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大胡子端着枪等了五六分钟,鬼船上不断传来枪声,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麻烦,很快,张秃子与吴邪阿宁的身影就出现在鬼船甲板上。
“你们怎么样?”
船老大庆幸地招呼舵手把船靠近鬼船,组织兴奋大叫的几个船员接应那平安归来的三人,刚一回来,鬼船忽然嘎吱一声响,是要沉了。
“开船开船,我们快离开这个鬼地方!”收起船锚,船老大立时大吼,整个人都快抖成筛子了。
顷刻远离了鬼船,海大胡子收回视线注意到张秃子背着晕过去的阿宁,帮忙把人放到甲板上,先掀起她头发察看情况,果然,一张拳头大小的人脸吸附在后脖处,两只枯手扒拉着阿宁两肩。
他吃惊道:“人面臁?”
船老大闻声表情凝重起来,先给那东西磕了个头,从衣服口袋里掏出一把牛毛撒在小脸上,随后抽刀小心将扭曲的肉瘤挑起,用力一扯。
人面臁掉在地上扭来扭去,吓得围观的几个人纷纷后退几步,过了会儿,那东西融化成一团糊状东西,顺着甲板缝隙流下去。
吴邪好奇问:“人面臁是什么?”
“是那艘鬼船上的冤魂,用牛毛撒在上面就行了。”船老大解释道,一副后悔的表情,嘴里嘟囔个不停。
船再次开动,作为下属的海大胡子负责将阿宁扶回她房间休息,出来就见吴邪靠在一处地方昏昏欲睡,走过去拍了拍他肩膀:“回船舱里去睡吧,这里容易受寒。”
吴邪轻嗯一声,揉着太阳穴摇摇晃晃走回船舱里。
海大胡子无奈摇摇头,瞅了瞅甲板上的人都在各自忙碌,趁着没人注意来到张秃子的房间,确认罢不存在泄露信息的可能,问道:“你们在鬼船上遇到了什么?海猴子?”
当时狂风暴雨电闪雷鸣的,奇怪诡异的吼叫声四面覆盖,张海凝只听见张秃子似乎带着疑问语气提到海猴子三字。
张秃子嗯一声作为回答,“它从水下跑了。”
“这么说,那海猴子很有可能是故意喂养的,”懂得知难而退,除非是驯养做到,否则一般的海猴子哪有这么聪明的心智,海大胡子皱起眉头想了想,“别是海底墓里的东西吧。”
张秃子没否认,显然也想到了这种可能,只说:“小心行事。”
“知道了。”海大胡子看了眼表上时间,打算回去休息会儿,之后还得去附近的永兴岛接人,一想到队伍里有先前鲁王宫的那胖子,他就一阵头疼。
默默祈祷那家伙不会在海底墓里惹出什么麻烦吧。
如是想着,他提醒张秃子道:“对了,一会儿见着王胖子,说话小心点,要是三两句话被你惹上火就有意思了。”
闻言,张秃子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海大胡子却读懂了张秃子表情里的意思,上次鲁王宫里胖子手欠成那样,不挤兑那家伙怎么可能,海大胡子无奈扶额,摆摆手无声走出去。
随便吧,他其实也很想埋汰那胖子两句来着,好多年倒斗都没像上次那样狼狈过,想想就觉得离谱。
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海大胡子走到甲板上看了看,船正贴着海岸线行驶,不远处是个码头。
身后,吴邪问道:“我们现在要去什么地方?”
海大胡子回头看他一眼:“我们去永兴岛,接几个人。”
“去接谁?”吴邪疑惑。
脸色苍白的阿宁走过来:“几个潜水员,还有一个和你一样的顾问,我想你肯定认识的。”
一个船夫站在船头上冲那几人挥手叫着:“哦嘞嘞!做好准备,我们在这里!”
码头上一个胖子听见动静转身大骂:“哦你个头啊,让胖爷我在这里吹了半个小时的西北风,你们他娘的有没有时间观念?”
不知怎的,海大胡子莫名就能感觉到胖子的内心戏:这风都他娘的快给我灌饱了你才来。
在没人注意到的地方,他忍不住弯了弯嘴角,别说,这胖子说话还挺好玩,独具特色风格。
吴邪心里有点惊讶,又觉得是在意料之中,不禁想到此刻在杭州忙饭馆装修的张海凝,接到电话时走得匆忙,来不及同张海凝讲一声自己来了海南,要是张海凝联系不到他,估计多少会对他有些无语吧。
张海凝看似是散漫的一个人,实际时间观念非常强,什么时候做什么事都有明确计划安排,很少见她破例。
船靠岸但没有减速,胖子看着肥了一圈,身手依旧可以,与其他人纵身跳上船,他惯性最大往前跑了几步才定住脚,看到吴邪后开心大笑,吹捧着阿宁的面子很大。
阿宁勉强一笑,没有接话。
胖子随手将包一丢,问找没找到地方,又说寻龙点穴探穴定位这些事他都不会,他只会等找到了地方跟着下去,钱照收不误。
阿宁头痛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会,已经安排好了,具体定位的事情就由吴先生负责。”
吴邪一下懵了,没弄明白这事怎么会落到自己头上,看了看海大胡子,后者对他眼露同情点点头,他顿时一个脑袋两个大,忙说:“我负责?你们不是知道那海斗在什么地方吗?”
阿宁表示只能估计出一个大概的方位,如果找不到盗洞还得靠吴邪进行实际定位,他们手上只有些故纸堆的资料,吴三省很精明,这方面的资料是半点都没留下。
此时的吴邪心里弹幕都要刷满了,背上全是虚汗,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生怕自己露怯。
胖子看了眼他,转头跑去找船老大问有没有海鲜,吴邪一听有字那叫一个馋嘴,跟在胖子后头,等着鱼头锅端上桌。
海大胡子目睹了胖子对船老大小气感到不爽的闹剧,闻着鱼头锅勾人的香气围到桌前,说:“要说来海上最值得回味的事,就是吃一次鱼头锅,绝对能让内地的朋友馋到流口水。”
这是张海凝的实话,在香港时只要一有空闲,她都会同几个小伙伴一块去海鲜馆聚餐,每次必点鱼头锅,隔壁小孩都得馋哭了。
胖子一听乐了,上下打量一阵这大胡子男人:“听兄弟这口音,是常年在海边跑的?不知尊姓大名?”
海大胡子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略笑:“姓海,单名一个树字,叫我海大胡子就好。我是佛山人,进了公司后到处跑业务,十几年都没能纠正这一口重口音的普通话。”
“阿宁姑娘不尝尝鱼头锅嘛?”胖子注意到,阿宁脸色不大对。
阿宁摇了摇头,却是海大胡子代为回答:“之前遇到点事,宁小姐她可能是没胃口。”
胖子哦了声不再问,眼睛直勾勾望向冒着白气的锅子,一筷子挑起块鱼皮喂到嘴里,烫得眼泪直冒。
很快,鱼头锅的香气飘远,引得一众船员围过来,在船舱里睡觉的张秃子也忽然跑上来,凑到桌边闻了闻,说:“西沙就是好,随便烧个鱼我们那里一辈子都吃不到。”
那敢情改天请你去香港吃顿鱼头火锅,保管让你吃了还想吃,没准连本来那副清冷样子都能抛之脑后去。
张海凝颇为意外,原来张起灵易容成张秃子时才是他的本性,这么馋海鲜,之前在东北老家究竟被怎么‘虐待’了啊!
正巧,她从来没尝过东北菜的味道,和张起灵换着口味吃吃,两个人都能满足了。
胖子觑张秃子一眼,把他拉开,大骂:“拍马屁归拍马屁,你他娘的别口水喷进去,恶心不恶心。”
海大胡子暗地里看了看胖子,张秃子有没有喷口水他不知道,反倒是胖子破口大骂的样子能看到唾沫满天飞。
要是把口水喷进了锅里,就算鱼头锅再香,他也绝对不沾一下。
张海凝极力忍住嫌弃心理,默默将椅子拉到了吴邪身旁。
张秃子看了看胖子这张生面孔,忙伸手要和他握一握,口中说道:“哎,生面孔啊,怎么称呼啊?”
胖子完全没想起拐弯抹角那套,瞥一眼张秃子,问:“这秃子谁啊?”
张海凝是真没想到胖子敢当着张起灵的面喊他秃子,赶紧咽了咽口水装作是被辣子皮呛到,转头去找水喝。
张秃子黑了脸,用力地说道:“请称呼我张先生,或者张教授好吗?”
好的秃子!知道了秃子!
张海凝心里已经笑开了花,悄悄冲张起灵眨了眨眼睛,他自锤张先生称呼就算了,顶着张秃子的皮真的很反差诶!
张起灵察觉到她的内心想法,淡淡一眼扫来,藏着点警告。
这厢谁也没注意到两人的互动,胖子只等着关于张秃子身份的一个回答,没搭理,阿宁看气氛不对给捧着水杯的海大胡子一个眼色,后者立刻接过话茬说:“这位是张教授,也是这次的顾问之一。”
胖子对知识分子还是很有敬意的,忙和张秃子握手,又哦了声:“真对不住了,我还真没看出来您是个文化人,我就是一个直肠子,姓王,粗人一个,你别往心上去。”
张秃子勉强笑了笑,语气里带着刺:“这个文化人和粗人都是人嘛,文化人还不都是粗人变的,分工不同罢了。”
胖子没听懂,只顾赔笑。
张起灵有心怼他,借着张秃子的皮可好吐槽了,能报仇的机会不要白不要:“那王先生是从事什么工作的啊?”
张海凝看得直笑摇头,张起灵太会记仇了,总能阴着法子给报了。
胖子一愣,斟酌一下道:“这个,通俗地讲,我其实是个地下工作者。”
当演抗战剧呢,还地下工作者?
张秃子肃然起敬说道:“原来是公/安/战/士,失敬失敬。”
吴邪听到这里就要忍不住笑,忙憋着。
谁知边上正要落座的海大胡子忽然咳一声扭过头,嘴角笑意上扬,吴邪见状也不禁笑起来。
眼瞅着要笑的人越来越多,胖子瞪了眼自己比较熟的吴邪,招呼众人赶紧尝尝鲜,省得一会儿就没了,海大胡子立刻坐回自己的位置。
吃到一半,胖子转身摸去船老大那儿找酒喝,一看他那死皮赖脸的样子,阿宁只觉得头更疼了:“这出来打渔的,怎么可能带酒出来。”
船老大也连连摇头说没有,胖子可不会相信,跑到船舱里一通折腾,大笑着抱了坛酒出来,船老大表情一下变了,边说这是给龙王爷喝的,伸手就要抢。
胖子大怒道:“你怎么这么多废话,就你这破酒,龙王爷喝了肯定得把你这船给收了。”说着从自己包里拿出瓶二锅头,塞给船老大,美其名曰给龙王爷换换口味。
“这叫南北酒文化交流,看到没,红星二锅头,好东西,你他娘的别不知好歹。”
南北酒文化交流这种借口,亏你想得出来。
在场如吴邪阿宁张秃子海大胡子几人就静静看着,直到船老大不再阻拦,胖子当是答应了,立即撕开封口给众人满上。
海大胡子摇摇头拒绝,说自己喝酒会误事。
胖子也不强迫,可惜道:“诶,兄弟你这可是要错过好东西了,下次,下次啊,有机会我一定请你吃顿好的。”
海大胡子不以为然笑了笑,说声好。
椰子酒可是好东西,黎苗乡镇地区有名的,奈何张海凝易容的这个海树不爱喝酒,没办法啊!
想喝却碰不到酒,谁能凄惨如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