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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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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篝火虚微的燃着。

月瑶靠在树上,闭上了沉重的眼皮,却陷入了一个困扰多年的噩梦。

她梦见了,六年前那天——

孟府,祖父寿宴,前厅热闹非凡,年仅十岁的月瑶,偷偷潜入了祖父的书房。

祖父的书房里锁着诸多墨宝和古籍,平日里并不让月瑶看个彻底,故而趁着这寿宴,祖父无暇顾及后宅的时候,月瑶才能偷偷溜进来大饱眼福。

可是没有多久,便响起了推门的声音…

月瑶慌乱间躲进了窄小的柜子里,任谁都猜不到,这么小的柜子里,会藏有一个小姑娘。

她透过柜门缝隙,看见了进来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看起来似是一个寒门武将,这人便是后来的北境元帅沈陌。

另一个,惊艳绝伦的少年郎,貌美异常,不似凡人,让柜中的月瑶,看痴了去。

他们生疏地交谈着,仿佛是初次见面,谈到当今圣上的时候,语气中饱含崇敬,誓要为圣上肝脑涂地。

此刻,圣上的眼线正在外面偷偷听着…

后来,月瑶才想明白,他们是在做戏,故意做戏给圣上的人听。

只因那个少年,三元及第,震惊天下,且是长公主义子,长公主坚定声称他是母族戚氏旁支的孤儿,但是就连圣上都无法查明他的身份,故而多有怀疑,才派眼线,趁着孟大学士寿宴,探查他的忠心。

圣上的眼线满意地离开之后,书房陷入一片死寂。

然而,那两人的交流,并未结束……

月瑶的丫鬟云容是个哑巴,故而月瑶对于手语十分熟识,所以当那两个人,用手语交谈的时候,月瑶惊惧地瞪大了眼睛。

他们在无声密谋着,密谋着陷害兵部孙侍郎,那个时候,父亲孟旭还不是兵部侍郎。

风姿卓绝的美貌少年眼神冰冷凛然,果断强硬,好似碾死一只蚂蚁,他用手语比划着:

南山那座金矿朝廷已在开采,偷偷把金矿藏进孙侍郎的外宅,伪装成他谋逆的假象,做掉他…

后来,那两人离去,月瑶虽然年幼,但是对于“伪装”,“谋逆”,“杀了他”这些字眼,亦有几分理解,浑身颤抖着躲在柜子里,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脑海里,痛苦和惊恐不断交织着……

她腿软着跑出柜子,身上冷汗直冒,跑进后花园的时候,却不曾想,撞到了一个少年坚硬的后背……

他回眸温柔笑着,把摔倒在地的她轻轻牵起来,灿烂清澈的眼眸,如三月春风,吹过百花…

“ 小姑娘,你是谁家的小姐?慢些跑 ”

他的声音真好听啊,如仙乐一样动人心魄。

可是,月瑶怎能不知道,方才在书房里的那个他,是如何一脸杀意,冷漠果决地决定陷害那位兵部孙侍郎……

美貌清丽的少年郎君,就像罂粟花一样深沉,危险。

月瑶苍白的脸上惧意尽显,她转身奔逃,头也不回地拔腿就跑……

再后来,月瑶听祖父和父亲谈起了一件朝中大事——

兵部孙侍郎私藏属于朝廷的金矿,被判处谋逆大罪,圣上大怒,派遣一位姓沈的武将抄了孙府,对孙侍郎处以凌迟,孙氏全族流放琼州……

正是因为孙侍郎的骤然倒台,父亲孟旭才能成为新任兵部侍郎。

月瑶颤抖着指尖,愣在当场,久久都想不明白,为何那人要陷害孙侍郎。

直到,太子殿下因为兵部孙侍郎的获罪而失了圣宠,险些被废,此时那位初入朝堂的戚大人能力出众,为圣上完满地处理了颇多朝政,正是他力挺东宫太子,才让太子重得圣心…

原来…他费这么大的周折设局,就是为了获得太子殿下的绝对信任!

从此以后,太子殿下唯独偏爱和感激这位忠心耿耿的戚大人,戚表哥,对于他的提议言听计从,不疑有二…

多年以来,中书令美名天下传唱,可是这一切,在月瑶眼中,好似梦幻泡影一样,虚假易碎…

可是她不能告诉任何人,偷偷埋藏着这个惊人的秘密数年之久,这个金玉其外的中书令,并非世人眼中看见的,那么美好,对太子殿下,也并非多么单纯…

*

晨光熹微,深秋树林之间,月瑶缓缓睁开眼睛,脑中昏沉混乱,眼前模糊的画面中,出现了一位的娴静独坐的郎君…

他似是一夜未睡,眼下有些青黑,平添了几分脆弱的瑰丽。

他和梦里那个美貌少年郎,除了更加成熟挺拔之外,几乎别无二致。

月瑶低垂眼眸,有些沮丧,隐忧。

昨日为何会与他那般亲密?这个人能易如反掌地覆灭孙侍郎全族,那,孟府呢,是不是也会有可能,被他搅弄风云的手,瞬间摧毁…

戚玦淡淡扫视着她的愁容,略微好奇她昨夜梦见了什么。

昨夜那女郎,靠着树干,熟睡后眉头紧皱,呼吸急促,竟让他不知不觉地对着她,瞧了整整一夜……

“ 中书令大人,你…好些了么 ”,月瑶犹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自在地偏过头去…

“ 我无事……”,他轻声开口,却不经意地忘记自称本官……

“ 孟姑娘,若是你归去之后,听到难听的绯论,可以… ”,戚玦本想试探地说,可以来找他,不必求圣上赐予美名…

突然,远处笃笃的驾马声愈来愈烈,月瑶飞速的站起身,“ 中书令大人,先在这里等等,我去看看是什么人… ”

语罢,她立即向着那马蹄声传来的方向,隐蔽地踱过去…

戚玦眺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波轻荡,没有在思量回归之后的局面,而是想着,这一夜过后,该如何解决这个女人的事…

抬头望向升高的日头,这一局中局,他无疑是胜了,暂且告一段落了罢。

后续,须得徐徐图之…

*

月瑶艰难地穿过荆棘密布的丛林,终于来到了视野开阔的地带,远远望去,一队银甲闪烁的人马在原野上奔腾。

为首的,正是一身重盔,风尘仆仆的白峰!

他竟难得的头戴军盔,手执一柄锋利的红缨长枪!

望见那健硕的小将军,月瑶长舒了一口气,身子上的重压陡然放松,脱力地瘫软在地,对着远处高声喊着:

“ 白小将军,我…我在这儿……”

白峰耳力极好,猛地勒住战马,向着那漂浮的女声望去——

衣裳破碎,一身狼藉的女郎,掩在乱石杂草中,满怀期待翼地凝望着他……

白峰立即策马奔腾,月瑶站起来向他赶去,可是跑得太急了,没注意被脚下的乱石绊住了脚步,往前一摔……

脚腕上一阵扭痛,似是崴了…

小将军飞跃下马,迅速扶着她欲倒的身躯,几乎是快要把纤柔的人儿搂入怀中一样…

他掐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大片的雪肤赫然裸露在外,面上升起一阵炙热,当即扯断背上的披风,冷硬地甩在她的身上……

“ 你…你!这样成何体统!”,白峰咬牙,轻声叱骂一句。

“……白小将军,大营那边如何了?太子殿下如何了?”,月瑶默默裹好披风,焦灼地探问着。

“ 太子殿下安然无恙,一个杀手已经被活捉住了 ”,白峰目光瞥向她的身后,淡淡问着:“ 中书令呢?太子殿下命人来寻他 ”

“ 中书令在那边,他受了重伤…”

“ 知道了 ”,白峰不耐烦地唤着将士架着软轿去接人,随后又将她浑身扫视了一遍。

“ 昨日中书令遇害,你竟和他在一处?你救了他?”

“… 无意遇见的 ”,月瑶瘪嘴,并不想谈论这个难堪的话题。

白峰哼笑一声,挑眉不言。

几位将士抬着软轿过来,戚玦虚弱地坐在上方,瞧见了一脸冷漠的小将军,皲裂的唇轻轻上扬 :“ 多谢白小将军前来救在下 ”

白峰冷眼看着这人身上的慎人血迹,伤处还缠着女郎的碎衣,悠悠开口:

“ 我真是开了眼,第一次看见戚大人如此溃败的模样,不过中书令还是那个中书令啊,这样狼狈了,还是不改装模作样 ”

戚玦轻握着软轿的扶手,淡然笑称:

“ 也要多谢白老将军,昨日及时赶到,救了太子殿下,生擒一个杀手 ”

白峰一愣,这人流落于荒野,怎如此快就知道昨日祖父恰好带兵经过救下太子,击退杀手,还活捉一人的?

“ 回去吧,莫让太子殿下久等 ”,戚玦闭着眼,缓缓吩咐着,似是成竹在胸。

将士们抬着软轿上路了,月瑶一瘸一拐地走在最后,白峰牵着马,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滑稽的模样,便知道她是在忍着脚疼…

月瑶咬唇,缓慢地挪着,忽而身子一轻,整个人腾空而起,竟被拦腰抱上了马…

跨坐在骏马上,月瑶惊讶的看着方才抱她上马的小将军,他并不看她,牵着马鼻,颇为嫌弃地说道:

“ 孟姑娘走得如此之慢,何时才得回营?还是上马坐着吧 ”

月瑶裹紧披风轻笑,这少年郎什么时候有这样的好心了……

可是一想到,前方的路,直通秋狩大营,她的心便沉进了深渊,归去后,且不说朝中会有什么样的腥风血雨,她一个闺阁女郎,又该如何面对注定滋生的流言…

更重要的是,流言的对象,是他啊……

*

帝王旗帜在远处飘摇,而大营四周出现了无数兵马,将秋狩阵地包围得水泄不通,气氛肃杀……

月瑶心叹不妙,在不远处下了马,白峰收到命令即刻赶往大营,看见她的丫鬟带着孟府侍卫向她奔来,才告辞离开。

“ 小姐,你可算回来了,老爷夫人和大郎君昨夜彻夜未眠 ”,露浓哭诉着。

“…爹爹和阿兄竟也来了 ”,月瑶只思索了一瞬,便心下了然,储君遇刺,圣上定是连夜召集朝臣赶赴秋狩之地。

“ 瑶儿!”,孟舟步履慌乱地跑了过来,紧紧握住她冰凉的双手,“ 昨日太子遇刺,太子回营后命人去寻中书令,可没想到你居然也失踪了,你现下可好?”

“ 阿兄,我没事 ”,月瑶安慰着他,“ 朝中情形如何? ”

孟舟的眼睛布满血丝,似是为此事十分疲惫,“ 有些棘手,那杀手已经在大牢中严刑拷打,圣上大怒,现在群臣都在帝营中听候差遣…… ”

“ 你别想那么多,我们先回帐子中歇息去 ”,孟舟揽着她的肩膀,带她走向孟府帐篷。

一路上,来往的众人皆是被帝王震怒和储君遇刺的消息,吓得人心惶惶,但是看见彻夜未归的孟家二娘重回大营的时候,眼中俱是流露出异样的打量……

月瑶埋着头,沉默不语,心中止不住发寒,这下,如何能和那人撇清关系……

*

将士们将软轿一路抬回太子大帐前,太子魏环看见来人,立即奔过来,解开身上的金丝大氅,不由拒绝地盖在表哥的身上。

魏环看着浴血满身,嘴唇泛白的中书令,愤恨地咬牙切齿:

“ 沈陌此人还真是坐不住了,猜到我们用刑部大牢那人对付他,便暗下杀手,连累表哥你为孤挡了两刀…… ”

“ 咳咳…”,戚玦轻掩薄唇,轻轻掀眸看他,“ 微臣无事,太子殿下可好?”

“ 幸而遇到白岩老将军领兵相助,孤没有受伤,并且白老将军还抓了一个活口 ”

“ 殿下无事,那便是最好 ”,戚玦淡淡地说着,“ 殿下,留有活口,便有突破口,刑部大牢的那计,此时正好可用,双管齐下,沈陌定跑不了… ”

“ 表哥说得是,孤这就去告知戚沐二人 ”

魏环吩咐将士把中书令送入太子大帐,亲自领着数位御医,衣不解带地盯着御医为他最敬重的表哥治疗…

表哥待他如此热忱,以命相护,实在让魏环心中大动。

御医将他身上缠绕的破碎丝绸取下,随意地扔在地上,戚玦垂眸凝视着那几片染血的碎衣,竟隐隐有些想去拾取的冲动……

深林中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一遍遍加深…

她的胆子,有时很小,有时倒是比他想象中大得多…

那女郎,现在如何了…又该如何自处…

“嘶…”,戚玦皱眉,轻嘶了一声,药粉抹上伤口的剧烈疼痛,让他从莫名其妙的游思中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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