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可可来的巧，大中午的银行居然都没什么人，窗口前面都空空的。

可可像往常一样把资料放在窗口。

柜姐把资料拿进去，却又立马给退了出来，而且是急速的推出来的那种，带满了情绪。

可可拿起文件小心的问着哪里有错吗，对方却不回答，可可这才看清楚，这柜姐不就是上次刁难自己的那位嘛。

可可连问两三次退还不办理的原因是什么，对方都不回答，只是面带嘲笑的看着她。

可可往里看了一圈，柜姐十分得意的说：“manager is not on duty today。（总经理今天不在）”

只差没正面告诉可可今天就是要刁难你。

可可：“this is your job.（这是你的工作）”

柜姐：“so?（所以尼？）”她慵懒的回道。

可可：“you need to provide the service .（这是你应该提供的服务）”

柜姐：“ but ，l don\'t want to serve you.（但我不想给你服务）”

可可：“why?give me a reason. If any wrong with my document you need to tell me.（为什么？你得给个原因吧。如果我的文件有错你可以告诉我）”

柜姐拿回文件指了一个地方，告诉可可抬头错了，让她按着新的抬头重新提供。

就算知道这个‘错处’是随机的，可可依旧按照她的要求出门找了打印店重新做了回来。不

到20分钟可可就改好了她的要求回来，让柜姐还有点吃惊。

吃了那么多次亏，难道还不成长嘛？

就是这种没有明文规定全靠人来判断的事实在变数太大，贝索城办个事一来一回差不多就去了半天，可可现在每次办这类事情都会把电脑、公章、公司原件资质什么的统统带在身上，就是任何能扯到点关系的都不放过。

虽说伊索比亚找个打印店是真不容易，好在这个银行不远处就有一个，也算万幸了。

柜姐看了一遍资料，告诉可可，抬头不是全都错了，是有几个错了，其他的要用另一个抬头。

可可早知道她会来这招，立马拿出刚刚多个心眼准备好的不同抬头的资料。

柜姐有点来气，又看了一遍后，说：“所有抬头不能用总行名称，必须标明分行信息。”

可可：“以前都是以这个抬头的。”

柜姐：“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的要求。”

可可：“那你为何前会儿不告诉我？”

柜姐：“我就想现在告诉你，你爱办不办。”

可可：“还有其他问题嘛？一次说好。”可可强压怒气。

柜姐：“现在没看到，待会儿不知道。”

V总不想再处理这事也是情有可原，他要是来，现在能和柜姐打起来。

可可没办法，这其中一张票据是今天到期，如果今天不办理就过期了，到时候会有很大的风险，本来OSSWA的事就是个坑，可不敢让这个坑越来越大。

柜姐也是看到了这个，知道可可着急。

可可又检查修改了一遍回来。

那个打印店，在七楼，没有电梯，提着这么多东西跑了两次，可可腿都软了。

这次回来银行人多了起来，要开始排队了。

可可把资料叠放在窗口，按着柜姐要求准备的资料比平时多了一倍，厚厚的一沓甚至都放不平。

等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到了可可，柜姐却故技重施，直接又跳过她。

可可拿起资料，递给柜姐：“请按顺序办理。”

柜姐撇了一眼可可：“我不愿意按顺序办理。”

可可：“那就都别办理。”

可可把资料一整打放在她的键盘上。

柜姐瞪着可可把资料拿起来重重的放回窗口，想要继续跳过办公，可可也不甘示弱又一次把资料放到键盘上，柜姐火了，直接站起来把资料拿起扔了出去。

那么一大摞资料扔出去，立马四面飞散开来，纸片从空中散落，如同可可的自尊心般被扔出散落一地。

可可顾不上其他立马蹲下去捡，顾不得再和她较劲，那可是她从吉布提好不容易才签回来的。

文件散了小半个大厅，周围几个办理的居民都帮忙拾起地上的资料递给她。

可可提着她的大黑包、电脑和一大堆资料，蹲在地上不停说着谢谢。

有一个递给她资料的手是黄皮肤的，很突兀，她抬头看，是小高。

可可：“谢谢。”

可可接过他的资料，继续埋头捡地上的资料，不敢看他，怕他看到自己的无用和无力。

往往在最难堪狼狈的时候就会碰到你最不想碰到的人。

小高伸出左手拿过她怀里的东西，右手挽起她胳膊将她牵起来转身放到椅子上，说：“我来捡。”

可可有点惊讶到他力气居然这么大。自己像是被拎起来似的。

资料顺序全都乱了，可可也刚好坐在椅子上整理起来。

小高拾起了全部资料，看着在整理的可可问：“你为什么会来这个分行办事？你们不在这个区。”

可可：“我们跟OSSWA之间的往来，他们和银行之间有什么协议，都必须到这个分行才能办理。”

高：“理好了吗？”

可可：“好了。”

高：“给我吧，跟我来。”

小高拿起可可的资料和电脑，领着可可进了后面办公区。

可可：“我看过了，今天总经理不在。”可可失望的告知小高。

高：“我们公司在这里有专门的人员给我们办理业务。和osswa一样。”

小高带着可可去了左边的一张办公桌，办公桌上写着：业务经理-默罕默德。

默罕默德：“solangmoluo,MR.GAO. Your CPOs are all done，you can pick now.（高，你好。你的汇票全都做好了，马上就可以领走）”

高：“solangmoluo，sir. Thank you . and this my friend, can you help her?（你好。十分感谢。这是我朋友，能麻烦你帮一下忙吗？）”

小高把可可的资料递给他。

默罕默德：“sure.（当然可以）”

可可：“Nice to meet you sir. You can call me Coco。（你好先生。我叫Coco.）”

高：“l mean, next time, she directly come to find you, no need to process the procedures outside. Just like us .（我的意思是，下次她直接来找你，不再在外面办理，像我们一样。）”小高客气的说着。

默罕默德露出一口大白牙：“sure. its my honer to serve such adorable girl. （当然可以。很荣幸能为美女服务）”

看的出来，他们之间保持了很好的合作关系，当然了，连他们的总部都是小高公司建的，北建是超级大客户，这么点小要求不算什么。

小高的英文说的比较慢，带些口音，不太熟练，但还算流畅。毕竟对财务不能那么苛刻。

默罕默德正在办理可可的事宜，她有点紧张，害怕这边也出现资料不对的情况。

小高从把资料给了默罕默德后就一直在自己的双肩包里摸来摸去，终于摸出一张创可贴和一块一次性酒精棉布。可可的右手手指刚刚不知道在哪里刮破了，一块皮翻在那边，直到小高靠过去要消毒时她才发现受伤了。

可可：“我自己来吧。”

可可一晃神一动，身上手里大包小包的资料文件就不稳当了，差点掉落，还好她这次眼疾手快搂了回来。

高：“还是我来吧。你别动。”

小高平静的说，像是安慰一个小朋友。

可可：“看到酒精我有点怕。”可可努力为自己的失态找借口。

高：“你现在知道痛了？”

可可：“没看到就算了，看到了就痛。”

小高贴好了右手，问：“看看左边有没有？再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

他像幼稚园的老师在检查小朋友餐前洗手情况。可可把手正反面翻转展示着。

可可：“没了。就算有也当它没了，看不到就不痛。”

高：“小心感染。”小高意味深长的瞟了一眼可可的脚。

可可：“哦。”

这个梗什么时候能过去哦。

刚贴好创可贴，小高看到可可悄悄的掏出手机，给默罕默德拍了照片。

高：“你在干嘛？”

可可：“没干嘛。看个信息。”

可可心虚的说着。她也没干什么坏事，只是留个标记而已。

伊索比亚实在是有太多的所罗门和默罕默德，除了脸盲，还要克服名字盲，要是两个碰到一起，真的是比默写什么魑魅魍魉文言文的还耗脑力，可可只好这样拍个照写个备注，下次遇到时不至于会出现弄错或者记不起来的尴尬时刻。

办理完出来，经过柜姐窗口时，可可都能感觉到柜姐从柜台里射出来的眼波激光，可可挥动下手里办理好的单据，气柜姐，小高直接把她手按了下去，推着她出了银行。

可可：“干嘛呀，别推我。”

高：“别那么幼稚。”

可可：“我就是幼稚。”

可可依旧一脸的不开心，脸拉的都快拖到地了。

可可：“谢谢高总了。东西给我吧，我来提，不劳烦高总。”

可可伸手拿回自己的电脑，小高却不还给她。

高：“陪你搞了半天，我自己的事都没干，现在该你陪我干点事了。”

可可心想：你真的，帮了一点点都要回报。

高：“我是财务，算的净。”小高似乎能听到可可心里想的话，可可惊了，心慌起来。

可可：“好的，高总。”可可现在谁都不敢得罪，连个银行柜姐都能把她拿捏死，她可得吸取教训不再四处树敌。

高：“女孩子出门，每次都提这么多东西嘛。”

小高边说边又去接过她手里仅剩的小黑包。

可可：“非洲有女孩子嘛？”

小高接过小黑包：“哇。你这个包也不轻呀。怪不得你那么矮，每天背这么多东西给压矮的。”

可可：“小心点。里面份量可不浅哟。”可可神秘兮兮的低声语道。

两人上了Miller的车，车上可可一直想问要去哪里帮他做什么，自己好有个准备，可是小高电话不断，一直在说着工作，她都没机会开口。

到了目的地，可可想拿着她那一大摞东西一起下车，小高把东西都拿了放回车上，只从小黑包里摸出了她的手机。

可可：“我那里面有巨款，我...”

高：“丢了我赔。”

可可：“数额还没清点过....”

高：“按你说的赔。”

可可被小高拉着一只胳膊，像拎小鸡一样拉进了店铺，丝毫不给她留挣扎空间。

坐下后可可环顾了一下，这不是上次来的哪家果汁店嘛。

可可：“你的工作要来果汁店谈呀？”

高：“阿拉木图（伊索比亚首富）三亿的生意还是在路边的咖啡铺子签的。”

小高说完拿出一本厚厚的文件和一只铅笔，文件侧边贴满五颜六色的分页彩条。

高：“你要喝什么，你自己点还是我给你点？”

小高拿着铅笔看着文件，头也没抬的问可可。

可可：“我自己点吧，你忙。要给客人也点吗？几个人呀？”

高：“什么客人？你点你自己的，帮我也点一杯。”

可可看了一下菜单，下了单，倒是很快。

高：“你点了啥？”

可可：“我不知道。”

小高本在认真的看着文件，一听这个都抬起头来。

高：“不知道？那你为什么点它？”

可可：“我看它最贵。”

高：“所以不选对的，只选贵的是吧？”

可可：“你看它都差不多，也都没尝过，不知道怎么选，那就选贵的绝对没错。相信我。”可可指着菜单上的自己点的果汁道。

小高笑笑表示怀疑，继续看着他的文件。

果汁店是落地窗，有个小朋友坐在地上背靠着玻璃，前面摆一个小桶，里面放着鲜花在售卖。

可可一直盯着小朋友发呆，不像平时那样活泼话痨，伊索比亚信号不好，所以也没什么玩手机的习惯。

小高看到这样安静的可可还有点不习惯。合上文件问：“陪我办公这么不乐意呀。”

可可：“啊？没有。高总怎么说这话。我只是，在思考。”

高：“思考什么？银行？”

可可：“其中之一吧。我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都要这样，老是为难我。”

高；“你也是女的，女孩子是门玄学，不需要啥理由。”

可可：“嗯？”

高；“额...嫉妒，是嫉妒。谁让你长得比她好看。”

可可：“你是在说反话吧？”

伊索比亚是出了名的美女之国，那个柜姐浓眉大眼高挺鼻，五官立体且分布得当，就算在伊索比亚也算美女。

高：“相信我，她就是嫉妒你的美貌。不然很难解释她为啥针对你。”

可可：“你是在安慰我嘛？”

高：“你想要安慰嘛？”

可可：“想。”

可可想也没想就说出这个‘想’，此时她真的很需要一些正能量。

小高看出此时她的心理弱势。

高：“你听过三季人嘛？”

可可：“我知道南极人。”

真是个没文化的家伙。

小高轻轻地扬起了嘴角，觉得这丫头在自己面前真的是没有任何设防，说话也不思考。

高：“俗话说‘夏虫不可以语冰’。有些人，他只知道春夏秋三季，没见过冬，你硬要和他讲这个他没见过的冬季，你是讲不通的。你不可以和夏天的虫讲什么是冰。他就是个三季人，见识只有三季，活不过冬，何必和他争执气恼。易中天老师说的好，莫生气莫生气，别人气我我不气，气坏自己又何必。”

小高声情并茂的学着易老师的语气念着这一串，本想逗可可一笑，可可却觉得异常不适，瞪大了眼睛看着。

再尴尬也得回复点啥不是嘛，可可轻轻地鼓掌：“学的真像。”

小高伸手撵走可可头上的苍蝇，高：“你这种人，没有情趣。”

可可：“你会生气嘛？”

高：“会呀。”

可可：“什么样的事会让你生气？”

小高盯着可可，不就是你这样的人最能气到自己嘛。

高：“很多。”

可可：“比如？举个例子嘛。”

比如....哎，比如现在。

可可：“这么难举嘛？”

可可看他半天没想出回话，更加否定自己了。

可可：“看来就我爱气，就我沉不住气，就我心眼小，你们都是安慰我。男的好像确实不容易生气，这个跟激素呀身体呀什么的都有关系...”

你们是谁？除了我还有谁？你还去找谁了？还是男的。我还不是第一个安慰你的人。难道那天使馆活动遇到‘新欢’了？

可可自己一个人在哪里说，小高心理活动都在上演福尔摩斯了。

这不就是让他生气的事嘛。

越想越气，小高一使劲儿，‘啪嚓’一声，手里的铅笔，被扳断了。

可可：“卧槽。你干嘛？”

高：“质量太差。”

服务员正好端上来果汁。小高把文件挪到一边，看到这两杯果汁，傻眼了。

高：“这就是你点的，最贵的？”

可可：“我也不知道是这样的，它名字很霸气的，叫 double King和double Queen，没想是这个原因。”

这两杯果汁就是两杯混合果汁，只是比平时的量大了一倍，装果汁的都不叫杯子，可以说是盆子。

可可：“这个怎么办？吃不完。”

高：“吃不完打包。你自己造的孽。”

可可：“哦。”

太阳开始往这边晒，卖花的小朋友却一直不动，就这样晒着。

可可：“你说他为什么不找个阴凉一点的地方，这样花也不会晒到。”

高：“他才多大，他啥也不知道，也就大人告诉他在这个地方他就在这里不敢乱跑。”

可可：“应该哪里是他们经验总结下来的最佳售卖点。你说他一天能卖多少？卖不完是不是不可以下班呀？跟我一样惨。”

可可说完，立马吃两口果汁平复一下自己的心情。

可可：“你不是约了人来这里谈事嘛？怎么还没到？”

高：“没有。”

可可：“没有？那你拉着我来这里干嘛？”

高：“让你请我喝果汁。”

可可：“高总这工作量也不饱和呀。你不饱和我饱和呀，我回去还有好多事。”可可不满的低声抱怨。

高：“维持和甲方的良好合作关系不是你们的工作嘛？”

可可顿时哑口无言。

高：“就简单的喝个果汁，放松一下，别把自己绷的那么紧。”

可可：“好的，甲方。可是不好意思甲方，我下车您不让我带包，我现在没钱付账。”

高：“你身上不带钱？”

可可：“嗯，不。比尔太臭了。”

高：“用起来香。”

可可：“那倒确实。”

伊索比亚的货币叫比尔，市面上流通的比尔都很旧很破，上面还附有一层厚厚的污渍，那个味道，融合了各种膻味腥味，是一种很难形容的味道。

雪琴的出纳办公室有一个两米高一米多宽的保险柜，里面有时会存放大量的比尔现金，那个保险柜开启，就像释放毒气弹一般，用雪琴的话说就是“极具减肥抑制食欲之功效”。

可可也一直只用这个小黑包来装比尔，怕污染其他包。

在可可的一再一再一再暗示下，小高终于同意打包了果汁离开。

出店门时，小高让可可先上车。

可可上车不一会儿，车门一下被打开，可可吓一跳，以为是小偷还是抢劫的，侧脸一看，一束玫瑰花直接递了进来。

高：“可可小姐都下班了，也让小朋友提前下班吧。”

他把小朋友的花都买了。

可可接过花，也就二十几朵的样子，什么颜色都有，花的卖相不是很好，有点焉也不是很饱满，但是很香，这一小会儿车里就充满了花香。

可可：“怎么会有人在路边卖白玫瑰呀？”

高：“满足不同客户需求。”

可可：“不过挺香的。”

高：“和比尔一样香？”

可可：“不同的香。”

高：“喜欢就好。”

可可：“都喜欢。”

小高把可可送回到办公室，可可东西太多太重了，小高只让她拿着花，剩下的他都帮可可提到了办公室。

可可怪不好意思的，这些都是她的日常，她并不觉得有什么艰难的。

田姐和顾全从会议室出来，刚好看到小高下楼的身影，还有点不太确定，走到大办公室，看到可可正在给办公室里的每个女同事分发鲜花，两人都开始在各自盘算着自己的算盘。

下午时分，律所送来了一箱关于官司的资料，可可没在，顾全就暂时签收了放在自己办公室，现在看到她，正好叫她去拿。

可可来到顾全办公室，顾全指着资料说：“就这一箱，你提走吧。”

可可：“你帮我提过去吧。”可可慢吞吞的一字一字吐出来。

顾全有点诧异，这还是可可嘛？这不是她的风格。哇，就跟着小高这么一会儿，就忘记了自己是那个单手换桶装水、徒手开老干妈的女汉子了？

“就不能把我当个女孩子对待嘛？”可可跺着脚撒娇。

话音未落，顾全已经逃难似的提着箱子出门了。那个‘对待嘛’都只能对着他的背影吐出来。

和聪明的人沟通就是这么顺畅。

希望以后遇到的都是聪明人。

但大千世界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