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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上钩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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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五月,黄梅时节。

池塘里的水漫上岸边,浸润一片蒲草。草丛中偶有蛙鸣,几只水蚊子倏地一跳,塘上便荡开几圈涟漪。

午后,阳光晴好,农忙少有闲人,这池塘边独有一白衣男子正垂钓。

他高梳马尾,气定神闲,面具下的神情不明,打扮与此处格格不入,举止却又恰如其分。

苍时在草丛里磕磕绊绊走了半天,才勉强走到昆巽止身边。她略有抱怨之意——水边本就多虫,她来一趟便被叮咬一次。

昆巽止早听见苍时的动静,却不为所动。他聚精会神盯着钓钩。青绿的池水呈半透明色,如翡翠般。钓饵是一块猪肝,微微往外渗着血腥气。

“国师,你钓多久了?”

“不久,两个时辰。”昆巽止头也不抬。

如果不是他搭话,苍时真以为昆巽止已经睡着了。毕竟面具之下,她从来没见过。

苍时撇撇嘴,自顾自拿出钓钩,也往旁边大摇大摆一坐,将饵料甩入池塘中。

日头渐西,苍时桶中已盛了小半的鱼,而昆巽止依旧专注盯着那块猪肝。他的饵料没有换过,并没有鱼愿意上钩,兴许鱼并不吃猪肝。

苍时知道他应该是要钓乌龟,只不过这块饵料早已泡得毫无血色,恐怕乌龟见了也没有食欲。

她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颇有嘲讽之意。这位国师爱好钓鱼钓乌龟,可偏偏还不如她随便甩钩收得多。

“您需要我找个乌龟来咬钩不?”苍时掩着唇戏谑道。

昆巽止指尖一动,忽然表现出前所未有的专注之色。他轻轻一抬钓钩,一只巴掌大小的乌龟赫然在目。

苍时睁大了眼睛,凑上去瞧。这乌龟竟不知道松口。它甩了甩四肢,最终偃旗息鼓,呆呆地看向昆巽止。

“诶,真是只蠢乌龟,才会上你的钩。”苍时笑道,“不过它的壳倒还挺漂亮,有道红痕。国师,你要养它吗?”

昆巽止解下钩子,却把乌龟放回了池塘里。

“钓鱼不过是修身养性,不在乎所得。万物皆有灵,此番相见亦是缘分。”

苍时:“你吃鱼的时候可不是这样说的。”

*

树荫下,一块大石,其上坐着此处的常客。他照例带一桶饵料,垂着钩,便像睡着一般一动不动。

偶有风来,才将这死水般的人掀起一点涟漪。

昆巽止正将目光落在不远处的荷叶上,手头忽然感觉一阵扯动。他垂眸,只看见一只乌龟咬着钩,在土里扒拉,试图往岸上走。

那乌龟身上有道红痕,昆巽止一眼看见。他将钩取下,乌龟落在手心上,竟四目相对。

“又见面了。”

乌龟自然不会搭话,它怔怔看了昆巽止半晌,又顺着他的手掌爬回了池塘。

昆巽止看着乌龟艰难的步伐,觉得它兴许真有些蠢笨,才会一而再再而三上钩。不过,上次在他这里讨到好处,兴许是知道他会放生,才又来了呢?

这样一说,倒聪明很多。

聪明的乌龟,后又三番五次千里迢迢来咬钩。每次昆巽止都将它放回池塘,这龟便像是通灵般,日日找准时辰来蹭饭。

苍时再来时,发觉昆巽止桶中依旧一条鱼也没有,饵料倒走了一大半。

她颇为惊奇:“国师,你不会生吃饵料了吧?”

一国之师,怎么能因为钓不到鱼就丧心病狂到如此程度——

“长公主多虑,”昆巽止面色祥和,轻轻甩动钓钩,“不过是喂了几块给小红。”

苍时时常来看国师,与那带红痕的乌龟也熟了,她给它起了个名叫“小红”,国师便也干脆如此称呼。

“嘁——”苍时坐在大石头边上,“它白吃你如此多的饵料,竟也不多待片刻。”

昆巽止很无所谓:“即便多待片刻,它也不能帮我钓鱼。”

苍时想,古有高山流水遇知音,现有池塘猪肝钓乌龟。这偌大的池塘,也就只有小红欣赏国师的钓钩。

只可惜,小红很快就不再来了。没有乌龟再欣赏国师,他于是连乌龟壳也见不着一只。

苍时安慰昆巽止,也许小红是有新的着落了呢?总之应该不会被别人钓走了。应该……不会吧?

昆巽止有点落寞,只是一点儿。

*

大暑这日,三伏至,日如火炉。

昆巽止在天香楼点了一桌子菜,慢悠悠从里边挑出葱叶,细嚼慢咽起来。

他独在楼阁上,倒像个世外高人。突然有争吵声传来,打破这片刻的宁静,昆巽止虽不好奇,也挪了目光看去。

是个绿衣服的姑娘,正被小二指着鼻子骂。

昆巽止放下筷子,多看了两眼。他沉默片刻,起身往楼下走,将绿衣的姑娘拉到身边。

“这位姑娘可是欠了饭钱?我与她是旧相识,替她付了便是。”

小二没再计较,收了钱放人。

绿衣姑娘抬起眼睛,竟一时没说出话来。昆巽止松开手,有意把她领到楼上去。

对面人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温吞又内敛,两只葱白的柔夷时不时捏捏衣角,颇有些局促。

昆巽止看她额头冒虚汗,便挥手唤小二传一盘冰糖杨梅来。白瓷碗里盛着殷红的杨梅,糖水晶莹剔透。

“你不必客气,我一人也吃不完。”

姑娘扭捏了下,开口:“您何以知我是旧相识?我们分明今日头次相见。”

昆巽止不动声色将猪肝拣到姑娘碗里,假装没有看见她脖颈上露出的一条红痕。

“我与姑娘投缘,姑娘不觉得么?”

她眼中忽而亮起,双手拍在桌上,又挠挠耳鬓来掩饰激动。

“我,我亦觉如此。我叫乌虹,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在下昆巽止。”

乌虹吃完饭,与昆巽止在天香楼门前,就要作别。她忽然扯住昆巽止的衣袖,羞赧道:“我承蒙公子照顾,无以为报,可否为公子洗衣做饭,稍尽心意?”

昆巽止本想拒绝,却看她好似期待万分,没狠下心,带乌虹回家了。他府上没有奴仆,只有自己住,却也不需乌虹来打整。

只是……大概猜到了乌虹的用意,顺水推舟。

乌虹好像没来过别人家里,进门后四处张望。她一会看看木雕的柜子,一会看看琉璃的灯盏,似乎没个倦时。

昆巽止静静坐在案边泡茶,水汽氤氲中,乌虹的身影忽而出现,忽而隐去。宛如水中游。

院落里有座长亭,上面爬满了葡萄藤,满当当坠着些青黄的果儿。一旁的槐树下挂着秋千,是烈日下唯一的阴凉处。

白色的日光透明,从绿叶缝隙里洒下,在地上绘出星空。幽蓝的阴影里,酝酿着炎夏的静谧。

昆巽止搬出藤椅来,置放在檐下,单手端一本书卷,一边放着凉茶水果。

乌虹见了,也从屋子里跟着跑出来。

她像个燕子飞来飞去,有时在长亭的座上趴着看葡萄,有时在秋千旁推空座儿,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不一会,日头渐西了,天边晕开酒红色。

那抹身影望了一眼天色,便钻进厨房,叮叮当当闹腾起来。

昆巽止放下书本,随后往厨房走去。

乌虹蹲在灶前,手里拿着竹筒,半晌也没吹燃火苗。她眉头皱得更深,听见昆巽止的脚步声,脸上不知是憋的还是害羞,红了一大片。

昆巽止撩起衣摆蹲下,把灶台下的柴火捣松散了些,添上几匹枯叶子,示意再乌虹吹。

火星顺势燃起,幽幽摆动,映得两人脸庞光亮。

“多谢公子……”

昆巽止摇摇头。不知是说不用谢,还是表达他的无奈。毕竟,乌虹连生火都不会,何谈做饭。

果然如昆巽止所料,这蠢蠢的姑娘生完火,往一边挑挑拣拣,拿了些模样标致的瓜果,就要倒进锅里。

昆巽止哭笑不得,指点道:“要洗过才能放。”

她又从门外的缸子里舀上一瓜瓢清水,放入其中。昆巽止正看着她呢,乌虹挠了挠耳鬓,嗫喏问:“这,这,洗了以后要怎么办?”

“用刀切,不要全混在一起。”

乌虹明显没有做过饭,昆巽止干脆手把手教她,一边问:“你喜欢吃什么?”

乌虹想了想,用手比划:“像砂石一样红的,一块一块的……”

“猪肝?”

“哦哦……嗯嗯,没错。”乌虹眼睛一亮,又假装自然地点头,掩饰自己的无知。

昆巽止开始好奇,乌虹这样呆呆的,是怎么能化成人形的。他面上不动声色,一刀一刀切得干脆整齐。

乌虹很有自知之明,从他手下钻出去,站在一边打下手,给他递食材和佐料。

菜刀咔咔响,不同的菜在昆巽止手下成了大小整齐的块状、丝状,又在锅里被炒成色香味俱全的佳肴,摆上桌子。

乌虹大概意识到自己是个吃白饭的了,为了显示自己有点价值,开始叽叽喳喳没话找话。

“公子好生厉害,拿刀的姿势行云流水,切菜的侧脸风流倜傥,盛盘的动作干脆利落……”

昆巽止选择性无视了她的夸赞。不过,这只乌龟姑娘看起来还有点文化。

有文化的龟姑娘在餐桌前大快朵颐,不忘花式夸奖。什么山珍海味、人间美味、垂涎三尺、五味俱全、回味无穷……

昆巽止不为所动,直到对面脱口而出:“这道菜长得真好看,真是秀色可餐。”

……看来也不是很有文化,只有一点点。

乌虹抢着洗碗,却被制止,后又在屋子里四处看过,没见着什么换下的衣物,地面也是干干净净,故而苦了脸。

她好像真没什么用,只能给昆巽止加只碗和一双筷子。

*

夏夜晚风初时带热气,月明后,渐有凉意。乌虹坐在秋千上望天,一旁的水缸里,鱼轻轻摆动尾巴。

“这是公子钓的鱼么?”

这是集市买来的。昆巽止顿了一下,云淡风轻地答道:“是我钓的。”

乌虹刚张嘴,昆巽止熟练地堵住她的话头:“这个不用夸。”

乌虹便嘻嘻笑着别开目光。她目不转睛看着水缸里的浮萍,忍不住把手放了进去。凉丝丝的,就像池塘一样。

这举动全落在了昆巽止眼里,他思考良久,决定提示她:“这院子后面的假山旁有水池,如果你想泡,随意。”

乌虹被看穿心思,面上有些飞红。她想,莫非他心中并无男女之嫌?她又想起前阵子还是乌龟的时候,壳早都被人看穿了。

这样一想,她能接受了,径直跑去水池边上。

昆巽止真见她毫无防备地跑去,耳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听见水池搅开涟漪,忽然有些不自在。

回屋子必然要过水池,于是,乌虹泡了多久,他就在廊前望了多久的月,不敢动。

如果能暂时失聪就好了。国师如是想。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我写了什么奇怪的c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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