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陵的朋友圈什么都没有，最近一条动态已经是半年前发的了，系统根据刘陵的设置进行了屏蔽。

林承泽翻了翻他俩的聊天记录，愁眉不展。“华子，”他抬头看着严依华：“我想问一下你是不是有什么语言障碍？”

严依华白了他一眼没说话。

林承泽把手机递给成天，“你看他跟人家小姑娘说话像不像二逼。”

严依华此时喝了大概有五瓶啤酒，脚下还踩着一箱，意识虽然尚算清醒，却也和平时有一些差距。

严依华：“我表达的还不够清楚？”

成天简单翻了翻他们的聊天记录，补了一句：“你表达明白啥了？”

林承泽说：“她现在有男朋友？”

严依华摆了摆手：“假的，为了气我。”

成天：“嗯.....你是真自信。”

林承泽：“你要这么自信，就直接把她按倒在床上啊，跟我们在这借酒消愁？”

严依华没说话。

成天打开了严依华的通讯录，找到了刘陵，把屏幕展示给林承泽。当然，严依华的通讯录备注和微信一样，“她。”

林承泽在自己的手机号上按了号码，直接就拨了过去，他开了扬声器，成天凑了过来，两个人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

直到通话音响了起来，严依华才茫然地问林承泽：“你给谁打电话？”

成天白了他一眼，“人家愿意给谁打就给谁打呗，你管那么多。”

严依华没搭理他，又喝起了酒。

那电话音响了很久，依然没有人接。林承泽挂断了之后又按了一遍。

大概拨号拨到第三遍的时候，那边终于有人接了起来。

一个低沉地，毫无生气的女音响起：“喂。”

由于是公放，这声音一响，严依华一个激灵就抬起了头。成天赶紧按住了他，“冷静，你电着了？”。

严依华还没来得及反应，只听林承泽说了一句：“是刘陵吗？”

他整个人都懵了一下，也不知是酒精的作用还是自己情绪的作用，那一瞬间他的大脑一片空白，迷迷糊糊的，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是在做梦还是在现实中。

电话那头传来没有什么情绪的回答：“哪位？”

林承泽似乎也被这种情绪浇了个透心凉，他同情的看了严依华一眼，又对着电话说：“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我是你十四中的同学。我叫林承泽，咱们一个班的。。”对面是死一般的沉默，林承泽为了避免尴尬，自己又补了一句：“嘿嘿嘿嘿。”

严依华一副“我就知道你不行”的样子。

大排档很乱，林承泽怕错过刘陵的回答，把电话声音调到最大，生怕错过什么，可对面还是毫无动静。

他以为是自己听漏了，又对着电话说了一句：“你好，还在吗？”

刘陵那边终于回了一句：“不好意思，不太记得了。”

气氛冷到极点，连成天都捂了捂脸。

林承泽也只好硬着头皮说：“没事妹妹，你不记得我也没事，你记得严依华吗？”

严依华默默放下了酒杯，不知道自己在期待什么。

没有情绪的声音再次响起：“哪个？”

严依华给自己到了一杯白酒，一饮而尽，站起身就走了出去。

他觉得自己没有脸。无论是在她人的面前，或者只是在她的声音面前。

屋外冷风袭来，夹杂着点点雪花，他没穿外套，觉得有些冷。摸了摸裤袋，掏出一根烟叼在嘴里。烟盒里正好有一只打火机，他点燃了火，风雪袭来，那火苗挣扎了几下就灭了。

他用手挡了一下，勉强点燃了烟。

林承泽正了正身子，对刘陵说：“妹妹，严依华没在我旁边，咱能不能好好说话。”

刘陵那边倒是平静的异常：“不好意思，我觉得你们可能打错了。”

成天实在受不了了，忍不住插嘴道：“你好，我叫成天，是严依华的朋友。”

刘陵那边干脆挂了电话。

听筒传来冷冰冰的“滴滴滴”。

林承泽和成天对望一眼，心里不约而同的庆幸了此刻严依华没在旁边。

林承泽：“怎么办？”

成天咬咬牙：“怎么办？再打！”

林承泽把手机递给成天，“你打吧，我害怕。”

成天笑出声，“你们不是同学吗，你怕啥啊！”

林承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骂了一句：“艹，我他妈不相信你不怕。”

成天拿起酒杯和林承泽碰了一下，“壮壮胆，我打！”

成天拿着林承泽的手机拨了过去，很快......电话被掐断了。

林承泽：“.....”

林承泽：“你猜那傻逼是不是把这女的睡了？”

成天揉了揉眼睛，“要不你问问他？”

林承泽拿起成天手机，“用你手机打。”

成天咬咬牙，嘟囔了一句：“不是都说你们十四中是好学校吗，这男女关系咋这么乱？”

林承泽：“滚你的蛋。”

成天拨了过去。很久，那边才接起了电话。

还是那个能把人热情浇灭的声音：“喂。”

成天以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说了一番话：“姐姐您你听我说，我是严依华朋友。您先别挂，别挂，我谢谢您。不，我求求您行吗，哎，您大人不记小人过，您宰相肚里能撑船，您容我说一句，我和林承泽在这边给您磕一个。”由于说的太快了，成天甚至还咬到了自己的下嘴唇。

林承泽在旁边小鸡啄米般的点点头。

那边没吭声。

林承泽推了成天一下，示意他接着往下说。

成天补了一口白酒，清了清嗓子：“姐姐，嘿嘿，您就是我亲姐姐。严依华这孙子知道错了，他刚才跟我们哭诉半天，说觉得对不起您，说这辈子最爱的就是您。哎，对对，他就是这么说的，然后他还说了，”成天吐了吐舌头，一脸紧张的看着林承泽，他推了林承泽一下，“那孙子还说什么来着？”

林承泽猛然醒悟，赶紧说：“那孙子说了，只要您能原谅他，他愿意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愿意那个....”他也紧张的看了一眼成天，“愿意那个剃度出家，听天由命！”

成天马上跟着说：“对，他刚才说了，自己这是遭报应了，说自己活该，不想活了！”

林承泽一拍大腿：“他说他要跳楼，他说你要不跟他处对象他现在就去跳楼。”

成天：“对对对，要不就喝酒把自己喝死，要不就跳楼。就一定要跟你在一起。”

林承泽：“妹妹我跟您老人家说，严依华这孙子现在就是疯了，他刚才把你俩最近发生的一切都和我们说了，说完他就去跳楼了....”成天推了他一眼，林承泽赶紧说：“不是不是，说完他就走了，要在外面把自己冻死。”他看了一眼严依华椅子上的外套，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地和成天说了一句：“我艹，这傻逼真就只穿着衬衫出去的？”

成天往门口那方向看了一眼，看见严依华果然站在饭店门口，嘴里叼着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他回头看了一眼林承泽：“我把外套给他送去吧。”

林承泽眼神看了一眼手机，对着手机故意大声说：“送什么外套！就不给他送！冻死他！”

成天点点头，对着手机说：“对，冻死他都活该。”

林承泽：“嘿嘿嘿嘿。”

成天：“嘿嘿嘿嘿。”

他们两个总怕刘陵突然挂了电话，所以刚才说话的速度都特别快，也没有经过大脑。可冷不防把想要说完的话说完之后，竟然一时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词穷的这一刻，说话的声音戛然而止，两个人都尴尬地挠头。

还好，电话的另一边终于想起了刘陵的声音：“你们究竟要干嘛？”

林承泽松了一口气，“您看您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在有空的时候给他打个电话？”

成天也补充道：“对，其实我们也不是指望您还能怎么样，就是有些事打一个电话就解释清楚了，就不用天天这么拉扯着。你说这万一，严依华这傻逼真想不开，这可在怎么办。”

林承泽补充道：“是啊，这孩子从小就轴啊，一根筋啊，一遇到事想不开就想死。拦不住啊，这出人命可怎么办啊，我可怜的兄弟啊.....”

刘陵：“还有别的事吗？”

林承泽赶紧说道：“没了没了，嘿嘿嘿嘿。”

刘陵:“你们应该不会再打来了吧？”

成天：“不会了不会了，您答应我们给他打电话就不回了。我们现在就撤了，估计再过一个小时，他就回家了，您有空的话，就那时候给他打个电话就行。”

刘陵还没来得及说话，林承泽突然插了一句嘴。“你真的是我们十四中五班的刘陵吗？”

沉默。

林承泽：“我真的想知道，是你吗？”

刘陵：“我知道了，挂了。”

很快，电话里传来了听筒挂断的滴滴声。

林承泽皱着眉头，也挂断了电话。他看着成天，犹犹豫豫地说：“严依华这孙子真的不会认错人吧，这和我们那个同学的性格，好像差距挺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