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母亲和蔼的目光下吃了一场浑身都不适的晚餐后,星玖月便去跟藤宫博也简单的说了下未来十五天的训练计划。
其中,除了对战的演练,里边还包括了去图书馆借阅,以及去深山里面探险这些事情。
借阅是为了了解地球上古时候是否有出现过怪兽,而探险则是因为……
“博克拉格的前进路线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我打算明天先去看看。”
站在房门口,藤宫博也如此说道。
闻言,星玖月点点头,她表示:“没问题,明天我和你一起去。”
藤宫博也张了张嘴,星玖月在他脸上读出了他想要拒绝的表情,随即直接拍板决定道:“好了,就这么说定了,晚安。”
说完,她就闪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面,仅留下一个门缝还未完全关上。
见状,藤宫博也到嘴边的话拐了个弯,变成了:“……晚安。”
“啪——”的一声,门关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今天经历了太多事情的原因,星玖月躺在床上难得地有些失眠。
在经过反复地入睡之后,她终于艰难地睡了过去。只是睡过去了之后,她就开始做起一个……
有些奇怪的梦。
*
梦里。
自从星玖月消失的讯息被她的队友带回到她的家里后,得知到消息的星爸爸和星妈妈就大吵了一架。
他们互相谴责是对方没有看好孩子,这才导致她去参加了这么危险的调查任务,而他们却没有一人知道这个消息。
他们吵得昏天地暗,就连离婚的说辞都拿了出来。这让就站在他们旁边,看着他们吵架的星玖月觉得很迷惑。
她想:作为一个梦,没有基本逻辑也就算了,但是胡乱编造事实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一些。
毕竟,自打她6岁那年之后,她就知道,作为天文观测员的爸爸,和专项研究海洋生态环境的妈妈已经处于一种面和心不和的状态很久了。
而这种状态持续了不到一年,他们就快速地离了婚。留下小小的星玖月,被外公外婆带着长大。
是的,她被判给了妈妈。可从小到大,她却没见过母亲几面。每次回来,母亲总是坐下不到半分钟便又行色匆匆地回去,手里拿着电话,不知是在与谁交谈,总是面露难色。
在她以往的童年记忆里,母亲这个词,几乎是与忙碌画等号的,这就更别提那个在她这里只知道个名字的父亲了。
可以说,星玖月虽然不是个孤儿,可在她看来,其实差别不大。所以她这才能与从孤儿院里出来的日奈森月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这个是另外的话题。
而目前的情况是,星玖月自己都不知道,她居然在她没见过几面的父母眼里有这么重要的分量。
重要到,他们可以抛下他们心爱的工作,雇佣保镖去她失踪的地方寻找她的踪迹。
也许梦里的时间本就是变化无常的。
星玖月感觉自己就眨了下眼睛,画面就从他们出发,一路快进到了他们已经去过了她失踪的那座小岛,并且一无所获已经准备回航的上面。
眼前景物在迅速的变化,站在甲板之上,星玖月远远地看着那座熟悉又陌生的岛屿,神情恍惚间,心情很是复杂。
她从身边的人的话语中知道,自从乔博士的实验室被不知原因地炸毁了之后,这座岛屿,就变成了无人区,所以这才给了他们这些佣兵上岛的机会。
不过现在想想,星玖月觉得这也很合理。
如果不是事出有因,像这种高辐射又没有风景的地方,自然没什么人愿意过来。更别说,这岛的周围,还有着很多危险的变异生物在这里生存。
比如说,鲸鱼。
原本的鲸鱼体型就已经十分庞大,它们本来就是海洋中的霸主,更何况是现在变异了之后……
小小的轮船在它面前,就像一个小玩具,或是一粒不起眼的沙子,仅凭它的一个眼珠子,都要比整艘船要大。
如果有巨物恐惧症的人看到它,说不定会吓得当场昏阙过去。就连此时此刻,站在甲板上的人,也都大多数两股战战,屏息凝神,希望它快点游走。
他们是受雇佣而来,但这并不代表着他们想把命留在这里。
在这个世界,有一个常识。那就是,体型越大的生物,越难以对付,而且,它们也越危险。
人类引以为傲的武器,往往连它们的皮肤都无法戳破,这令肉.体脆弱的人类大多数心生恐慌。
寂静的氛围在甲板上蔓延。
就在他们面前,那只体格庞大的生物正沉默地注视着他们。
黑色的浪潮,缓缓地拍打在它深灰色的肌肤上面,那只微微泛红的眼睛在盯着这艘小小轮船。它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就像是,在船上寻找着什么一样。
同样站在甲板上,抬头仰望着这只座头鲸的星玖月莫名地觉得,它是在找自己。
或许是因为它好像看到了她,这才给了她这种感觉。
从巨兽的瞳孔中,她看见了站在甲板边上那个半模糊的身影。那看着像是上一辈子,年仅19岁的她。她仍穿着一身黑色的战斗服,只是没有再带头盔。
星玖月看着那瞳孔中的自己,下意识向着围栏走了几步,随即顿住。
面前,海浪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回响在耳侧,隔着一条栏杆,她在与鲸鱼对视着。
它无疑是这片海域中的霸主,有着庞大且深邃的身躯。记忆中,可以刺痛人皮肤的黑色海水,打在它的身上也只是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浪花,可是……
很疼吧。
一定很痛苦吧。
不然为什么,它望过来的眼神里,会充斥着这么多的悲哀与沧桑呢?
看了那么久蔚蓝清澈的大海,星玖月都以为自己已经忘记,曾经那在她印象里的大海,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了。
但这个梦的出现,又好像在告诉她。她没有忘,她始终都记得。
人类对大海造成的伤害,最终的结果,却是由这些大海中的生灵来一同承担。但是,它们,又做错了什么呢?这份责任,为什么,又凭什么要它们一起来承担。
被这只眼睛注视着,明明是没有实体的虚魂,可星玖月还是感觉到了一股想要落泪的冲动,不明缘由的愧疚感紧紧地攥住了她的心。
她好像在这一瞬间,与它产生了共鸣。
“你已经,不想活下去了,对吗?”
望着那只明明已经染上鲜红却仍然透露着温柔的巨大眼眸,星玖月哽咽着,说出了在这个梦境里的第一句话。
而鲸鱼,它注视着她,回应了一声肯定的长鸣。
那被誉为来自远古的空灵之声,时隔多年,再一次地响起在这片海域。
它的声音中,带着别离的不舍,也带着对生的眷念可却依然固执地选择了离开。或许,是因为对人类太失望了吧……
星玖月恍惚地看着它身上遍布的疤痕,里面有自然形成的,却也有属于人类的成果。
可这,在这个世界却是正常的。
因为变异生物的攻击性很强,而且会主动攻击人类都是得到了科学证实的。
对于在这个世界生活的人来说,遇到大型海洋变异生物,干的第一件事不是等它自己离开,就是攻击。
没有人,或者说,没有人敢用生命去试探这些庞大又可怖的变异生物,是否还留有感情。
就连星玖月,如果她不是见到过那只听乔博士话的灯塔水母,如果她没有经历过异世界的那几年,没有见过那些同样庞大甚至攻击性更强的怪兽和巨人。
那么,她也会理所当然地认为,对于这些庞大的生物,攻击,与避让就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对自己最安全的选择。
可是偏偏,她就是见过了懂人性的变异生物,也就是偏偏,她在这个时候遇见了这只鲸鱼。
于是,这一切,便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
鲸鱼的鸣叫声显然吓到了甲板上严阵以待的人类们。
佣兵们立刻拿起武器,对着座头鲸庞大的身躯就是一通扫射。因为目标实在太大,他们甚至不用担心打不到。
而又很巧,他们这次的雇主都很有钱,所以炮弹管够。
很快,鲸鱼的鸣叫声逐渐变得高昂痛苦起来,它在海里痛苦地翻滚着,却始终不愿退去。这让在甲板上试图阻拦,却发现激光穿她而过,而自己什么也拦不下来的星玖月急得团团转。
因为她知道,如果在不做点什么,这只鲸鱼,这只心有死志的大家伙就真的要离开这个世界了!
她在旁边看得干着急,甲板上的人类倒是迅速地行动了起来。
人类的船只在面对被这只巨兽掀起来的海啸前还是渺小的,所以为了不被海水淹没,也为了速战速决,星妈妈当机立断地让人去把放在她房间里的武器给带上来。
因为工作的原因,她本身就接触过很多变异的海洋生物,其中像是这种巨型鲸类的也有不少,但像面前这只这么大的,却还是第一次见。
所以,虽然有着实验室标配的特攻武器,但星妈妈其实也不确定,面对着这只这么大的鲸鱼,他们那些针对了鲸鱼这一变异生物所做的特效武器是否还有作用。
但,凡事皆要试试看,如果不试试,又怎么知道有没有用呢?更何况,现在都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候了!
当武器被人搬上来,星玖月发现,那是一个看起来像是炮台一样的仪器,比人脸盆子还大的发射口,一看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看了看顶在前面与鲸鱼作战的雇佣兵们,又看了看已经开始熟练操作起控制台的星妈妈,连忙朝着星妈妈扑过去道:“住手啊!住手!它不会伤害你们的!”
但是星妈妈充耳不闻。她就像是看不见一样,眼里只有正在显示充能的数字代码,直到充能一显示满格,她便立马按下了发射键。
“唰——!”
一道幽兰的光辉从炮口喷射出去,穿过星玖月伸出的手心,直直地打在堵在船前的巨兽身上。
它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
“昂——”
那只始终温和的眼眸缓缓地转动,它看着星玖月,眼中氤氲起一层薄薄的雾气,那里边的情绪,像是在道别。
同样眼角起雾,心中被什么东西摄着一样难受的星玖月只觉得,自己真的第一次这么讨厌一个梦。
只能看,不能动。无法改变的场景,到底看来有什么意义。这不应该是她的梦境吗?
眼见着星妈妈准备的第二发炮弹即将填满,听着鲸鱼渐渐低落下去的声音,星玖月很确信,这个大家伙,它绝对撑不住这第二下的攻击。
但是,她只能看着,她阻止不了。
在这个梦里,唯一能看到她的,只有鲸鱼。
传说中的母女连心,并没有在这里体现,对于星玖月的呼喊,星妈妈是一点看到和听到的反应都没有。
能量在渐渐地满格,星玖月只觉得自己在渐渐窒息。
她不知道这些猛烈的情绪来自于哪里,但看着鲸鱼充满留恋的眼神,她知道,自己一定要阻止这件事情的发生。
幽兰色的光芒在炮口汇聚,星玖月看着星妈妈即将按下去的手,她跑过去虚幻地抓住了星妈妈的手,并失声大喊道:“住手啊!!!”
那颗悬挂在眼角迟迟未落的眼泪终究还是掉落了下来。
几乎是同一时间,星妈妈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瞬。
紧接着,那幽兰的光停止在了炮口上,雇佣兵们的动作也静止了,原本阴沉的天幕被光芒划出一道口子。
眼角挂泪,星玖月茫然地抬起头。
然后,她看见,有一道深蓝的光,在这梦里降临了。
作者有话要说:恭喜海爹正式出场。(撒花)
对了,这里提一下,本文中,盖亚和阿古茹都是有意识的个体,并不是纯粹的光。
顺便,在这一章,我终于点题了!(叉腰)
原本是想要把下半张写完再发的,结果发现太长了,被我砍掉了。明天再写(诶嘿)
话说,我的读者们有不喜欢原世界的吗?因为之后的剧情怎么说呢,虽然我没想好,但是可能还是会到点原世界出来。只是带出来的比例,我可以适当减少一下。感谢在看文的各位(撒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