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调查员拉住可可，说：“都冷静一下。我们都还没说话。大家还是有谈的空间的。他说的只能代表他个人。”

安抚好可可回到座位，他小声带有责备的口气对杨调查员说；“都跟你说了这套行不通。”

朱调查员：“我同事刚刚言语有些许过激，他没有恶意，只是想解决公司派下来的任务，压力比较大，我替他向你道歉。关于这个事情，你说的对，事实清楚，罗将麟确有违法行为，放在我们那个年代，定个流氓罪都够判死刑了。”

罗将麟看不向着自己：“领导，我，我只是和她开个玩笑，我...”

朱调查员：“你还是不要说话。”他责备的语气似乎太温和了一点。

可可想，换方针了是吧。

朱调查员：“我们继续这样闹下去僵下去不是办法，上法庭对双方都没有好处。他会被判罚，你也会。我相信你肯定知道。不然你也不会来和谈。当然，他肯定会被判的比你重，但有没有必要为了这样一个人一件事让自己付出不必要的代价，你要想清楚。我也不怕给你透个底，只要罗将麟不被拘留判刑，其他的我们都好商量。他做错了事，就该付出代价，要是放在国内我肯定把他丢进监狱里。但在这边我不会，把他送进监狱，也就把你送了进去，你还那么年轻，实在没必要。你现在有什么要求，都可以说出来，我们可以协商。”

可可想都没想就说：“剁掉他的咸猪手。”

所有人都不知怎么接话，现场难得的安静。

可可：“我也开个玩笑罢了。十万。”

罗将麟一听，惊了：“哎。伊索撞死一个人都才赔五万，你开口十万。”

可可瞪着他吼回去：“二十万，人民币。个人承担。外加手写道歉信，移民局留底，永不入伊索。”

小高知道可可听进去他的话了，是有想好要什么样的结果。

对面开始讨论。

小高递上Miller买来的果汁，可可这才意识到她身后已经坐了好些人。可可始终未提监控，她不想连累小高。

还完床垫过来的梁博看到罗琳，感觉奇怪，问她来干嘛。

罗琳说：“听说有辩论，我就来了。”

全程错过的梁博赶紧问：“辩论了啥？精彩嘛？如何了？”

罗琳连看都没看他一眼：“精彩。”

梁博：“完了？”

罗琳：“完了。”

梁博：“就不能说点细节嘛？和你这种人聊天真无聊。”

罗琳：“是你找我聊的。”

见还在讨论，可可准备施压一把，说：“我还有事，你们先讨论吧，商量好了再说。”

今天搞不定，下次就要从头来，变数太大夜长梦多，定要在今天就搞定，罗将麟拖不起，朱调查员叫住可可：“不用，就今天，就这样。我们现在就理协议。几分钟就好。”

其实可可也精疲力尽。签完调节协议离开会议室，杨调查员问在场的梁博：“你在这里干嘛？”

梁博：“参会呀。”

杨调查员：“你不是应该坐到对面去嘛。”

梁博：“有嘛？还分帮派的？我不知道呀，我就看这边挺空的，又近，顺便就坐了。不和你们挤嘛，都是为了大家着想呀。哎呀，那下次你们得提前说清楚了。”

为了彰显自己的绅士风度和君子之心，杨调查员去和可可寒暄，说些都是工作不要记怀之类的官话，凸显自己是多么的公私分明职场精英。

可可挑起果汁不注意撒了他一脸，没有道歉没有不安，只是小声说着：“多看你一眼我都觉得恶心。”

这一天都耗在了北建。托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宿舍，可可脑子都放空了，只剩发呆。短信一响，是罗将麟的赔偿款到账了。可可看着看着，哭了，不知道为啥哭，就是想哭，可能为了这几天的委屈、为了钱、为了这口气，到最后自己还是不得不妥协。

工业城知道此事后找可可和田姐问话，可可将事发到结束的过程都原封不动的陈述了一遍，田姐为了转移话题一味的指责可可‘冲动不顾全大局’，继而又揽下责任代可可向工业城道歉，说是会去处理好后续和北建的往来。

田姐若是只千年的狐狸，那工业城的老板们就是万年的，都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利益才是往来的核心，而非田姐所一直关注的‘关系’。

如今事毕下山摘个桃子又来维护可可，可谓又当又立。她在此事中的态度让‘男人帮’唾弃，加深了她毫无风骨节气的标签，是个不得深信之人。王总说她凡事被捏，无理被捏，有理还被捏，以后定会被北建拿捏致死。

田姐找李总哭诉，梨花带雨委屈至极，李总说她：“你不像个女人，但你又不是个男人，你用着你女性的特点和优势，但又戴着男性的有色眼镜，你没去支持你的同性，异性又不相信你的忠诚。到后来就是，男性的圈子你融不进去，女性的圈子不再接纳你。你得不到你同性的支持，也得不到异性的尊重。”

***

可可换了50万比尔（10万人民币），给了老古律师，说是报酬，剩下的让他用来帮助黄工被打案的工人和阿莫，以及那些需要法律援助的人。

他看着现金，眼镜滑到鼻梁处，眯着眼睛：“这算收入，我还得付税。”

老古依旧很冷漠高傲的样子，他五十几岁的脸上一直都写着‘不好惹’，在平均年龄不超六十的伊索，五十多岁还在发光发热的老古算得上高龄劳模。

他把眼镜推回，看了眼可可，淡淡的说：“当然，我愿意为你的善举支付这笔税费。”

法律是无数无权无势又无助之人的最后一根稻草。

老古知道，可可已经深刻认识到之前剥夺别人‘稻草’的错误。

从老古律师哪里回来，久违的盛华找上门来了。

可可知道，机会来了。

这是上天在补偿可可这段时间所受的痛苦嘛，财运滚滚来？

可可之前有帮盛华清关过一批被扣押了一年之久的配件，当时清关公司报价100万比尔（25万人民币），可可硬是自己研究做足了手续，没花一分钱就给清出来了。

现在，盛华又历史重演了。

这其中的弯弯绕绕和那四五十个申请表格，只有做过的人才知道有多辛苦，最重要的是免税额度申请，有了这个就能省下一大笔税费。

盛华不奢望可可替他们做这事，只是希望可可把之前做过的资料拷贝一份给他们参考，指导一下他们新来的翻译就行。

此时，当然要谈钱了。

刘姐答应，事成就把拖欠的工资结算给可可。

经历那么多，人都是会成长的，可可要求先结算工资，这个事，另说，得算工钱。

刘姐又顶着六十几岁的脸做着三岁孩童的生气模样，可能她觉得自己这样惹人怜爱吧。

几番讨论下来，最终以结算工资外加5万比尔劳务费达成一致。刘姐他们回去准备好合同，第二天就让可可过去现场结算。

可可在北建的事算是完结，可北建总部对小高的调查才刚开始。

除开对罗将麟的殴打恐吓，还有盛华的举报。

盛华是出租设备的，设备都归仓库设备处管，和罗将麟关系匪浅。他们勾结罗将麟污蔑小高和可可有不正当关系，滥用私权，拖付、拒付款项。

面对调查，小高也不是善主，财务部有十来号人，多数是本地员工，两位调查员英文不佳，问询起来处处碰壁，加之财务这些逻辑、税务税法、流程要求以及各种合同等等，别说几天，花个个把月理解透彻算是厉害的。

看着两为调查员又在财务部办公室‘被培训’，小高请他们喝了咖啡，说是希望他们一整天都能精神抖擞。

可可也如约来到咖啡厅和盛华要工资，谨慎的她当然要仔仔细细的看清合同。

刘姐斜坐着身子，脸朝一方，不带看人的嘲讽：“不就一点小钱，还在这里浪费时间。”

可可停下看她一眼，可能最近受的委屈多了，这点居然都不算啥了，丝毫引不起可可的愤怒，继续看着。

盛华新来的翻译小韩，大学刚毕业的小男生，眉清目秀帅气的很，可可昨晚和他一起工作到半夜，帮他处理了不少工作上难题。

今天小韩不像昨天那般健谈，显得文静很多，都不敢和可可有眼神对视。

刘姐不耐烦了，绕了绕耳边头发，温声细语道：“我们做事呀和你们做事不一样，我们不差这点小钱，不会在这上面做功夫浪费时间。”她的声音还是那么尖，针尖一般尖，扎的耳朵疼。

可可也看好了，正签着，小韩不小心打翻了咖啡，合同被沁湿了大半，他说对面就有打印店他去补打，只留下可可和刘姐，可可想着这可不逮着机会把高傲的刘姐尴尬死，就一直看着她，刘姐始终侧脸不看可可，可可都怕她落枕。

小韩给可可发来信息：他们说这是送给高总的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