考完试之后在外面看到有人携花等待的喜悦程度，大概就是在炎热的夏天喝到刚从冰箱里面拿出来滋滋冒泡的可乐的感觉。

黎若然想到很久之前的高考，父母对她非常放心，以至于等她从考场出来，看到别的同学都有父母等待，而她只能一个人坐车回家时的落寞。

好像多年之前的遗憾，在这一刻被填补完整。

黎若然撞进贺聿舟的怀中。

惊喜又意外地问：“你怎么来啦？谈判顺利吗，是不是刚下飞机就赶过来了？”

贺聿舟被她抱了个满怀，只得单手拿着花束，另只手揽着她的腰。

悉心回答她的每一个问题，“谈完就赶回来了，正好来得及，非常顺利。你呢，考得怎么样？”

听到他的谈判顺利，黎若然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她从贺聿舟怀中出来，仰头看他，“都写满了，应该能进面试。”

贺聿舟抬手揉了揉她的脑袋，“那去吃饭？”

“好。”黎若然顺手接过贺聿舟手里的花。

向日葵开得正盛，花朵饱满，看着就很有活力的样子。

她问他：“待会儿吃什么？”

俩人有一阵儿没在外面吃饭了，一来是贺聿舟工作忙，二来黎若然要上课刷题，所以前段时间大部分的外出活动都省了。

“有家新开的西餐厅，听说还不错。”还是之前让助理推荐的。

他在这方面研究较少，回榕城之后除了应酬，几乎就没有去外面吃过饭。

但跟女朋友在一起，总是要去各种各样的餐厅吃饭打卡。

贺聿舟说：“吃完饭再去看个电影，嗯？”

“好，你安排。”黎若然应下，这会儿脸上全是笑容，将之前做题的疲惫一扫而空。

结果没走多远，俩人就被等在考试院外的记者拦住。

下半年的考试自然也是被热切关注的，考试院外除了等待考生的家长朋友，也有媒体。

女记者微笑着说：“不好意思打扰两位，可以接受采访吗？就耽误你们几分钟。”

黎若然看了看贺聿舟，他倒是没有什么不乐意的表情。

女记者抓住机会迅速提问，一开始都是一些很基础的问题，考题难不难，有没有信心进入面试……

末了，女记者问道：“八卦一下哈，两位是从学生时代一路走过来的情侣吗？”

黎若然思忖片刻，回了记者，“以前的确是一个学校的，不过我大一的时候他已经大四，而且还准备出国读书。我们是后来在一起的。”

说完，黎若然察觉到贺聿舟看她的眼神，深了几分。

女记者继续八卦，“那是读书那会儿就已经互相喜欢了，但是碍于异国距离没在一起？”

这个问题，贺聿舟回答的，“我暗恋她，她那时候跟别人在一起，我在国外独自神伤。”

……

黎若然坐在车上的时候，想的还是刚才那个女记者满脸八卦想要询问更多，但是贺聿舟并未满足人家的好奇，揽着她就走了。

贺聿舟倾身过来给她系上安全带，轻哼了一声，“早就知道我是谁，愣是跟我装不认识，嗯？”

要不是刚才的采访，贺聿舟就不会知道黎若然早就知道认出他。

黎若然吐吐舌头，一脸无辜。

下场是，被贺聿舟摁在副驾上亲。

最后她软声说：“其实你来公司的第一天我就认出来了，但是，我怎么跟你开口啊？难道一上来就套近乎，说‘学长你好，我以前跟你一个学校的，以后多多指教多多提携’？这也太刻意了吧。”

“怎么不行？”贺聿舟问。

“那你也没告诉我，你以前暗恋的人是我啊？”

贺聿舟挑眉，坐回驾驶座上。

有些暗恋，其实的确没有告诉对方的必要，尤其是在知道她都要跟别人结婚的情况下。

没等到贺聿舟的话，黎若然说：“我知道，就算白月光本人出现，也比不上记忆中的她。”

“还记得呢？”

去年国庆，他们去民宿的路上，贺聿舟跟黎若然说的这句话。

那时候黎若然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后来看到他在Q上的那些留言，黎若然明白了。

在他最迷茫最混乱最需要人陪着的那段时间，他的寄托只有网上这个“陌生人”。

黎若然说：“我都记得。”

黎若然那天从绵城到榕城来找贺聿舟的时候，就想着问他留言的事情。

但后来等真的见到贺聿舟，那些话又不忍心问出来。

那是他心底里最隐秘的心事，估计不会愿意让人知道，并且还那么直白地讲出来。

而且，也不想让贺聿舟觉得她是因为那些留言的事情才回来找他。

其实早就想了，不过恰好看到那些留言，想要找他的心情达到了顶峰，没有忍住，就立刻赶了过来。

过去的种种就留在过去，往后，他们会有新的未来。

晚饭吃了西餐，在附近的电影院去看了部快要下线的影片。

可能来得晚，而且还是即将下线的电影，所以偌大的影厅里面只稀稀拉拉地坐了七八个人。

贺聿舟选的是靠后的位置，灯光一暗下来，好像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暧昧起来。

这边的座椅两两之间的扶手可以抬起来。

贺聿舟将扶手抬起，自然地把黎若然搂在怀中，她手里还拿着刚才贺聿舟买的爆米花。

虽然吃过饭了，但爆米花并不撑肚子，她捻了一颗，往贺聿舟嘴边递过去。

他不太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不过黎若然递过来的，他也没有拒绝。

但在昏暗中，他像是不小心一般，咬住了黎若然的手指。

然后，又像是不经意间发现了一样，松开。

黎若然听到他一声很轻的笑声，就知道他肯定是故意的。

本来是很愉快的晚场电影，在剧情不那么紧凑的时候两人接个吻。

谁知道前排一对情侣上演的大戏比电影还要精彩。

好像是男人的手机响了几次，都被男的挂断，女的问他为什么不接。

就在那个档口，手机又响了起来，女的抢过手机接了电话。

不知道对方说了什么，女的将手机丢给男人，然后啪的一下甩了男的一巴掌。

丢下一句“烂人”之后，起身就走。

就很……解气。

看完这出意外之戏，黎若然突然扭头看向贺聿舟。

在并不明亮的环境中，贺聿舟敏锐地捕捉到黎若然犀利的目光，好似被抓到出轨的人是他一样。

贺聿舟：“嗯？”

“你不准做对不起我的事情，否则——”黎若然还真的没有过放狠话的经验，尤其是警告男友不要出轨这样的事情。

她总觉得这样的口头警告和威胁，是最没有用的，男人守不守得住，全靠他的自觉和良心。

就算女方天天查岗，时时盯着男的，他想出轨照样能做时间管理大师。

但就是在这一刻，黎若然心里头强烈的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贺聿舟身上。

她固执的，一定要让贺聿舟做出一个承诺。

没等黎若然的“否则”出来，贺聿舟便揉了揉她的后脖颈，说：“不会，不会做对不起你的事情，任何时候都不会。”

黎若然不知道这个承诺是不是永久有效，但此时此刻，她觉得是真的。

她仰头，亲上了贺聿舟的唇。

他其实不太能招架得住她的主动。

没一会儿就拎着她的后脖子将人从身上拎开。

黎若然用一双挺无辜的眼神看着他，仿佛在说还没亲够。

贺聿舟轻叹一声，压低声音道：“还在电影院啊……”

电影院就不能亲了吗？

这话没有说出来，黎若然敏锐地察觉出来什么。

她停顿片刻，才问贺聿舟：“那还要继续看吗？”

“看吧，好久没出来约会了。”贺聿舟重新将黎若然按回怀中，“等过年，过年应该有时间跟你一起去旅游。”

像贺聿舟这样职位的人，没有严格意义的休息时间。

只有春节这种全国上下都放假的时候，他才能抽出那么几天的时间出来。

跟他谈恋爱，注定就不会有时时刻刻黏在一块儿的时候。

黎若然依偎在他怀中，低低地应了一声。

看完电影已经午夜，回家之后免不了一阵耳鬓厮磨。

前些天她忙于备考，压力大，他没在这种事上让她分心。

现在笔试结束，贺聿舟怎么都是不会放过她的。

这人还记得先前三岁一代沟的梗，在她哼哼唧唧的时候，不止一次问她，他到底老不老。

黎若然说不老，不仅不老，还特别记仇。

他说别的可以不记，这事儿一定得记。

唉，男人的自尊呀……

结果是，贺聿舟的房间再度没法睡，俩人一道去的楼下原本的客卧。

她累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贺聿舟抱着她去的。

她无意识地往贺聿舟怀里蹭，小声地呢喃一句：“贺聿舟……”

“嗯？”

“我真的……很爱你……”

回应黎若然的，是贺聿舟落在她唇上的吻，以及一句贴在她耳边的，只说给她听的情话。

“我也爱你。”

……

一个月后，黎若然的成绩出来。

不出意外的，她进入面试。

面试在十二月初，她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准备。

贺聿舟周末有空，陪黎若然去买面试穿的衣服。

说不上巧，但的确在商场碰到了贺聿舟的母亲和她朋友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