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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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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啊~我去死了算了,我命苦啊~大的小的都不孝哟~”

小侍女带着程娖刚走到门口,女高音程老夫人高亢嘹亮的声音从清晰升级为刺耳,小侍女忍不住面色发苦。

屋子里,因没把君姑弟弟藏好而被叫来的葛氏,离着老太太一尺远,一脸纠结,脚下进进退退躲躲闪闪,生怕发狂的老太太捶着自己。

“家主、老夫人,女公子到了。”

程娖拢着袖子垂着眼,缓步走进,对着几个长辈一一行礼后说:“不知阿父唤女儿何事?”

逞着程始欲言又止,葛氏抓住了时机,扬起下巴竖着眉毛,似乎很心痛地说:“婿伯姒妇可真会养孩子,这才回来多久就把骨肉至亲的舅爷送进了大牢,不知这不孝之行是学了谁?这家里长大的孩子可做不出这种事啊。”

葛氏显然是在点自己养的程少商。只8过……您确定?她做不出?

程始看到葛氏的脸就烦,却也想搞清楚状况,于是选择性忽略了葛氏的怪言怪语说:“吾儿莫慌,阿父信你为人,你且说说发生了何事?”

“陶大人只说我送舅爷进了廷尉府?我差他们送舅爷进去时,恰巧遇见扬侯,她答应了女儿要把审出来的口供给女儿看看的……阿父不妨先看看上面写了什么。”程娖不动如山,视线落在老爹攥着的竹简上。

一听有口供,程老夫人瞬间弱了声音,拿着帕子掩着脸,有些发虚地看着大儿子展开竹简。一步之距外,作为藏匿董舅爷的执行人,葛氏屏住呼吸望着。

站在程始身边的萧夫人与夫君一同看着竹简上的内容,越看心越沉,神色有些复杂地看了眼女儿。

竹简上的内容与其说是口供,不如说是扬侯手书。扬侯说董舅爷承认自己偷换倒卖了军械军粮,并把来路不正的钱大部分都投到了程家二房的布庄上,同时还说葛氏对此知情。扬侯表示看在程始夫妇在外征战难顾家宅和平原君大义灭亲的份上,表示自己可以不追究程家失察与葛氏包庇的罪过,只友情提示长房要好好“管束”娣妇。

“吾儿也累了,先歇着去吧。”程始长长出了一口气说。

“不不,不是,大郎啊,这上头怎么说?你舅父他……”程老夫人出声阻止,见儿子就这么轻轻放下,有些犹疑。

程始没有回答母亲,只是定定看着自家娣妇那心虚慌乱的模样,心里便有了计较。

“君姑,程家如今是要立规矩的,难道您要让小辈看君姑母家的笑话?”萧夫人怼了一句。

“姒妇这是什么话?这小辈坑害了长辈竟然轻拿轻放?姒妇不愧豪族出身,这规矩果真与我们这些庶民不同。”葛氏小脑仁一听萧夫人讲话就控不住嘴,显然没意识到问题严重性。

“如果是要休了娣妇呢?”程始冷声道。程始一直极端地厌恶着葛氏,葛氏一直对葛太公定下的亲事怨念极大,嫁进来前就在折腾,嫁进来后也不安分,搞得程家乌烟瘴气,这次差点害了小女儿的性命不说,竟然为着几分钱财差点拖着整个程家下水。

葛氏一惊,霎时间瞪大了眼睛,颤抖着说:“婿伯,你在说甚?”

“大郎,是你新妇养出来的不孝女要害你阿舅啊!怎又说二房?”程老夫人也有些难以置信,不是在说自己弟弟被抓的事吗?怎么就扯到了休弃葛氏上?

“倒卖军械军粮、藏匿要犯,严重些都是要株连全族的。扬侯手书说舅父承认倒卖军械,还说看在我和阿娖的面子上不追究程家失察纵容之过,只是希望我与元漪归来后好好‘管束’娣妇。”程始不带情绪的说着。

“将军说轻了,依新律,舅父这事若是罚下来,便是轻轻放过也要罚没家产,家人充为官婢。至于首犯,那是要腰斩弃市的。”为着所谓家宅安宁,萧夫人本想给葛氏和老太太留几分脸面,既然两个从犯这么不知好歹,那就让老太太清醒清醒,为了两个糊涂鬼疏远金大腿亲孙女有没有必要。

“啊!此事与咱家没关系的!与……与阿母无关,阿母也是遭人蒙骗的!”程老夫人是个扶弟魔不假,但扶也是建立在不伤害自家利益的基础上,之前幺弟跑来求庇护,没说会牵连到程家啊!这竖子自己死了不足为惜,怎么敢拉着程家垫背!

该说清楚的说清楚了,程娖知道接下来真的是要处理大事了,一言不发地拜过长辈,默默退下去。走出没多远,听见程老夫人喊着要把葛氏禁足,说要替二儿子休了毒妇。

程娖听下脚步,转身看着妇哭姑喊的屋子,眼中闪过一丝转瞬即逝的满意,突然出声对跟在自己身后的青苁说:“青姨,可以先往董家去递消息,告诉吕氏夫人要跟紧她家君姑,再去把胡媪接来。”

当年程始起事时,出身豪族的萧夫人最明白在创业阶段邻里亲族的重要性,故而一直留意着收拢程萧两家的亲族戚族,胡媪就是在此期间找上了程始夫妇。胡媪是早先在董家干过活的佃农之女,是伴着程老夫人一同玩耍长大的姊妹。胡媪嫁人离乡前夕,程始刚出生起了名,孤身带着伤病儿孙的胡媪一听说是故人之子,为求庇护便想着与程始相认。

精明的萧夫人一下就意识到胡媪奇货可居,安置好了胡媪伤重的儿子和病重的孙子,带着一家子到了都城。按照萧夫人的原话“君姑是自家长辈,不是大人征讨的敌军,一锤子下去死伤不计,战胜即可,要慢慢来,先叫君姑把这十年的火气给出了,大人母子之间消了芥蒂,再来一个老姊妹相认,方能水到渠成,事半功倍”(注1)。

“好。”青苁应得痛快,只因大女公子和自家女君一样幼年就帮着打理家务,后来又随家主女君一同照拂部曲战场征伐,在外的几年大女公子基本就是小女君一般的存在。

……

夜晚降临,皇宫里刚说教完养子的文帝正气得在殿里转圈圈,曹成守在边上听着天子不断的碎碎念。

“他急什么?急什么?朕有说过不处置吗?都这个年纪了,做事如此不计后果,他要是有个万一你说朕怎么跟霍兄交代?朕一定要好好处置这小子!嗯?朕说了半天,你怎的也不应一句?”

“陛下胸怀天下,凌将军少年意气,将军会明白陛下苦心。”作为皇帝心腹,曹成已经习惯自家陛下对凌将军光打雷不下雨的操作,干巴巴地应答。

“行了行了!跟你说也白说……”文帝感觉受到了敷衍,放弃了凌不疑话题,又绕了一圈坐回书案边看起关于军械案的奏表,突然地说“何伯先和他几个儿子过几日也要到了吧?”

骁骑将军何勇,字伯先,受封昌成侯。冯翊雍王一直心怀鬼胎,文帝有心让骁骑将军何勇驻军冯翊以防肖氏作乱。

因为不安分的雍王有前科,许多年前搞过一次倒卖军械、暗拢甲兵的事,被告发后雍王找了个替死鬼,一同天花乱坠哭诉说自己不知情,文帝考虑不好伤降臣之心,又实在缺人,便罚了俸禄食邑,又申斥一番就揭过了。俗话说狗还改不了吃屎,文帝看着奏表所言,估摸着这次军械案似乎又跟冯翊有关系。

“今日晨间,昌成侯四公子带着女眷已经安置下来了,昌成侯应当这两日也就到了。”曹成答。

文帝点头,正要说什么被碎步进来的小黄门打断。

“陛下,三皇子求见。”

“子端?他这个时候要做甚?”文帝自言自语着,又抬眼对着小黄门说“让他进来。”

“唯。”

片刻后,端方的三皇子手持一卷竹简,恭恭敬敬拜过文帝:“儿臣见过父皇。”

“这么晚有什么事?方才在席间不说。”文帝看着下方在性情上半点不像自己的三儿子,缓着语气说。

“如今东观已经建成,儿臣以为应当在东观兴宫学,以教宫中公主庶媛。古语云,教于公宫,教于宗室,儿臣以为,若是公主贵女都能渐渍于礼教,则踰闲之事得以不禁而自绝。”

见三皇子双手奉上简牍,曹成忙上前接过递到了文帝的案上。

文帝挑眉,看看垂着眼的好三儿,伸手拿过卷好的简牍打开:“蒙养之本,必自母教始,母教之本,必自妇学始……”(注2)

对于开篇的话文帝表示赞同,旁的不说,拿自己糟心的孩儿们举例即可。

以皇后养的孩子为例,由柔和过头的皇后养大的几个孩子没一个能拿得出手:东宫那个优柔寡断、当断不断,也不知道自己咽气前能不能把他教会;老二性情急躁、行事鲁莽、贪恋美色;那个最糟心的女儿小五,嚣张跋扈、纵情声色、视人命如草芥,闹得再大皇后也总是柔柔说教两句,导致这小丫头对着生母都敢屡出不敬之言。对于有困厄之情的皇后,文帝是敬重的,同时清楚知道自己的皇后性格是有很大缺陷的,但是这点倒也不能全怪到皇后自己身上,皇后父母早亡,幼年就寄人篱下养成一副瞻前顾后的温吞性子,做什么事都想着周全,结果事事都不周全。想到这,文帝忍不住叹了口气。

还有一位因蒙养失败导致糟心的孩子,那就是由利令智昏的小越侯夫妇养出来的三公主,这个女儿贪财短视,要不是后来有越妃严苛的管束,估计这女儿能比小五还放肆。文帝这样想着,忍不住再次叹气。

“你是看中哪个人能教得了你的姊妹们?”文帝觉得对五个女儿进行再教育是很有必要的,嗯,或许还可以考虑把六七八九十几个没成年的小子也算进去,趁着还没长大好好掰一掰。

“平原君程娖,程德音。”三皇子恭敬的回答。

“她?那个被何伯先夸成花的小女娘?朕记得她在南定城时差点没了,后来去白鹿山修养了。”文帝对这个名字算是很有印象,毕竟是头一位由自己封的女官,讨论给这小女娘如何封赏时候,那个郗老妖精还拿她类比霍兄来着……咳,不对,是郗爱卿。

“是。平原君因善书得桑山主青眼,是桑山主的关门弟子,常随桑山主讲学辩经、勘校典籍。”人好、字好、会读书,程家又人口简单没有乱七八糟的人际需要顾虑,再加上战场征伐之人都会有的杀伐气,三皇子觉得自己简直太会看人了。

曹成看皇帝陛下意动,就想顺势卖三皇子个好,检索了一下自己的记忆说:“陛下,严神仙当年去了趟白鹿山,回来对平原君赞誉颇高,若有如此才德俱佳之女为宫中女傅定是极好的。”

严神仙本是一等一的经学大师,闲暇时拓展业务钻研了下相面解谶之道,某日给自己还没成名的学生如今的皇帝陛下相了个面说“日月之表,贵毋多言”,后来文帝真的“贵毋多言”了,让这位大师入朝做官,老严接旨干了没两天就找了个借口跑路了。曹成知道自家陛下对无心做官的严神仙十分重视,想来这位的话应该很能打动陛下。

文帝听到这话,点了点头说:“嗯,他是不轻易夸人的。让朕想想给她个什么名号好……你先回去吧。”

“儿臣告退。”三皇子端正的拜别了自己爹,利落转身。

看着儿子离开,文帝向曹成问道:“这程德音长得如何?”

“这……奴婢不知……”曹成有点不明所以。

“你怎不知?当年去册封那小女娘的圣旨不是你手底下的孩子去的吗?”文帝开始无理取闹。

“陛下息怒。”曹成想流泪,自己一向管得严,手下孩子身为宦者怎么好议论朝廷封君的相貌,怎么守规矩还守出不是来了?况且,陛下啊,这妄议未婚小女娘不是会败坏人家声名吗?

“罢了罢了,”文帝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话说得有问题,话锋一转说“那她可有定婚许亲?”

“这……奴婢也不知……”看着皇帝陛下眼神越来越嫌弃,曹成头脑疯狂运转,终于想到些小道消息“不过奴婢之前听说几家士族有意聘娶平原君。”

“几家?”文帝成功抓住重点后沉默下来,心里有了想法。

作者有话要说:注1:原著原文

注2:借鉴于近代关于女学的论述,一部分用了1899年一份申报的社论《女学防弊说》,一部分借鉴了梁启超先生的话,均源自网络。(注解碎碎念:三皇子这种老封建只会从老婆不贤惠,教不出好人才来考虑问题,他要是想办女学绝对不可能是为了解放妇女,咱水平有限只能断章取义一下近代前辈的思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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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碎念:

1.原著145章有三叔母对宣后的评价,推荐大家去看。

2.阿柴喜欢善良温柔的宣神谙,但讨厌优柔寡断的宣皇后。以一个劳苦大众的角度看,是个人都会畏惧无能如太子、凶残如五公主、狂躁如文修君的上位者出现在生活中,显然养尊处优舍不得约束孩子亲戚的宣皇后没有考虑到这一点。关大说“萧夫人在儿女问题上的不恰当,并不影响她在大事业上的出色眼光和强大执行力”,阿柴想说宣后对嫋嫋的温柔也不能掩盖她对儿女亲族约束不力导致祸及百姓的事实。

3.说起几个糟心的皇家公主,这块是最能体现皇家儿女教育问题的地方。

·大公主一开始还长袖善舞,后来亲兄弟被凌不疑算计丢了太子位,这位公主大概是把脑子也送出去了,在宴会上不分场合的口出怨怼之言,被文帝给罚了。

·五公主就更可怕点,从头到尾视人命如草芥,对着女主喊打喊杀、伙同骆济通杀人灭口都做得极为心安理得,五年后的一次宫宴(大公主被惩罚后)打着为亲妈姐姐打抱不平的旗号当众怨怼越后皇帝,自己是非不分还要拖她亲亲母族宣氏下水,把宣侯夫人吓半死,还是嫁到宣家的越后所出四公主安抚自家君姑。

·五公主是又蠢又坏,那同是“反派”的三公主就是蠢,有亲妈严厉的管教,这位真没做出过特伤天害理的事,后来脑子突然就长出来了,自己想通了,最后还能和女主心平气和在一起家长里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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