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泡温泉的地儿，可可可算是知道小高为啥不想泡了。
那那是温泉，开水还差不多，咕噜咕噜直往外冒泡，看着就觉得疼。
可可之前还疑惑，为啥司机带那么多鸡蛋和羊肉，原来是过来水煮鸡蛋和羊肉的。
估计司机也疑惑，为啥可可他两还带了泳衣和浴巾。
开了半天车没泡到温泉就算了，还被高庆森提前暗讽，可可想想就气的慌。
没泡到温泉，司机在那边和向导高兴的煮鸡蛋，可可和樊诚两人就当徒步，在四周瞎溜达。
走到一面山坡下，往上是一片野生的仙人掌林，像这样长在悬崖峭壁上的林子，伊索到处都有，每到果子成熟的季节，人们就会穿插其中采摘。
看到仙人掌上那一根根□□的粗刺，可可一阵手疼，她扎进去的仅仅只是仙人掌果上残留的小刺，那还是已经经过剔除处理了的，采摘人所要碰到的，还有长在枝干的白刺，像一把把小匕首一样，进去采摘一次出来，估计都成刺猬了。
可别妄想能躲开或者砍掉去除，除非你砍掉所有仙人掌。
时常都会怀疑，他们的肌体构造是不是和我们不一样？不怕那穿刺的疼痛？而现实的答案是，生活的穿刺、疼痛往往更甚，趋利辟害的天性，能让人类做出选择。
采摘仙人掌果算是无本的买卖，贫苦的劳动人民，最懂得大自然的馈赠。
这是可可第一次见到仙人掌果林，以前从来没想到过会是这样的一种险境，还以为它是长在国内那种花卉店里的美丽盆栽上的。
樊诚说“这种也很美丽呀，它给了别人生存的机会。”
一个六七岁的小孩，没穿鞋子，就穿了一条短裤和一件长袖，熟练的穿插其中，用破轮胎当背板做了一个‘背篓’挂在胸前，用它运输采摘下来的果子。
可可惊讶说道：“他不怕痛的嘛？”
樊诚说：“怕呀，但他更怕饿吧。”
此时可可明了高庆森那天的话。
仙人掌果无需本钱但及不耐保存，当天要是卖不完就意味着换不回收入。王可深知这一点，却用它来进行砍价，而砍价砍下来的这点钱，对王可都不能用无足轻重来形容，而是毫无影响，只是把砍价成功当做寻找成就感的一种乐趣，这种乐趣，带着对方的针扎肉刺，带着对方的无可奈何，带着对方的不得不妥协。
晚饭时，小高看到和樊诚一起坐在对面的可可，感觉泡温泉之旅的失败丝毫没有影响到她，她依旧像前几天一样和樊诚说着话，樊诚则是不停的以‘点头’‘竖大拇指’‘鼓掌’等行动对她表示肯定。
最近两人走的热络的很，像有说不完的话商议不完的大事一般，窃窃私语时五官兴奋到变形，双脚跺起来跟幼儿园的小朋友一般。
晚饭末了去还餐盘时三人遇见，樊诚打了个招呼，就顺道问了一句‘野餐怎么样’之类的，小高回复说：“哎呀。我们野餐那个地方，有条小溪，虽说不是多么的凉爽吧，但是至少它不烫。”
***
首月的供货量名单统计出来了，可可一得到消息就提着果汁去办公室找小高，本以为会人山人海，却发现只有自己一人前去打听。
小高：“迟早会知道的事，就你坐不住。”
可可纳闷儿了：“大家都不好奇嘛？”
小高：“好奇害死猫。”
可可：“谁第一？供了多少？啥型号？啥等级？”
小高看了看手中的果汁，这不是亏本买卖嘛？
小高：“只能回答你第一个问题。”
可可：“谁？谁？是不是樊哥？”
可可也知道他估计也就提前告诉自己谁供货第一，但古话说的好‘来都来了’，问问不吃亏，万一他脑子一热说了尼？
小高：“除了樊诚你就不认识其他人了吗？”
可可：“是不是吗？是不是嘛？”
小高：“不是。”
可可：“啊？不是樊哥？”
这可是震惊呀。同时，也是金钱在招手。
小高：“很意外嘛？”
可可：“他供很多的。他不是，那第一得供多少呀？”
小高：“他第二。”
可可：“完了。那第一是谁呀？”
小高：“Alamo,印度的钢厂。”
在伊索，甚至可以说在整个非洲，近几年在钢铁行业上和中国有的一拼的就是印度的钢企了。
可可知道第一不是樊诚，就来了气势了：“哦。厉害。你认识他们销售代表嘛？他要来请款你肯定认识的。”
小高：“你要干嘛？”
可可：“认识一下，取点经。”
可不得取经嘛，可可离樊诚的供货量都有些距离，现在发现一山还比一山高，想要优先付款的梦虽远了，但这说明进步空间很大，有的是搞头。
小高：“他们在这里的不是销售代表，直接派的销售经理来的。”
可可：“哦，怪不得，那起点不一样了，樊哥第二也就说的通了。”
小高：“樊诚在你这里，地位很高呀。”
可可：“樊哥他很厉害的。”
小高：“这里厉害的人多了，没几把刷子也混不下去。不算什么特别之处呀。”
可可：“他人也很好。”
小高：“怎么个好法？展开说说。”
可可：“温柔，耐心，真诚，专一，深情，将来一定是一个好老公好爸爸，而且...”
小高：“打住打住，专一深情你是怎么知道的？”
可可：“我就是知道。秘密。”
小高：“我跟你说，男人看男人才是最准的，女的，视觉动物，及其容易被外表迷惑。”
可可：“对，长的也很好看。”
还差点把这优势给忘了。
小高长叹一口气：“你听不到我说话是吧？看人不要看表象，我不是说他不好，而是需要时间和共事，才能真的去认识他。我不是说他不好，是需要...”
可可打断了他：“我干嘛要听你对他的分析，奇了怪了，我认识他比你多，我比你更了解他好吧。”
可可说完离开，最后吐出一句能让小高五脏积血的话：“最最重要的是，他守信，从不失约毁诺。”
可可笑脸相迎的提着果汁过来献殷勤，就问了个樊诚的排名，自己的排名提都没提，小高心里有点纳闷了。
不过好歹得了杯果汁，开心的插上吸管正准备喝，看到前来提交资料的樊诚也有一杯一模一样的，敢情可可批发了一打了吗？
小高面无表情的慢慢抽出吸管，掀开果汁盖，再一次展现了他惊人的进食速度，几口就干完了这杯果汁。
办公室里的人收到樊诚整理的资料，次次都忍不住夸他细心周到，他提交的资料都不用返工的，完整干净而且逻辑清楚。
小高：“嫂子好福气呀。有个这么细心周到的人。”
小高也过来掺和两句。
樊诚：“高总别打趣我了，我还单身。”
小高：“真的假的？不过，没事，给你介绍一个，梁博认识的妹子多。我看看...”
小哥说着就拿出手机翻了起来。
樊诚：“不用不用不用。”
小高：“没事。他热心肠。”
樊诚：“我，我有喜欢的人了，可能过几天就不单身了。”
小高：“啊？”
樊诚：“谢谢高总了。成了请高总吃喜糖。”
正好旁边人叫樊诚过去签字，‘脱单’谈话才生硬结束。
在一旁办公桌一直低头办公的向总，皱着眉头不敢相信刚刚发生的事：一个老光棍在热心的帮另一个光棍脱单。
还好此事就此结束，不然这不就和一个不会游泳的人拉另一个不会游泳的人一起游泳一样，结果不言而喻，都淹死。
晚餐时分，小高端着餐盘坐到落单的可可旁边。
可可抬头看了一圈，那么多空位不坐跑来这里挤，问说：“高总对风水朝向有讲究？”
小高：“今天落单了？”
可可做着‘嘘’的手势打住他：“别。落单落单，多不吉利。”
小高：“你胜负欲怎么这么强？”
可可心想：这不还是你们的问题嘛，供个货不容易，回款更不容易，怎么还倒打一耙。
但她可不敢表露太多，只是试探的问道：“那高总帮帮忙呀，我也好把胜负欲收一点。”
小高看她又乖巧起来，一声假笑：“我可帮不了你。我不懂。樊诚不是教了你很多嘛？”
看他不接话，可可也顺势放弃：“倒也是。”
跟樊诚学的越多，货供的越多，才越有话语权，总好过完全走后门的独木桥。
小高听了，进食速度都快了一倍。
正好此时樊诚发来语音，说自己快到了，让可可帮忙问问食堂能不能打包。
可可起身去问，吃完要走的小高把兜里的塑料假蛇顺势挂在可可的针织衫上，准备看好戏。
那青绿色的假蛇做的以假乱真，周身还能灵活的活动，头部用一根鱼线连着一个小挂钩挂在可可身后，拖在地上随着可可移动，像她的小尾巴。
小高对着可可“唉”了一声，可可转头看他，小高示意她看一下自己的‘尾巴’，可可低头一看，从不确信到害怕，中间还是隔了个一两秒。
她尖叫，想要逃离，可是‘尾巴’好像瞄准了自己一般，跑到哪里跟到哪里，可可本能的向着小高跑去，一头扎进小高的怀里。
用餐高峰期，所有人都被这一幕逗得哈哈大笑。
小高搂着可可，一脸得意坏笑，对自己这个恶作剧成果十分满意，他拍着可可的背，摸了摸她的头说：“不是女汉子，除了没钱啥也不怕嘛？就这点...”
话未说完，他已经感觉不对劲，那几声尖叫后，可可并没有再发出声音，此时小高试到她全身颤抖，重心在往前移，靠在自己身上的重量明显加重。
还未来得及问，可可身体瘫软一般往下滑，小高没能反应过来拉住她，下滑时可可想撑住旁边的餐桌，打翻了餐盘，餐盘里的饭菜汤水翻起来全倒在了可可身上，可可就这样瘫坐在了地上。
小高知道玩大了，大家的笑声也突然停止了。
小高手足无措，把那条假蛇扯下来说：“假的，假的，不是真的。”
而可可坐在地上，一身汤水，低头、发抖、抽泣，一言未发。
签单来迟的樊诚看到可可瘫坐在地上，跑上前问询情况，可可像找到救星一样，拉住樊诚的胳膊，止不住的抽泣。
樊诚看到旁边的塑料假蛇，大体知晓了八分，对小高说：“高总，没事没事，我带她回去休息一下。”
说完扶起可可，搀扶着她离开。
晚上，可可的房间死一般的安静，没有一丝声响，小高几次想要敲墙示好，但是始终没能下手。
脑子里全是食堂里的画面，身上都还有她颤抖时的触觉。
那么多人，可她偏偏还是径直跑向了自己，离她那么远的自己，小高知道了可可对他是有安全感的，可是今天这一闹，可能就闹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