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经过几句话商量,张起灵走在前面,张海凝与背起阿宁的胖子、一瘸一拐的吴邪跟着,很快来到所谓的树面前。
张起灵举起手电,照出那东西的真面目。
那是一枝和人差不多高度的白色珊瑚,造型的确和树无异,雕琢精致却质地普通,并不是名贵之物。
上面挂了无数金色小铃铛,胖子看到的金光就是铃铛反射出来的,外表勉强保持着光泽。
胖子大失所望,问:“小吴,你说这珊瑚,值不值钱?”
吴邪有心挤兑他,“不是我打击你,这品质,市场价格16块一斤已经算不错了。”
胖子半信半疑又问张家两位,两人都是点点头,可就让胖子感到郁闷了,还以为这次发达了,结果还是一场空。
他俩侃得热闹极了,胖子琢磨一会儿,伸手想摘一个铃铛下来看看,被张起灵一把抓住示意别动,忙问怎么回事。
张起灵问吴邪道:“你还记得不记得这种铃铛,在哪里看到过?”
吴邪和张海凝顿时想起来水盗洞那回事,她也问:“你们之前遇到的就是这种铃铛?”
张起灵看她一眼,默认了:“那里面肯定还有古怪,那积尸地本来就是一个巨大的墓室,只不过不知道怎么会和汪藏海扯上关系。”
在船上时,胖子听吴邪说过之前的经历,纳闷不已:“你们有没有看错,这战国前的东西怎么又在这儿出现,这未免也太巧了一点。难不成,这汪藏海,也是个盗墓的?”
他们三个倒是没往这一层想过,不约而同愣了一下,要是这么说,还真有这个可能。
张起灵道:“他早年是干什么的谁也不知道,而且又精通风水,他要是盗墓,应该游刃有余。不过,我记得他家世比较显赫,他们家几代都是风水大家,衣食不愁,总不会做这种下贱的工作。”
他说得面不改色,似乎没意识到下贱两个字把这里所有人都骂进去了。
张海凝脸色淡淡,的确不在意这些,要是能安稳生活,谁愿意碰这玩意儿啊。
吴邪忍了忍心里的尴尬,说:“倒斗的,肯定会在自己墓里留下个什么标志,好让后世的进来的时候有所避忌,你们在这里看到这种东西没?”
张起灵摇摇头,他说没有就是真的没有。
胖子面露得意说起来另一种可能,除了倒斗,做工程的人也会经常碰到古墓,甚至在工地上挖到这些东西。
“只要回去查一下资料,就能知道那个时候,他有没有去过山东的瓜子庙。”
张海凝点了点头,从史料出手,这个主意不错,毕竟相比标志,史料不会凭白消失,历代相传能够保存很长时间。
“我说大妹子,”胖子在这种时候头脑非常清醒,提出一个疑问,“听你刚才那意思,像是对这满树的铃铛有点了解?”
闻言,张海凝瞥了瞥张起灵的方向,正巧与他视线相汇,吴邪也紧紧注视着她,希冀从她这里知晓更多关于当年西沙考古队。
半晌,张海凝叹了口气结束沉默,说道:“当年我第一次下斗时,接触过这东西,它本名六角青铜铃铛,能迷惑人的心智,威力很强。”
想起第一次放野时,去到族里分配好的地方,和张海凝同行的张家年轻人里,有人不小心触碰了悬挂的六角铜铃,致使众人深受其扰,大半都差点死在铃声之下。
六角铜铃,不容小觑。
吴邪跟着点点头,上次在鲁王宫的水盗洞,他已经见识过这铃铛的威力了。
“据我所知,有一种六角青铜铃铛远非其他铜铃可比,最主要的作用就是消除人的记忆。”
她看向张起灵,又道:“你们闻到的香味应该是禁婆骨香,加上这六角铜铃,讲句实话,当年你们考古队栽得不冤。”
奇怪的是,如果张起灵晕倒之前看到的那个人的确是吴三省,为什么吴三省他没事呢?
百年前,张起灵从泗水古城取出的那枚六角青铜铃铛,又去了哪里?
这话如迎头一击砸在胖子和吴邪脑袋上,张起灵张海凝二人都对这六角铜铃多有忌惮,可见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里也没有别的什么,无需继续研究下去,便按照进来的顺序,只是这一次吴邪走在了张海凝身旁,一行人退出了矮洞。
放下阿宁后,四人依照本来计划在柱子上凿好脚洞,到了上面部分比较麻烦,悬在半空不好使力,忙活好一阵才勉强弄出能立前脚掌的小块地方。
做完这些事情,已经过去两三个小时了。
上面那块确实不好凿洞,显然也不可能就这样踩着上去,张海凝手电照了照头顶,回神去问吴邪的主意,这一看,原来他正望着自己,表情有点一言难尽的意味。
“?”
哦,不止吴邪一个,连胖子和张起灵都目不转睛盯着她看,不知道想表达点什么。
“有事说事,你们仨别在这里表演抽风,小心我给你们一人一针。”
三人面面相觑,半晌,胖子打着哈哈说道:“我们哥仨打算用衣服做条绳索上去,那啥,大妹子你先回避一下?”
“……”我就没打算想看你们。
张海凝又好气又好笑,心知是吴邪不好意思,张起灵不怎么说话,才让胖子发言,于是问:“是要用绳索爬到顶上去?你们打算用衣服?”
胖子觑了觑那只有一连串洞和印的金丝楠木柱,和滑溜没两样,“这不是没有绳索嘛,不然咱哥几个何至于遭这份罪。”
“那真碰巧,”张海凝翻开背包,掂一下绳索的质量,冲三人笑着眨了眨眼睛,“下来之前,我从阿宁公司的装备里拿了这个,这下派上用场了。”
吴邪:……你怎么不早说!
张海凝:你也没问我啊。
两双清澈的大眼睛瞪了几个回合,最终,吴邪败下阵来,不自在地咳了两声,撇开视线。
胖子可是要乐坏了:“大妹子这下个斗准备的挺齐全啊!”
“自然咯。”
有绳索总好过没有,四人一通商量,由张起灵和吴邪胖子爬到柱子最上面凿砖,张海凝就留在地面上看着阿宁。
“实心的。”
张起灵似乎摸了摸那宝顶,随后传来砰砰的凿墙声,胖子突然叫了声:“不好,看来是让大妹子说准了。”听着语气,像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连吴邪和张起灵都不讲话了。
“上面什么情况?”张海凝隐隐意识到不对。
吴邪同胖子张起灵看了看彼此,苦笑一声,说:“这些砖头之间灌满了铁浆。”
张海凝哑然怔愣会儿:“这汪藏海是真不给人活路啊,玩这么狠。”
砖头用铁浆灌死后,即便大锤子都不一定能砸开,除非用炸/药给炸开。
可是这海底墓里,能去哪里找什么炸/药?
早知道,她就从阿宁那里顺点儿过来了,现在后悔都没地方哭去。
胖子烦躁极了:“阿宁那女人之前说过,这附近不久就是风季,起码要持续一个礼拜,我们现在出不去就只能在这下面呆上七天,他娘的我们不闷死也饿死了。”
谁会下个墓带十天半个月的口粮啊。
“要是有炸/药就好了。”张海凝无奈扶额,打着手电,在附近找找有没有能充当炸/药的东西。
吴邪一愣:“我们现在是在海底,哪里有炸/药?”
说到这里他开始后悔了,下来之前阿宁问过需不需要带点炸/药,好死不死他给否决了。
胖子说:“我看,要实在不行,我们还从原路摸回去,说不定那放着我们潜水设备那墓室已经回来了。”
“有一个地方可能有炸/药!”
闻言,吴邪和胖子对视摇摇头,一脸迷惑。
张海凝微讶挑了挑眉,就看着张起灵通过绳子自柱子上面滑下来,一个飞身跳到房间中央的天宫石盘上,她跟着翻上去,手电光照出张起灵蹲在打坐的干尸前不停摸来摸去。
这应该是他说过的那具坐化金身,看样子,炸/药就藏在干尸身上,便是八宝转子机关。
他俩配合着将干尸搬到柱子底下,张起灵对上面两人说道:“下来一个帮忙。”
很快,吴邪从上面爬下来,背起尸体,感觉干尸哪里很奇怪,心里莫名涌起不详的念头,问道:“你们确定这尸体没问题吗?我总觉得,他好像有什么诡计……”
话未说完,吴邪侧头看到张海凝看自己一眼,默默把话咽了回去,张起灵接着他的话说:“这具尸体的确给人不舒服的感觉,但是他已经干化了,无法尸变。”
张海凝拍拍吴邪:“别多想了,只要八宝转子能用,炸/药就能用,汪藏海既然这么设计,自是有他的道理,我们只管做自己的事。”
虽然吧,这一幕很像湘西一带的赶尸匠,吴邪就是那个赶尸的,莫名好笑。
张起灵跟在吴邪后面一块将干尸带到柱子最上面去,现在的办法就是把尸体固定到宝顶上,大家在地上引爆,这样就能找地方躲。
忽然,胖子咦了一声:“这尸体怎么还有条尾巴?”
尾巴?不会吧?张海凝心头一念迅速划过,快到几乎抓不住。
吴邪和胖子侃几句后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小心翼翼将尸体绑好,检查一遍,一切准备妥当就往下走。
胖子到这种时候依旧心大,给那长了尾巴的干尸念念叨叨补了个象征性的拜礼,气得吴邪大骂他闲心多,这纯属南北派的观念差别,胖子闹起了小脾气,闷哼一声装作不搭理吴邪。
等到他们回了地上,张海凝对吴邪胖子两人摆摆手,让他们在角落里休息会儿恢复体力,自己则和张起灵搬过几面铜镜挡在角落前,当做盾牌爆炸时避免被碎石误伤。
张海凝嘀咕道:“还好有这些铜镜,我可不想像上次鲁王宫那样炸个脸黑。”
吴邪听了不禁笑着摇头,他光是听都感觉到张海凝内心的郁闷了。
她和张起灵身手都厉害,但张海凝身上伤不少,引爆炸/药的工作就落到了百发百中的张起灵头上。
玩笑一样的话语如同缓解了吴邪内心的一点不自信,听见胖子找他说话,两人又扯皮起来,你一言我一语,有来有回,跟打太极似的。
话说到半截,吴邪都被胖子给带偏了,说起不着边际的,吴邪话出口自己也很震惊,干脆收了话头不和胖子继续闹下去,看着手表数时间。
“小哥,你一会儿……”
唰——
似是听见什么细微动静,张海凝嚯地回身看向柱子顶端,那地方绑着干尸,用的绳子还是从她拿的那条上截下来的一段。
但是现在,那里放眼瞧去空荡荡的漆黑幽深,哪还有干尸的影子?!
糟糕!
此前心里的那道念头不断扩大,最终变成了真实。
这下坏了!!
胖子察觉她的动作,抬头一看脸色大变,顿时叫起来:“他娘的,那干尸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出墓倒计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