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夜明拍门，“岳青！”

里头拉开了门，岳青一副睡眼惺忪的模样，“松小姐，你怎么回来了？”

松夜明推开她闯了进去，左右看看。

屋子里和昨天一模一样，墙上挂着的偶人也没有减少。

“怎么了？”岳青问。

“你昨天晚上到今天在哪？”松夜明问。

“和你一起回来后就一直在家。”岳青莫名其妙，“出什么事了吗？”

松夜明打量她片刻，“长寿药铺的张老板被杀了。”

岳青吃了一惊，“怎么会这样？”

“你认识他？”松夜明问。

“我去买过药材，也算不上认识。”岳青说，“可是，他被杀，你为什么来找我？”她皱了皱眉，“难道……”

“杀人的现场有一个你做的偶人。”松夜明说。

岳青倒退一步，“我没有杀人！”

“你的偶人能够自己行动吗？”松夜明问。

“没有法术催动的话，是没办法行动的。”

奇怪。

松夜明此前在那个偶人身上没有感觉到任何法术流动的痕迹，无论是灵力还是邪气都没有，看起来像是它自己在行动似的。

“那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偶人自己行动？”松夜明问。

“除了法术催动，我想不到别的了。”岳青在椅子上跌坐下来，“怎么办……你确定那是我做的偶人吗？”

“是——”

松夜明话音未落，就听到外面有吵嚷声。

“岳青！”

一个捕头带着四个捕快闯了进来。

“我们查明你和一个杀人案有关，你现在跟我们走一趟！”

岳青脸上流露出惊慌神色，“我没有，我没有杀人！”

“有没有的，回衙门说去！”捕头看了松夜明一眼，“你是谁？”

“我和你们一起回去，”松夜明说，“今天早上那个偶人就是我制止的。”

衙门里已经有早上那个妇人和几个目击者在等候。妇人坐在一旁，地上摆着一具盖着白布的尸体和那个无头人。妇人在一旁哭得伤心。

县令问明双方身份和事情经过。

“这个偶人可是你制作的？”县令对岳青说。

岳青前去查看无头人，脸上苍白，“回大人，的确是我做的，但这个偶人是我一年前卖出去的。”

“你卖给谁了？”县令问。

“一个游方的道士，他说要用来驱邪。”岳青说。

“他叫什么，现在何处？”

“他说他姓李，自从他走了以后我就没有见过他了。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也就是说，无人能证明这个偶人是你卖给他的？”

岳青有些焦急，“当时我做偶人的时候，他好像在附近的道观下榻，或许有人会记得他。他长得瘦小，看起来四十岁左右，肤色有点黑。”

县令叫捕快去核实，然后道：“那这个药铺的张老板你可认识？”

“我去买过药，算不上认识。”

一旁的妇人忽然开口，“你这个小妖精胡说八道！你分明就在勾引我丈夫，还说不认识！”

岳青瞪大了双眼，“我几时勾引你的丈夫？！”

“还说没有！要不是你勾引，他怎会总是去找你！”

岳青看向县令，“大人，我没有！”

县令问：“张夫人，你何出此言？”

“这半年里，几次有人看见我丈夫去她家，要不是他们两个有点什么瓜葛，怎么会这样！”张夫人说。

“大人，我和张老板只见过两次，都是在药铺里，他何曾来过我家？！”岳青说。

“我家隔壁的小刘和孙婶都看见过，大人，你可以叫他们来问问！”张夫人说。

县令传来了这两个人。

孙婶和小刘都说：“是的，大人，我见过张老板去那个草屋。”

“你们俩都认识她？”县令指了指岳青。

“见过，但是不认识。”两人答。

松夜明忽然插嘴，“你们既然不认识，为何断言她与张老板有关？说不定张老板只是去给她送药。”

“放肆，公堂之上怎容你插嘴？”县令道。

松夜明一拱手，“请大人恕罪。”

孙婶说：“我见过她，知道她是个美人，一个药铺老板要送药的话叫个小二去就是了，何必自己亲自跑一趟？”

“我之前听药铺的小王说，老板最近认识了一个大美人，看来艳福不浅。我见了她，觉得她就是小王说的那个人。”小刘说。

“传小王。”县令说。

小王被带了过来，有些惊慌，“我……我也只是听老板说过一次，那还是他喝醉了。他说最近有个美人找他，给了他好大一笔银子，还要跟他谈生意。我想……一个美人能和他谈什么生意，定是些风月事……不过，我也觉得奇怪，像老板这样年纪大的男人还能有美人喜欢……我也没见过那个美人究竟长什么样。”

“张夫人，你可知道此事？”县令说。

“我最近一直在家照看婆婆，没时间来药铺，不过我一点多余的银子都没见着。”张夫人说。

“你们所说皆是猜测，和岳青有何相关？”松夜明说，“大人，请你明察，他们这番捕风捉影的说辞根本不足为信。”

县令对岳青说：“他们指认你与张老板私会过，你是否承认？”

“我真的没有，大人！”岳青说。

这时，捕快回来对县令说了几句。

县令对岳青说：“你家附近的道观都说不记得有没有姓李的道人曾经借宿过。“

“就是她指使这个偶人杀了我的丈夫，昨天我等了半宿没见着人，一进药铺就看见他们都倒在地上！不知她究竟对我丈夫有什么不满，若是要钱可以直说，为何要下此毒手？”张夫人痛哭出来。

“大人，可否容我说一句。”松夜明说。

县令示意她开口。

松夜明说：“他们四人没有人看见作案的是岳青，只是有两人见过老板去她家，但我想问一问，你们二位在老板送药时，亲眼看见老板见的是岳青吗？”

“那是她家，不是去见她是见谁？”孙婶和小刘道。

“或许有人假借了岳青的名义与张老板见面，然后又趁岳青不在时去她家安排私会。岳青说这个人偶已经卖了出去，也有可能是其他人收了她的人偶来作案。大人，此案疑点重重，断不可轻易下判定。”松夜明说完转向岳青。

“岳青，你既说这个人偶不是你指使的，那你可看得出它是用什么办法自由活动的？”她问。

岳青上前查看了一遍人偶，发现在人偶的腰上有一个小小的木钉。

“这个应该就是对方用来驱使的法器。”她说。

松夜明拿过来一看，这是个像锥子一样的小小的木头。

松夜明对县令说：“它上面应该附着着使用者的法力，我恰好知道一种追踪术，大人若是不介意，是否可以让我一试？”

县令想了想，“你要如何追查？”

“只需将其烧了，轻烟自会寻到主人身上。”

县令皱眉道：“那岂不是烧毁了证物？这怎么行。”

“大人，此法最简单，若不如此，难道大人还有别的办法？”松夜明说。

县令想了想，“好吧，那事先说好，若这个东西烧了却依然没有找到真凶，你得承担后果。”

“是。”

松夜明点燃木锥，轻烟飘飘荡荡飞到半空。之前她使用这个法术还是和墨珩一起追踪吞金兽的时候，没想到今天……她定了定心神，算了过去的事就不想了。

轻烟飘飘荡荡往一旁飞去。

岳青瞪大了眼睛。

众目睽睽之下，轻烟在她头顶盘绕，然后消失。

“还说不是你！”张夫人怒喝，“你赔我丈夫命来！”说着扑了上去。

两人滚作一团。

捕快们赶紧上前去拉架。

松夜明略有些惊异，以她的判断，岳青不可能是凶犯。她的灵力低微，先前若不是她自己说会法术，她根本感觉不到她。要驱使一个这么庞大的偶人行动，不是她这么一点本事能办到的。

松夜明看着被捕快们拉开的张夫人，问：“张夫人，你说你进门后就看见了这个无头人倒在地上，那为何后来他又突然起来行凶？”

张夫人气喘吁吁，坐在地上，半晌，气呼呼道：“这我哪知道，我以为屋里死了两个人，怕得不敢进去，谁知道他突然就站了起来，还要出来砍人！”张夫人说。

松夜明皱眉，此事着实蹊跷。

她上前掀开了尸体上的白布，尸体上有刀痕，其中脖子上的最重，显然张老板是给砍死的，她又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他身上没有其他的法力留下的痕迹。

“岳青，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县令说，“来人，将她拿下！”

岳青哭喊着说自己冤枉。

松夜明站在一旁仔细观察着偶人，如果这个木锥真的是岳青放的，她怎么可能会说出来呢？虽然岳青不知道她会追踪术，但是岳青也不知道究竟有没有人能从这个身上查到什么，若真是她放的，她一定不会拿出来才对。

可是，松夜明也知道，自己的追踪术是不会有错的。

岳青被带了下去。

松夜明拉开偶人的衣服，发现他的身上有一些浅浅的黑色痕迹，看起来像是污渍擦开的样子，方才被衣服遮挡所以才没有注意到。

可是，这些痕迹是在身上，无头人又穿着衣服，身体上怎么会留下这种污痕？

松夜明撕下无头人身上的一点衣料擦了擦这些污痕，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想法，用法术烧掉这些布料。只见一缕轻烟顺着窗户往外飘，她赶紧跟了上去。

轻烟飘飘荡荡，来到一间小院子上空。

松夜明跟着落在院子里，悄悄走上前想要查看，但是还未走到门口，三道寒光忽然从不同的方向冲她刺来。

她眼明耳亮，立刻飞起，一低头，就看见三个持刀的人。

三个人面无表情，但脖子上赫然都有一个小小的印记。

形状如同小山一般的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