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然眸光倏地对上黎宿的视线。

[恭喜突破，晶核锁芯2/4探索开始。晶核关联度16/100]

同时，第三象限系统提示传来。

词条解锁：连环案件。关联人：？？？

地点解锁：藏品室。

解锁地点词条：标签。

解锁地点词条：里昂科技。

全象限首次解锁收藏室，奖励积分：100。

词条解锁奖励：积分+20

积分核算：223

奖励提示音里，对视僵持了十来秒。

黎宿败下阵来：“我下潜过这个坐标。”

商然挑眉：“哦？你就是这么和搭档相处的？”

黎宿起身，背对着他在堆着大型骨架的桌边装模作样地寻找：“但这事情我需要保密，你现在发现了，我也希望你能为我隐瞒。”

桌上放着三个胸骨连成一排，都打着相同的标签。黎宿挨个拿起掂量一遍，又放了回去。

商然看着他毫无意义的举动，目光在他背上灼烧：“为你？”

黎宿肩头微微垂下：“这里有通讯器，虽然不确定有没有信号，但我们不能这样冒险。”

商然站起来拍了拍麻木的大腿，走到黎宿身后：“那你身上有商标吗？”

黎宿被他这突然跳脱问得愣住，卡在商然和桌子之间，尴尬地侧着身子：“什么商标。”

“里昂科技。”商然朝他机械的左臂上看去：“看起来蛮重要的。”

唰。

黎宿衬衫敞开前襟。

商然一副外科医生表情，凑近金属骨缝查看里面的构成。

微弱的信号光如同探灯一样的照进机械结构的胸腔，在黎宿眼皮底下闪烁不停。

黎宿微微颔首，目光落在商然凑近的卷毛上：“看清了吗？”

“太暗了，看不到厂商的标签。”

机械的构造连着精密的回路，有节律的将血液泵向全身。

“不一定会在这东西上安标签吧。”黎宿微微挺胸，将机械胸骨稍稍扩张：“不会碍事吗？”

商然换了个角度，鼻尖擦过微微带着体温的金属：“艺术大师还在作品上签名呢，这样伟大的发明没有标签岂不是太难过？”商然拍拍他血肉完好的右胸：“放轻松，体检没做过？”

黎宿在这荒诞中沉默了两秒：“我是想说有没有可能在背面。”

商然拉开距离，打量一番他的扣子。

视线滑到臂环的搭扣上：“等着我帮你？”

黎宿解开臂环，干脆地转过身去将衬衫退到腰际。

商然一边研究着机械旋钮，感受着微弱的震感顺着骨骼传递来找准位置。调侃道：“考不考虑去雕塑课当人模？”

黎宿听着商然公事公办的语调，像是学院人事的真诚邀请：“我不觉得联邦会允许高庭的形象出现在学院的雕塑课上。”

“又不是让你去做大卫。”商然旋回螺扣，把黎宿的衬衫拎上去：“找到了，里昂科技。”

不仅有里昂科技，里昂科技的钢印下方，商然看见了熟悉的编号：义肢编号2337。

“里昂科技很重要？”黎宿穿好衣服。

“不然他投射到你身上，何必保留这样的细节。”

黎宿微微赞同，一抹探究的目光落在商然身上，提起被他搁置的话题：“你为什么分心？”

[发现新要点：相同编号！晶核关联度：26/100。我的绑定人，你离我越来越近啦。]

商然正听着晶核的声音，借机垂下眼睫：“心理师……的一点负担吧。我的共情成绩联邦第一，总是有些代价的。”

商然说话时微微低着头，细碎的卷发落在纤薄的锁骨上。黎宿压下心里的那丝异样，或许因为锚点，他的对异能的感应出了问题。

商人只是在评估晶核对编号的关注度，显然比系统对重要物品的判定要精准不少。他将碍事的头发拢了拢，那股冷漠疏离感即刻消失不见。

又过一瞬，黎宿从成堆的藏品中蓦地转身：“你们心理师不是有那种逃离的机制吗？”

商然埋头检查着标签，毫不动摇：“如果所有人对你一起尖叫呢？”

黎宿并未挪开视线：“这里有人尖叫？”

商然目光一晃，很快恢复平静：“我只是打个比喻。”

黎宿半信半疑，重新在零件藏品里搜寻。

耳鸣声的影响似乎仍有残留，一样影响异能的使用。商然考量着听晶核时动用的异能，如果联邦的机器查不出来，黎宿怎么可能感知得到。

“我外勤也没有那么烂，每个部门工作的方式不一样。”商然将标有里昂科技的零件归拢到一块：“你也觉得这是连环案件的藏品？”

黎宿又扔过来几个，被商然稳稳地接在手中：“并不是每个断肢都有厂商，有些像是……小作坊里打造的。”

空气中满是旋钮上紧的摩擦声。

商然看着面前成堆的里昂科技，循着接口将它们拼接：“费尽心思打造纪念品，却又没有留下纪念者的名字。这些藏品藏得这么敷衍，他出于什么心思作案的呢？”

黎宿手上的动作停了下，绕开了商然的问题：“可能他只是个打造零件的工程师，做了很多里昂科技的复制品。就算在核心区，层层保障之下也有许多人付不起义肢的钱。多的是申请宁愿不要抚恤，要一个终身保修的义肢。”

“救苦救难？”商然神色复杂，扫了眼地上拼接出来的人骨。主要关节处他已经拼好，剩下的部分摆在相应的位置，能够凑出一副完整的躯干。他端详着这具骨架，似乎有点偏小：“换个猜测。”

“专门盯上某个产品的使用者，他和里昂科技有仇？”

商然不置可否，他思考一阵说道：“这身体缺个头，我们得把这头找出来。”

黎宿粗略的翻过这里的配件，包括挨着天花板做的那些铁皮文件柜：“这里应该没有。”

商然缓缓将目光移向通风管道：“通风井，探一探？”

黎宿毫不遮掩的目光在商然身上来回一遍，又看着漆黑的下行通风井，朝下扔了一支外勤荧光。

幽蓝的光芒沿着光滑的内壁滑下，消失在视野后，传来几声碰撞的轻响。

咚，似乎落底了。

黎宿点头，放心道：“有大弯折，掉不下去。”

随即他钻进方形的通风管里开道。

商然跟了上去，默默无言地爬了一段距离。在无聊的爬行声中开口道：“他把大门建在夺命之处，又将环境设置得不容联邦的执行队存活。你一点也不好奇这是什么人的坐标？”

黎宿没有答话，他打燃了另一只荧光。

商然看见光点朝他晃了晃，似乎想要缓解无聊，以及让他闭嘴。他眨眨眼：“这人总是对联邦很熟悉的人，要么在联邦里工作，要么被联邦调查过。他是个受害者，也许你做过他的笔录？”

前进的身影顿了顿：“要是我抓的他，可能会有点印象。”

商然无言以对，默默又爬了一阵，两人找到了最开始扔下来的荧光棒。九十度的转弯后，管道终于不向下倾斜，商然也不必担心自己脑袋撞上前面的大腿。

“坐标来自于谁这么重要吗？需要你想这么久。”黎宿已经爬上一小段高台，上面有点转身的空间，他的脸从开口处露出来。

商然立刻跟上，想什么？想凑齐晶核关联度早点收工啊。他说道：“多多收集词条总是没有坏处。”

黎宿指导着他借力往上，似乎在试耳机。

这是黎宿下来后第一次想用通讯，商然几乎断定他知道坐标原主的名字，这是解锁的最快方式了。

商然说道：“连接不上，在空箱里尹绪的信号好像就断了。”

黎宿的通信器好像有点不同，但是尹绪的声音依旧没有出现。

商然试探道：“如果你特别想重建链接，你也可以通过我。把我的神经当做中继器，或许可以畅通无阻。”

黎宿狐疑的视线扫过来。

商然：“你不信我？”他无所谓地笑了笑：“但是大概率我会超载，还是别试了，这合适于留遗言。”

他一边说着这话，一边脑中闪过下潜前的系统警告：超载危险。

灵光一闪而过，为什么会有超载危险？什么消息在最后关头传了回去？

[触发关键词，超载危险。晶核关联度：27/100，请继续探索。]

他正想着，被人拽着手臂上了平台。黎宿借着空间的余地再次往前方爬去，没过十米就停了下来。

黎宿侧着身子示意下方变陡的通风管：“我没有不信你。”

商然看了剩下的路径，将传感器里的芯片递过去一片准备稍稍挽回信任危机：“等等，这个给你。”

黎宿看了眼卡槽，插进他的腕带：“手动控制？”

商然大度地朝管道扬了扬下巴：“手动出奇迹，我拿着也没用。我的现场素养肯定没有自动弹出快，你就不一样了。”

黎宿道了谢暂时恢复信任，率先滑了下去。下方似乎有个弯道，转眼不见了身影。

商然默数五秒，也用一样的姿势滑了下去。

通风筒终于迎来光明，但离地还有一段距离，斜坡陡然加剧。黎宿卡在管道上，机械臂拦截下要掉落的商然。

商然被框在通风井里朝下望去，就在通风井的下方，躺着一个人。一双失去神采的苍白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的方向。

通风井承重发出咔咔的响声，异常沉重地在管道里回荡。

黎宿也看见了下面的人：“看上去已经死了。”

商然在上行的风中闻到一丝腐臭味：“能不能死而复生？”

黎宿伸手攀着方筒顶部：“能不能我不知道，但是这截管子像是要断了。”

话音刚落，脱轨声伴随着急速下坠，商然反应不及，跌落下去。

就在他做好准备摔进那发臭的人身上时，腰间传来猛烈的拉力。腰间不知什么时候挂上了连着绳索的登山扣，另一端被黎宿拽在手里。

黎宿在断开的瞬间就反应极快地上行，此时左手攀在断口处，右手肌肉紧绷地拽住绳索。

两人的重量坠得剩下的断口也松了两颗螺丝，商然再次跌下一段距离。

黎宿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你是不是在怀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