胡荔此举让她不由心疑。
锦鲤闻言,摇摇头,笑答:“她说这空间法器以前也是天衍宗的上古神器之一,她送我们,也算是替天衍宗补偿你了。”
当初,仙魔一战中,天衍宗的所有上古神器,除了莲华盏没被顾宁宁看上外,其余的都被她一并收入囊中。
而锦鲤她们现在所在的这件空间法器,正是其中名为“乾坤簪”的一件上古神器。
只是,胡荔肯送锦鲤这法器,并非是因为锦鲤答应了看管黑乌鸦,而是因为胡荔自知顾宁宁出的那个主意,太过损人。
所以,她才拿出乾坤簪作为补偿。
“她真是这么说的?”黎瑾还心存疑虑。
锦鲤见状,便拿出事先准备好的木匣,递给黎瑾。
黎瑾推开木匣的盖子,拿出一张字条,细细看了番,确认是胡荔字迹后,眸底划过一丝惊诧:“她是转性了吗?”
紧接着,她目光又落到木匣中那支木簪上,再度惊叹:“她竟真将乾坤簪送与你了。”
这行事作风,与她记忆中的胡荔完全是不搭边啊!
黎瑾暗暗腹诽,都快怀疑胡荔是不是又换芯子了。
但她思绪乱飞了没多会儿,锦鲤又蓦地出声:“黎瑾,我想好了,我知道以后我该如何喊你,才算是与众不同了。”
她重新提笔,笔尖在砚台中蘸了蘸墨水,随即取了张白纸,落下两个字。
“梨、子,梨子?!”
黎瑾站到锦鲤身旁,附身看清纸上写的字后,眉头一跳。
锦鲤得意道:“如何,够别致吧?”
黎瑾:“……”
她对上锦鲤的视线,又迅速避开,随手拿了本书,含糊道:“是够别致的。”
锦鲤闻言,眉眼染上喜色:“好,梨子!以后就这么叫你了!”
黎瑾:“……小鱼儿,其实没必要的,你还是像原来那般叫我吧。”
梨子,这个称呼她一听,就要起一身鸡皮疙瘩,还是算了吧。
“哦,那好吧。”
锦鲤见黎瑾不愿,也就不继续为祸对方的耳朵。
转而,又指着一个书架,道:“胡荔说你爱看话本,那个书架上是她这些年搜罗来的,你可以去看看。”
“话本?”,黎瑾面色微微泛红,有些别扭道:“谁说我爱看话本的?”
她往日是被天衍宗捧在高位的天才剑修,因此,为了维持形象,她从未表露过她对话本的喜爱。
而锦鲤听了这话,也多少猜到了点。
于是,她笑着打趣黎瑾道:“胡荔说那书架上的话本,大部分是你看过的。”
“她还与我说,多亏了你爱看话本,这才让她以前在天衍宗有了许多乐子。”
“所以,礼尚往来,这些话本就送给你了。”
黎瑾:“……”
她沉默不言,脸涨得愈发红,最后,干脆就背对锦鲤,不去看对方。
锦鲤见此,当黎瑾是生气了,忙把笔放下,从蒲团上起来,坐到对方身侧,认错道:“我知错了,我不该笑话你的。”
话落,她还犹豫着抬手,想将黎瑾转过来。
但手抬到一半,黎瑾却倏地偏眸,看向她,满眼委屈道:“你答应我,不许将我爱看话本的事说出去。”
她们距离很近,以至于,锦鲤对上黎瑾视线的一刹那,心跳不自觉地漏了一拍,耳尖也有些发烫。
“好、好,我答应你。”锦鲤磕巴地说了一句。
随即,她又三指并拢朝上,郑重道:“我发誓,我绝不将——”
她话没说完,黎瑾就拉住了她的手:“不要随便发誓,我信你。”
黎瑾这话说得很认真,锦鲤望着她眼中的反射出的自己,不由倒吸一口凉气,猛地站起。
“黎瑾,你去看话本吧,我也要继续琢磨幻术了。”
她捂住口鼻,三两步走到书案后,拿两摞书挡在自己身前。
“小鱼儿,你怎么了?”黎瑾见锦鲤似乎有些不对劲,担忧道。
“我没事!黎瑾,你别过来!”
锦鲤在书后伸出一只手,将准备上前的黎瑾拦住。
黎瑾见状,脚下一顿,在纠结过后,选择收回了脚:“小鱼儿,那我去看话本了。”
她伸着脖子,试图看到书后的锦鲤,但什么也看不到。
而躲在书后的锦鲤则是一手捏着血流不止的鼻子,一手慌忙翻着储物袋,找着手帕。
“你去吧。”锦鲤应付一声,手下一刻不停。
黎瑾失落地“哦”了一声,三步一回头走开,想不透方才她是哪里惹锦鲤不高兴了。
两人分开后,锦鲤长舒一口气,仰头用手帕捂着鼻子。
结果,就在她好不容易定下心后,脑海中,黎瑾眼角微红的样子就又再度浮现,盘旋萦绕、挥之不去。
“这是怎么回事?!”
锦鲤心烦意乱地从储物袋里翻出一面铜镜,摆在自己面前,来回打量着自己的脸。
“也不是脸的问题啊。”
她盯着镜子里的自己,火气一点点消减后,又开始不住地喃喃自语起来。
许久,锦鲤看铜镜看得眼睛有些酸了,便揉了揉揉眼睛,将视线抬高。
然后,两摞高高的书就映入了眼帘。
“完了,把正事给忘了!”她惊叹一声,迅速收了铜镜,重新提笔划重点。
而另一边,黎瑾也是长吁短叹,漫无目的地翻着眼前的书架。
“唉,小鱼儿到底是怎么了?”
她随手取下一本话本,胡乱翻了几页后,又皱眉放下。
“我方才是哪句话说错了吗?”
她靠着书架,缓缓趟着坐下,双手紧紧抱在胸前。
“啪嗒——”
书架上一本书被她剐蹭到,落到她脚边,摊开。
黎瑾捡起书,放到腿上,然后,将其合上,目光落在封面几个大字上:《她被我撩到了》
她神情微怔,低声道:“这书怎么如此眼熟?”
话落,她翻开一页,只见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书评、吐槽。
而这字迹,她也是再熟悉不过。
“原来,我以前不见的话本都是被胡荔拿走的!”
黎瑾注意力成功被书架上的话本吸引走,开始从低到高,将满书架的话本一一翻看过去。
藏书阁彻底静了下来,取而代之的是刷刷刷的翻书声。
胡荔给二人各自留了近万册秘籍或是话本,因此,在半月后,二人面对自己连百分之一书都没看完的书架时,发出了截然不同的嗟叹。
只闻,咸鱼但被迫卷的锦鲤顶着两个黑眼圈,哀怨大喊:“我考教资都没这么难过啊!”
而卷了百年,突然躺平的黎瑾则是两眼发光,精神饱满地道:“我从未看过这么多话本,真是太幸福了!”
她们换乘了对方想要的人生,“各得其乐”。
又是半月过去,锦鲤已经鱼麻了。
至于黎瑾,则是看不下去话本,开始盘腿修炼了。
她们时不时交流几句,然后在第二个月,黎瑾开始做起了藏书阁管理员。
她帮锦鲤将所有秘籍分门别类理好,放置在书架不同的几层上。
此外,她还会给锦鲤在后半月出一次题,巩固上半月的学习内容。
就这样又三个月过去,锦鲤才总算将藏书阁里的所有书学完。
可就在她以为她可以离开时,这空间法器却没有一点反应。
相反,一个大横幅在藏书阁上方高高挂起:送福锦鲤,恭喜你学完了幻术知识的理论部分,接下来,就请你再接再厉,学好实践部分吧。
锦鲤:“……”
她眼神空洞地瘫坐在地,哀嚎:“我不会是要在这待一年吧!”
黎瑾闻言,理智道:“小鱼儿,兴许是两年,毕竟你学理论部分就已经用了个把月,再熟练用法,没个一年半载,怕是学不完。”
锦鲤:“!!!”
她郁闷地将头重重磕在书案上,生无可恋。
但就在她低迷颓废时,黑乌鸦的声音却从储物袋里传来:“臭丫头,快,快放我出来!”
锦鲤闻声,猛地抬头,和黎瑾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完了,把它给忘了。”
她急忙解了储物袋上的封印,将黑乌鸦放了出来。
“臭丫头,你是想把我闷死啊!”
它飞到书案上,喋喋不休地骂了起来。
锦鲤听得烦,于是,她便默默掐指,念了她新背的一个幻术口诀。
只见,一缕橙红色的灵气悄无声息地落入黑乌鸦额间,散开、消失。
与此同时,黑乌鸦呜咽一声,倒在书案上,开始“嘎嘎嘎”傻笑起来。
“幻术熟练度加一,请再接再厉呦~”
一个机械声在藏书阁响起,随即,又很快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